“幫我個忙。”

一大清早的時候，精神有些不振的蘇安就沖要去上班了的托馬斯說道。

“怎么了你這是？昨晚干嘛了？”

看著蘇安這幅腎虛的樣子，托馬斯有些失笑地說道，只是眼中卻帶著擔心。

“沒事，只是沒休息好。先幫我個忙。”

不在意的搖了搖頭，蘇安平靜的說話，眼中閃過一絲讓托馬斯看不懂的東西。

“什么忙，你先說?！?

“幫我查一個人……”

……

“老師！”

剛到校門口，蘇安就聽到了小女孩阿蕾莎歡樂的呼喚聲。循聲看去，穿著深藍色校服裙的小女孩，在明媚的晨光下熠熠生輝，仿佛一個可愛的小天使。

不得不說，在蘇安的開導或者說保護之下，阿蕾莎跟之前可以說是完全不一樣了。以前被欺負的阿蕾莎，為了保護自己，常常都是低著頭，性格內向而又孤僻。

現在的話，她身上終于有了普通小女孩一般的活潑笑臉。也不再想以前那般內向，怕別人看見自己的臉，變得陽光而自信了許多。

“早?！?

輕輕點了點頭，蘇安輕聲回應道。但是表情和眼神卻還有些恍惚，看起來像是昨晚沒睡好的樣子。小女孩像是一只活潑的小獸，蹦蹦跳跳間跑到了他的身旁，歪著腦袋一副可可愛愛的樣子。

“老師，你怎么看起來好像沒什么精神的樣子?！?

雖然年紀尚小，但心思活絡的小女孩卻很會看人臉色，一眼就瞧來了蘇安的神色不對。

“沒事……就是昨晚沒休息好。”

輕輕搖了搖頭，蘇安很淡定地說道，只是具體的原因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樣啊，老師你也要注意身體……”

感受到小女孩的關心，神色本來有些茫然憔悴的蘇安也是心中一暖。

“嗯。”

“對了，老師你昨天又沒去做禮拜嗎？”

敞開了心扉的小女孩，像是一只歡快的百靈鳥，嘰嘰喳喳的圍繞著蘇安。

“沒有，昨天我在忙自己的事?！?

“我昨天去了哦。”

“嗯？你母親陪你去了？”

明白女孩情況的蘇安，自然一下子就能猜出來。

“是啊，之前我媽咪都好忙，難得有機會周末陪我一下。”

聽到這的蘇安一時間卻沒有回應，而是目光瞇起，回想起看到阿蕾莎母親時的同樣出現的熟悉感。以及之前，托馬斯幫忙收集的，關于達莉亞·吉雷斯比的信息。

從阿蕾莎表現出來的神情看，她的母親無疑對她很好，母女之間的關系貌似也沒有任何問題。但蘇安對達莉亞卻一直有一個疑惑，那就是為什么她作為教會成員，能坐視自己女兒被稱之為女巫呢？

這也是蘇安對阿蕾莎的母親，一直保留有一絲不信任的原因。但當然，這他不會說出來，畢竟不管怎么說那都是阿蕾莎她媽，蘇安作為一個外人，實在沒資格評價什么。

“你媽媽看來對你很不錯呢?！?

不動聲色間，蘇安出聲試探道。

“是啊，我的媽咪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了！”

提到自己母親的時候，小女孩笑得格外燦爛。但是說著，抬起頭偷眼看了一眼蘇安的側臉，用僅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又小聲補充了一句。

“老師也是……”

……

因為來的比較早的關系，進入學校后蘇安并沒有看到太多的學生。但這也讓他松了口氣就是，讓阿蕾莎先回到教室后，他便來到了之前產生異變侵蝕的那間衛生間。

還好，那間衛生間不是女衛生間，不然蘇安可能又要多一個變態教師的名聲了。只是剛來到衛生間的，他卻看到剛好看到一個小男孩甩著手從里邊走了出來。

不動聲色間蘇安退后了一步，以防小男孩將手上的水漬甩到自己身上。畢竟剛從廁所出來的，誰知道那水漬到底是不是水啊。

小男孩見到蘇安的一刻，他甩手的動作瞬間一僵。然后雙手放下，身體緊繃地站在原地低頭問好道。

“老師好……”

目光有些古怪地打量了小男孩一眼，蘇安很是不解這小男孩為什么能這么淡定？

畢竟那廁所的侵蝕，可以說是讓里邊面目全非了??？正常人，就算是大人看到也會嚇一跳吧？這小男孩為什么這么淡定，甚至看起來還真在里面上了個廁所才出來的。

“你剛剛在衛生間里面干了什么？”

這問題問得有些奇怪，但沒辦法，蘇安總不能直接問廁所里有什么變故吧？

不過這話確實問得小男孩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上廁所啊，還能干什么？”

見小男孩迷茫的樣子，蘇安沒在他臉上發現任何異常，他心中頓時已經有所猜測。

‘既然不是人的問題，那就是……’

“沒事了，你走吧?！?

