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噩夢

脫下鞋子后的蘇安，悄無聲息間已經移動到了三樓過道的盡頭。這里的燈光不知為何已經消失，周圍完全籠罩在一片沉重陰冷的黑暗中。

不過對于這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蘇安反而感到有些安心。同樣在這樣會影響視物的黑暗環境下，作為“捉迷藏”中被找的人，他會更容易隱藏自己，也將更具有逃生的優勢。

待自己的眼睛稍稍適應了黑暗后，蘇安已經能夠做到在這種環境下模糊視物。回望身后的過道，原本來時電梯廳附近的燈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看不見了，漆黑的走廊好似通向什么未知的深淵，擇人欲噬的感覺讓蘇安不禁心底一寒。

‘真是越來越古怪了…’

回過頭，他暗暗提高了警惕，走到過道盡頭處的窗戶前，躲在窗戶視線死角處緩緩探出頭向著外面望去。

窗外的城市華燈璀璨、車水馬龍...與辦公樓內的黑暗冷寂、詭異莫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蘇安看后差點落淚。

‘外面明明這么嗨啊！夜真美，但外邊太危險，我只想回家早點睡…’

蘇安心底的念頭還沒落下，卻驟然間瞳孔一縮。

‘這是什么鬼？！’

這時他才發現，窗外城市那些璀璨奪目的霓虹燈光，絲毫沒有照射進辦公樓內，只是隔著一層玻璃，樓內和樓外卻仿佛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蘇安試探性地碰了碰玻璃，觸感冰涼光滑，但就是沒有一絲光線透過玻璃照射到他手上。

“這不科學...”

蘇安不自覺呢喃間，心中是滿滿的震驚和WOC。同時，對于之前腦海中那些“平凡上班族”的記憶懷疑更甚。

‘不知道我的記憶問題，會不會和這不科學的現象有什么聯系？’

蘇安再次從窗戶往樓下看了看，沒在這棟樓四周發現一個人影，看來是不會有外邊人發現異常來搭救的可能了。

‘這個點明明才剛下班，卻一個人都不見？鐵定是清場了吧？’

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蘇安沒有太多時間糾結這些問題了。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逃出這棟詭異的辦公樓再說，外面看起來還是蠻正常的，逃出去辦公樓應該就能擺脫身后那個跟蹤者吧。大概？

摸黑著來到了樓梯間，蘇安記得，這棟辦公樓左右兩邊都有樓梯間，中間是兩排電梯和候梯廳。他之前乘的是靠近另一側的電梯，按照本能的就近原則，蘇安反其道而行之選擇走另一邊的樓梯，就是怕那個跟蹤者也走樓梯上來，避免不小心撞上的尷尬。

樓梯間也是一片漆黑，甚至就連“安全出口”的標識牌都已熄滅，明明記憶中樓梯間作為緊急通道無論何時都應該有燈的，蘇安也只能將其歸結到這棟辦公樓的不科學上了。

扶著觸感冰涼堅硬的墻壁，蘇安緩緩摸索著下樓，黑暗中只能模糊視物，所以他的動作分外小心，現在這種不妙的處境下，他需要盡量避免自己受傷。

一自然是怕受傷后會影響自己逃跑；再則，誰知道那個跟蹤者會不會猜到自己的想法，也反其道而行之，然后碰巧撞上？不受傷的話，就算運氣太差撞上了，說不定還能搏一搏正面剛一波。

可在剛下到樓梯拐角處的時候，腳尖踢到了什么東西的觸感，卻讓蘇安呼吸一滯。

‘我踢到了什么！？’

黑暗中，他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個球狀物被自己踢得滾了出去。只是，腳尖踢到那東西的觸感，卻讓他不自覺產生不好的聯想...手扶著的冰涼墻面，心臟卻還是劇烈得跳動著，他感覺自己仿佛緊張得快要窒息。

“咚...”

