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身上詭異浮現的危險氣息，讓克里斯貝拉臉上凝重頓顯，也讓那兩個原本打算亮亮肌肉的白人瞬間慎小謹微了起來。教堂內的場面，一時間隨著雙方的對峙而緊繃了起來。

有著小鬧鐘的蘇安，對于解決這點小麻煩還是有自信的。只要撥動一格分針加速自身的時間，他就能夠在一分鐘內，擁有像是快銀一樣的速度，不管是帶阿蕾莎逃走還是擊敗對方，都是輕輕松松。

不過使用小鬧鐘對他的身體也有不小的負擔，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想使用。蘇安現在身體已經越來越虛了，還真不知道能承受幾次使用這個小鬧鐘的代價。

縮在蘇安身后的小女孩阿蕾莎，已經被這越來越凝重的氣氛，給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了。抬頭望著跟克里斯貝拉對峙的蘇安，心中既有感動，也有自責，小女孩或許是覺得自己不值得老師這般付出。

“怎么？不是想動手嗎？怎么還不動手？”

見他們對峙半天沒有動靜，蘇安率先出聲諷刺，又一次滿滿地吸引了一波仇恨。

“你……”

兩個白人大漢耐力可沒那么好，受此挑釁頓時大怒，臉色更是陰沉了下來。但蘇安感到棘手的是，他們雖然憤怒，卻依舊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將目光投向為首的克里斯貝拉，詢問她的指示。

這時候的克里斯貝拉已經完全將之前的憤怒摒棄，恢復了平日里的冷靜和精明。但她現在卻是在思考……或者說腦補蘇安的真實身份，這種危險氣質只可能是歷經生死才有的，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看來他一開始說失憶也只是隨口的說辭……來自東方的神秘男人，該死早知道就不拉他參合進來了。’

一時間，克里斯貝拉想到很多，外地教會派來的間諜……類似教會審判者之類的劊子手；還有可能是什么游走在黑暗中獵魔人？比如某姓范的大佬，不就是干這行的。

這種種可能都讓她感到棘手，不過當然，以上純粹腦補。

但卻并不妨礙克里斯貝拉對他的態度轉變，有能力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恰巧，如果你的能力還很危險，那這就更別說了：大佬你厲害，你說了算。

‘計劃為重……不管這個男人是什么身份，都不宜在此時橫生枝節……就讓她暫時先護著那個孽種吧……’

心中權衡了許久之后，克里斯貝拉出于忌憚蘇安的神秘和危險，決定暫時先放下對付他的想法。

至于他護著阿蕾莎？這并沒有什么關系，因為現在學校師生對她的排斥和欺凌已成事實。哪怕蘇安再厲害，難不成還能夠改變他們的想法？攔住每一個人？

想到這里的克里斯貝拉，輕輕呼了一口氣。她已經算是將個人的情緒或者說榮辱，暫時完全放下了，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她也不會再多生事端。

“你是個好老師。”

“？”

聽到這話，蘇安差點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接著滿腦子都是疑惑。這算什么？剛剛我們之間還劍拔弩張的，現在就開始說好話恭維我？神經病啊？

“我可擔不起你說的好老師……我只是看不慣而已。”

雖然心中疑惑對方的態度，但表面的氣勢上蘇安自然不可能落下，聲音平靜地開口道。

“我懂。”

說到這，克里斯貝拉用一種神情露出一絲了然，很明顯又是腦補了什么東西。然后看著蘇安的目光中帶著一些深意，而且還有些莫名的復雜？

‘你懂什么了？你懂個錘子……’

心中無語地吐了個嘈，蘇安深吸了口氣強忍著將嘈吐出來的欲望。

“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耳邊再次傳來克里斯貝拉的聲音，蘇安抬起目光，微瞇著眼睛盯著眼前這個女人，似是想要看透她的想法。

不過很明顯只是想想而已，他還沒有看透人心的能力，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那我現在可以走了？”

維持著語氣的平靜，蘇安像是隨意地說道。

“當然。”

克里斯貝拉完全恢復了平常時的樣子，臉上再次掛起了親切的笑容。如果不是眼中偶爾閃過的幽光，看起來還真像是完全將剛剛的事情放下了一樣。

蘇安自然不會那么天真的就以為，事情真這樣結束了，但是現在硬碰硬對他也沒有好處。他已經過了做意氣之爭的年齡，既然對方都給臺階下了，又何樂而不為呢？

目光瞥了眼縮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然后再次看了眼周圍圍觀的師生們。心中對于他們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如果現在把她留下，有什么后果真的很難說。

“我說的是，我會帶阿蕾莎一起走。”