隨口將小男孩打發走，見對方如蒙大赦般得跑遠后，蘇安才進了衛生間內。

果然沒有出乎蘇安的預料，一進來的映入眼中的衛生間，干凈整潔、通透明亮，沒有任何的異常和變故。仿佛昨晚發生的那種詭異侵蝕，都只是蘇安的幻覺？

‘昨晚的那一切，真的只是我的幻覺嗎？’

輕輕的舀了一捧水潑在臉上，冰涼的自來水讓蘇安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腦變得格外清醒。

他抬起頭看向衛生間鏡中的自己?？∫莸哪橗嬤€殘留有一些水漬，看起來干凈清爽，只是膚色有些過于蒼白，給人好像長期不見光的感覺。

只是平常有有神明亮的黑色眼睛，今天卻顯得有些黯淡茫然；下面隱隱可見的黑眼圈，更是有些破壞了這份美感。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恍惚間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眼睛深處，再次浮現了一抹奪目的血色。

低聲的呢喃，帶著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回響在這無人的衛生間內。

“你到底是誰……”

……

“好的，這節課我們……”

上課不久，才剛剛低頭打開教材的蘇安，視角余光就再次看到了那道紅影的下半身。

看起來已經只是一道血紅色的影子雙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蘇安的錯覺。這驚鴻一瞥下，血色紅影身上的輪廓似乎更加深刻了許多？

聲音一滯的同時，蘇安的臉色也隨之變得有些難看，但目光一動想要看清楚些的時候，紅影卻又再次莫名消失。

‘真是，陰魂不散……’

心緒復雜的同時，蘇安自然不會在學生面前表現出來。表面上他剛剛翻開教材，只是仿佛動作頓了頓而已，看起來沒有絲毫異常。

“這節課我們接著講……”

教室內再次響起了蘇安講課的聲音，只是現在他的心情卻完全不如表情那邊平靜。

午間，再次找了個人少角落坐下的蘇安，如愿享受著自己的清靜午餐。雖然跟阿蕾莎的關系越來越好，但他午餐的時候還是想要一會兒自己的清靜時光。

不過出于對她的保護，雖然不在一起午餐，但蘇安也會常常關注著一樣小女孩的情況。畢竟之前在食堂午餐時，發生的欺凌和惡作劇，蘇安也同樣制止了不少。

只是今天因為那道血紅影子而有些神經衰弱的蘇安，卻沒空多關注阿蕾莎什么了。

切下一塊小牛排塞進嘴里咀嚼著，蘇安望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對面的血紅人影，表面上神色如常。

但是隨著紅影的出現，卻似乎有一股詭異的氛圍籠罩了蘇安身周。在他的視角里，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隨著紅影的出現，而染上了一層詭異的血紅。

耳邊老師和學生們用餐時的喧囂說話聲音，似乎在漸漸遠去。仿佛他們都在這一刻學會了“食不言寢不語”的好習慣，一時間周圍似乎只剩下整齊咀嚼食物的聲音。

但這種咀嚼的聲音，聽在蘇安耳中卻越來越詭異。一開始只是正常咀嚼聲，可是漸漸的，卻好像越來越粗暴，越來越咬牙切齒，越來越像是野獸在進食……

周圍映入他眼中的畫面，也一樣越來越詭異。老師和學生們盤里的牛排、豬排，變成了血淋淋的生肉；蔬菜沙拉變成了頭發加眼珠子……

對于周圍好像群魔亂舞一樣的詭異畫面，蘇安視若無睹。身姿依舊坐得筆挺，手上不停，緩緩得用刀叉切割著自己餐盤中的一塊牛排。

動作優雅，表現從容，看起來似乎很有西方貴族用餐的禮儀感。只是他平靜幽深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自己對面的血色人影。

只是漸漸的，牛排上的肌紅蛋白似乎越流越多，越流越紅，越來越像是鮮血一樣。

同時蘇安手上切割反饋來的觸感，也越來越奇怪，越來越艱澀……就好像是在切割活生生的血肉似的，那種肌理的紋路感，血肉的彈性觸感……一一如實。

叉起一塊好不容易切成小塊的牛排，血淋淋的肉塊上仿佛還能看到筋肉在微微跳動。輕輕將其送入口中，入口是滿滿的血腥味和酸澀感。

蘇安卻好像在這一刻失去了味覺，依舊優雅淡定地咀嚼著這一塊難吃、反胃、甚至像是生肉一樣惡心的牛排。

只是他緊盯著那道血影的目光絲毫未變，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著它，仿佛生怕它逃走似的。

直到蘇安漆黑平靜的雙眼中，再次倒映出了一抹血色，他才終于緩緩出聲，聲音冷冽如刀。

“鬧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