那個不明物體碰到墻壁的細微動靜傳來，黑暗中蘇安極盡目力，瞪大了眼睛看向滾到墻角的球狀東西。待稍稍湊近了些看清后，一陣刺骨的寒意卻從腳底板直接沖上了頭頂！

‘人頭？！’

入目是一個面目模糊，頭發雜亂的人頭，黑暗之中他看不清太多細節，可就這也已經將蘇安嚇得心臟幾乎從胸膛里跳出來。

恐懼之下，他再顧不得小心翼翼了，直接三步并兩步躍下樓梯逃命似的跑出了樓梯間，慌亂間躲進了二樓的衛生間內。

“呼...呼...呼...”

背靠著冰涼的墻面，蘇安瞪大著眼睛劇烈地喘息著，心中滿是不安和恐懼。

‘樓梯間為什么會出現一個人頭？那個跟蹤者已經殺了個人了？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我？’

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哪里經歷過這種情況，一想到身后跟蹤自己的可能是個殺人兇手，濃烈的危機感就讓他不禁頭皮發麻。

感受著身后墻面的冰涼觸感，蘇安微閉上眼睛，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感，緩緩平復著劇烈的呼吸和心跳，讓大腦慢慢冷靜了下來。

按照腦海中的記憶，這棟寫字樓1樓層高是5米，2樓以上層高應該是3米左右。他現在在2樓，也就是離地面只有5米左右，這算是一個比較安全的高度了，只要小心點跳起碼不至于摔殘。

而二樓的衛生間，是他能想到的最理想逃生地。他記得每一層衛生間都有一個小窗，大概就是所謂的全明衛生間？

這剛好也成了他的逃生出口，而且衛生間本身就擁有一定隱蔽性，足夠給他一點緩沖時間，做些跳樓逃生前的準備。

為什么不直接走樓梯下一樓跑路？他并不確定跟蹤的是否只有一個人，要是有同伙在一樓蹲守，那樂子就大了。

只是因為受到人頭驚嚇，而匆忙躲進來的蘇安，并沒有注意到洗手臺那面正對著他的鏡子里，本該倒映出他身影的位置，卻空無一人...

冷靜下來后，蘇安先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下每個隔間的情況，防止有人躲在里面來個“surprise”。再檢查了下小窗能正常打開后，又目測了一下從這里跳下去的高度，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看起來這條后路可行，就是5米多高的樣子，往下看還是有點慌’

想到這，蘇安回頭看了看衛生間門口，見沒有突然出現某個死亡身影，不由稍稍松了口氣。

‘馬上就能...呸，立什么flag’

拍了拍自己的嘴，見還有逃生的時間，蘇安打算學學經典的跳樓橋段，用衣服當做繩子綁在窗戶上，把自己慢慢吊下去一些高度，進一步降低跳樓的危險性。

“咔——”

可當蘇安剛脫下外套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有什么細微的清脆聲響。這讓他的動作一頓，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動靜，目光警惕得看向衛生間門口，生怕那里突然出現一個殺人兇手的身影。

“咔咔——”

等了良久，門口依然毫無動靜，就在蘇安失去耐心，打算直接跳樓跑路時，又是一聲輕微的清脆聲響起。本就緊繃著神經的蘇安瞬間循聲望去，卻看到衛生間洗手臺的鏡子上，一道道細密的裂痕赫然其上，可更令他感到詭異的是鏡子里空無一人的鏡象！

‘鏡子里？沒有我？！’

不妙的感覺浮上心頭，明知道這棟寫字樓處處透露著詭異和不科學，蘇安自然沒有任何探究作死的想法，他毫不猶豫轉身，一腳踩上了衛生間小窗的窗沿。

可正當他想要一躍而下的時候，身體卻僵住了！沒錯，字面上的意思，蘇安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僵硬，好像不屬于自己了一樣，不管大腦怎么使喚就是動不了。

‘WOC！給我跳下去啊！’

更令他驚恐的是，他看見自己的身體正在不受控制地一點點從窗沿上下來。

蘇安嘗試著咬舌反抗，以疼痛刺激自己，卻發現自己連眨眼的動作都做不到。他憑借意志想要搶奪身體的控制權，也只是讓動作變得緩慢了些，身體依舊還在堅定而緩慢地轉過身，然后邁著僵硬的步伐，一步步走向洗手臺的鏡子前。

變故來得太突然，無力和恐懼充斥著蘇安的內心，他嘗試過各種方法無用后，依舊不斷用意志干擾身體動作。哪怕只能造成一些微不足道的干擾，他也不想就這樣放棄掙扎。

‘給老子停下啊！！’

可最終，他還是眼睜睜地看著身體被操控著，走到鏡子前停了下來。

原本空無一人的鏡子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漆黑的影子，與鏡子外的蘇安相對而立。

鏡子上的裂痕，也在不知不覺間蔓延、變多...