聲音平靜而堅定，一如蘇安決定保護阿蕾莎的決心。對此克里斯貝拉并不意外，她既然已經打算暫時放過蘇安，自然也不會在這上面揪著不放。

她沒有再說什么，身體微微側開，讓出一條道來，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克里斯貝拉身后的兩個白人大漢面面相覷，不過也不敢忤逆她，雖然不甘心但還是老老實實讓了開來。

頓了頓，蘇安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詭異的女人。沒有多加猶豫，牽起身后阿蕾莎的小手，拉著身體被嚇得還有些僵硬的小女孩，從人群中徑直穿過。

只是在他走到教堂門口，將要離開教堂的時候，克里斯貝拉的聲音才幽幽傳來。

“阿蕾莎，晚些記得回家，可別讓你媽媽擔心。”

小女孩阿蕾莎聽到她的話，身體不由微微一顫，但還是低著頭沒有說話。只是這句貌似關心的話語，在蘇安聽來卻分外刺耳，他輕松就能察覺到其中隱藏的惡意。

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像是威脅？不管怎么樣你終究要回家來的，你逃不掉。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怒意，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善罷甘休。蘇安沒再停頓，帶著阿蕾莎直接出了教堂。

……

來到外面之后，蘇安就松開了牽著小女孩的手，他到底還是不怎么喜歡跟別人有肢體接觸。緊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眼中掠過一絲失落，說著的話聲音也是不由低了下去。

“老師……”

本來正在想事情的蘇安聽到這聲呼喚反應了過來，察覺到小女孩的失落。不由有些好笑，小孩子的情緒還真是寫在臉上的，他隨口一語就道破了她心中的想法。

“怎么了，是在擔心給我惹麻煩嗎？”

“嗯。”

稍加思索后，小女孩阿蕾莎將被放開的小手往后稍了稍，然后選擇性地說道。

“對不起老師，都是因為我，你才會跟克里斯貝拉姨母鬧翻的。”

“其實也不全是你的關系，就算這次不因為你跟她翻臉，以后我也總有跟她翻臉的一天。”

這話蘇安說的是事實，他本身就聽討厭那女人的，再加上原本還打算有對教會的謀劃，兩人怎么都不可能和平共處。

“老師，你不用因為安慰我而這樣說……”

心智有些早熟的小女孩，卻覺得他是為了安慰自己而故意這么說的。

這讓蘇安有些哭笑不得，這說真話還不信了。他也沒有過多解釋，而是走到路邊的小門店里點了兩杯牛奶，打算先邊喝點東西再說。然而讓他尷尬的事發生了。

“咳！那什么？阿蕾莎你有帶錢嗎？”

“？”

本來正處于失落低氣壓中的小女孩，聽到這頓時腦殼上浮現一個問號。這剛剛還在說正經的呢，這就買上牛奶了？話題是不是跳太快了？

“那什么，別擔心……等我發工資我會還你的。”

剛剛用小女孩的零花錢付了牛奶錢后，蘇安很是尷尬地承諾道。畢竟他現在才上班一周不到，沒發工資還真沒什么錢，身上的一點點零花還是向托馬斯借的呢。

搞到還要借小女孩的零花錢來付款，真是令人尷尬得一匹；但令他更尷尬的，是一個小女孩的零花錢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好多。原來小孩子都比自己有錢嗎？這可真是太真實了。

“嘻嘻……沒事的老師，就當是我請老師喝的。”

被轉移了注意力后的小女孩，很快就忘記了剛剛的失落，開心地捂嘴輕笑著。她就喜歡蘇安這樣在她面前毫無架子的樣子，就像是平等相交的朋友，顯得兩人之間很是親近，沒有絲毫距離感。

“這怎么好意思……”

花一個小女孩的錢，這哪怕是以蘇安的老臉，也不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呀，我和老師……是朋友吧？”

小女孩說這話的時候，眼中的那個期待都快溢出來，這讓剛喝人嘴短的蘇安能怎么說？他只能老臉一紅地點了點頭，這算什么？忘年交嗎？

“那既然是朋友的話，我請老師喝杯牛奶也不算什么吧？”

見到蘇安同樣，阿蕾莎的眼眸一亮，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

“好的好的，老師也說不過你。”

“嗯，老師……謝謝你。”

小女孩輕輕地點了點頭，低著頭小聲地說道。

“不用跟我道謝，你自己說的我們也算是朋友。”

輕輕喝了一口牛奶，蘇安笑著說道，只是眼中的神色不知為何顯得有些難以捉摸。他頓了頓，而后接著開口。

“你知道我一開始，為什么會幫助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