“咔咔咔——”

鏡中的黑影蠕動變幻起來，直到完全變成了蘇安的模樣時，他抬頭沖著鏡外的蘇安詭異一笑...本能地，蘇安感覺到自己的嘴角在微微抽搐，好像也要學著鏡中的“自己”，彎起那一抹詭異的笑容。

‘不！不能！不能笑！’

他瞬間明白過來，當自己的動作和“鏡中人”一模一樣時，恐怕自己就會和他互換，被困在鏡子中，下場無比凄慘。心里越發沉重的死亡陰影，壓得蘇安幾近窒息，他卻只能在心中怒吼，不甘地掙扎，眼睜睜看著嘴角在不斷抽搐中，漸漸向上彎起...

“咔咔咔咔——”

隨著他的表情和鏡中漸漸同步，鏡子上的裂痕也在不斷增多。“鏡中人”則是一邊保持著詭異的笑容，一邊漸漸從鏡內探出頭，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從里面出來。

就在這時，蘇安從眼前滿是裂痕的鏡子中，看到了衛生間的玻璃門外，一道模糊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門口。

‘是那個跟蹤我的人？’

蘇安猜測想道，也讓原本無力反抗的他，再次升起了一線希望。他當然不是指望那個追蹤者會救自己，而是打算看看跟蹤者的到來會不會再帶來什么變數，自己則趁此找機會逃生。

畢竟那個追蹤者將自己視為獵物追了這么久，現在這鏡子的行為，很有可能被視為虎口奪食。當然，也不排除追蹤者和鏡中人“打”成一致，蘇安死得更慘的情況，但不管如何，在這種無力的情況下，局面又還能差到哪去？

“垃圾玩意，我的東西你也敢搶？！”

壓抑著瘋狂的熟悉聲音從門外傳來，讓鏡中“蘇安”即將得逞的詭異笑容一僵，同時操控鏡外蘇安的同步動作也不由停滯了下來。

‘有救了？’

蘇安心中一動，眼中升起一絲希望。

‘看來我的運氣還不算太差？他們兩真的要打起來了？到時候找機會直接跳樓跑！’

“嘎吱——”

廁所門被緩緩推開，蘇安的目光通過碎裂的鏡子折射，死死地盯著那個如同“救星”一樣的身影，就在他以為那個身影將要走進來的時候。

“砰——”的一聲巨響響起，在他的視線里，清楚地看到那扇廁所的鋼化玻璃門發生形變、密布裂痕，整扇門就像是被犀牛撞了一樣，直接脫離了門框向著蘇安所在的位置飛了過來。

‘WOC！’

身體被控制想躲都沒法躲的蘇安，只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勁風襲來，心中的念頭還沒落下，便見到眼前的鏡子直接被飛過來的玻璃門撞得炸裂開來，破碎的鏡子碎片四下飛濺。

‘普通玻璃終究還是敵不過鋼化玻璃……’

這是在蘇安恢復身體控制權本能閉眼前的最后一個想法，之后他只感覺到仿佛有無數把鋒利刀刃穿身而過，劇痛之下，他和死亡似乎只有一線之隔。

被玻璃碎片沖擊帶著跌倒在地的蘇安，只感覺自己上半身到處都是撕裂的痛楚，特別是痛感神經密布的臉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痛楚，讓他幾近暈厥。不過這反而讓他松了一口氣，因為能感覺到很痛的話，說明并沒有傷到大動脈和要害，不然失血過多的虛弱和麻木不會讓他有這么強烈的痛感。

當倒在地上的蘇安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不由臉色一僵，因為那道原本站在廁所門口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身旁，并且正用著一種詭異的目光打量著他。可他第一時間卻并沒有感覺到恐懼，反而不自覺驚異出聲。

“是你？！”

“是呀~真是難得見你這么狼狽呢”

熟悉的聲音中滿是揶揄，那道身影再次湊近了些，一張白皙精致的俏麗臉龐浮現在蘇安面前，熟稔地眨了眨眼睛。這讓蘇安震驚到無以復加同時，心中也確定了她的身份，在記憶里除了她沒人會對自己做這種熟悉的挑逗表情。

“羅茹？！為什么會是你？”

不解、震驚、疑惑...種種情緒在心頭交織，讓蘇安的心情分外復雜。

‘突然有一天發現熟悉暗戀自己的同事好像是變態大力殺人狂，怎么辦？在線等，急！’

“為什么不能是我呢？畢竟，我可是...”

說著，羅茹在蘇安身旁緩緩蹲下身來，俏麗的臉龐越來越近的同時，語氣也越發溫柔曖昧。

“想吃你很久了呢...”

在曖昧地呢喃聲中，羅茹跟蘇安幾乎臉貼著臉，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嗅著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看著近在咫尺，精致中帶著些許紅暈，好似羞答答的俏麗臉龐，哪怕是崇尚理智的蘇安也不由恍惚心動了一瞬間，不過在想到羅茹之前的暴力開門后，他很快恢復了理智。

‘她說的吃，恐怕是物理意義上的吃啊...’

咬牙將湊地越來越近，快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推開，蘇安忍痛飛快起身。

“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現在也太快了，我現在這樣子，最起碼讓我包扎一下洗個澡先吧”

蘇安順著她的曖昧語氣說著，為了以防直接激怒她并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攤了攤手展示自己現在一身傷的狼狽現狀，同時腳下卻在緩緩跟她拉開距離，暗中朝著廁所小窗的位置挪動靠近。

而羅茹卻像沒有發現他的意圖似的，只是抬起臉笑吟吟地看著他。

緩緩后退的蘇安被她看得有些頭皮發麻，正打算說點什么再拖延一下時間，卻突然發現原本視野中笑吟吟看著他的羅茹，身形瞬間消失！

他心頭一緊，毫不猶豫地轉身就想跑，可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身后的女人讓他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我...”

蘇安剛動了動嘴唇想再說點什么拖延下時間，就被她笑著輕聲打斷。

“有什么好裝的呢，你怎么可能會理解不了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我真不懂啊...”

蘇安只能用一種快哭出來一樣的表情繼續裝著傻，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同時大腦也在高速運轉，想要從這死局中找尋生路。

‘非人的力量，還有那種速度，眼睛都反應不過來；而且不笨，還很了解我，這女人還想吃了我，這是什么噩夢難度開局啊！’

“如果說白天的我可能對你有點性趣，但到了晚上，我還是更想吃了你啊!”

可羅茹并沒有給他思考和拖延時間的機會，原本溫柔曖昧地聲音，說著說著就變成了饑餓野獸一般的瘋狂和嘶吼！蘇安看見她俏麗的臉龐變得青筋暴起、猙獰恐怖；原本紅潤柔嫩的嘴唇大張，尖利的牙齒外漏；直立的上半身微微低伏前傾，像極了一頭捕獵前的野獸；然后身形再次在蘇安的視線中消失。

蘇安心中一緊，可哪怕是早有警惕，他也只來得及本能地抬起手，下一個瞬間他就被撲倒在地，感到抬起格擋的右小臂上傳來一陣劇痛。蘇安看到了羅茹近在咫尺的猙獰臉龐，一股腐臭味和香水味混雜在一起的劇烈味道撲面而來，讓人直欲作嘔。她原本柔和的黑色眼眸已經變成狠戾瘋狂的紅色，尖利的牙齒更深深得刺入小臂內。

“呃啊——”

劇痛讓蘇安慘叫出聲，卻也讓他卸下了臉上原本偽裝的害怕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困獸一般的瘋狂和狠厲。現在裝傻已經沒有用了，還不如放手一搏！

他感受到羅茹的咬合因為他的慘叫而變得更加用力，刺入血肉的尖利牙齒已經觸及小臂手骨，劇烈的痛楚一次次刺激著大腦，讓他痛的眼角痙攣、滿頭冷汗，卻難以影響到他的理智。

毫不猶豫的，他直接用左手向著羅茹變成狠戾紅色的眼睛狠狠扣去，對于大多生物而言，眼睛毫無疑問都是非常脆弱的部位。羅茹似乎也不想讓他傷到自己的眼睛，原本打算直接咬斷蘇安手骨的動作放棄，但還是從他小臂上撕咬下了一大塊血肉，然后微微起身躲開了蘇安的反擊。

蘇安則趁此機會立馬起身拉開距離后退，一直退到靠墻才停了下來，并不是他不想直接跳窗跑，只是羅茹的身影還死死擋在他和那扇小窗之間。

“呼——呼——呼——”

失去了一大塊血肉的小臂正在大出血，痛楚和失血帶來的眩暈和虛弱感也在不斷侵蝕著他的大腦。蘇安一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給自己的大腦持續供氧以維持理智和清醒，一邊緊緊地盯著羅茹的身影，警惕著她的再次攻擊。

不過撕咬下一塊血肉的羅茹暫時并沒有再次追擊，而是在原地再次直立起身，將嘴里的血肉咀嚼了幾次后吞咽下肚。本就變得猙獰的臉龐沾上了猩紅的血色后更加可怖，她沖著背靠墻壁的蘇安咧嘴一笑，尖利牙齒間淋漓著鮮血，看得蘇安心中一寒。

“味道真好啊，不枉我一直對你迷戀不舍的。”

羅茹嘶啞中透著瘋狂的聲音也讓蘇安的心再次一沉。思考了無數次后他依舊想不到什么生路，他的腦子和理智在羅茹絕對的力量面前不堪一擊，更何況哪怕羅茹變成吃人的怪物后也還擁有意識和理智，這無疑讓蘇安感到更加絕望。

“你為什么要吃我？”

緩了緩呼吸后，蘇安有些蒼白的面色逐漸沉靜了下來，他背靠著墻面，緊緊盯著羅茹的目光也漸漸恢復平靜。這次蘇安的話沒再有什么偽裝和誘導性，只是單純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或許，他也已經絕望了吧。

“你吃蔬菜的時候，會想這個問題嗎？”

似乎由于他的平靜和坦然，讓羅茹再次提起了一時興趣，她猙獰的面孔微微平復，微微一笑反問回答道。可能是因為熟悉的原因，蘇安在她跟蹤露出真實身份之后反倒沒有那么恐懼，但對于這冰冷而理所當然的回答，也感到很是無力和絕望。

‘算了，在我被那破鏡子控制的時候本來就該死了，這結局也沒差，不過是換成死在熟人嘴里了而已。’

蘇安微微有些嘆息，只能無奈認命，他凄然間卻還玩笑出聲。

“也不知道你吃了我之后要不要刷牙...”

“如果這就是你的臨終之言，那倒是還挺有趣。不過刷不刷牙這個問題，應該去交給白天的我來煩惱。”

羅茹搖了搖頭再次回應，只是她那一絲興趣也在此時耗光了，身形消失，再次出現已經是在蘇安眼前，沾染鮮血的面龐近在咫尺，雙目中的紅色越發奪目，猙獰的笑容也變得越發癲狂。

蘇安雙目瞪大，雖然他已經絕望認命，可在死亡真正來臨的一刻，他還是感到了濃濃的不甘和恐懼，恐懼于死亡，不甘心于無力...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報復之前蘇安想扣她眼睛的行為，還是單純享受折磨獵物的快感，這次羅茹沒有再像饑餓的野獸一樣直接撲過來撕咬，而是一手捏住蘇安的下巴固定住他的臉，而另一只已經變成利爪的手，則在蘇安的恐懼中，緩緩朝著他的眼睛抓去。

他試著掙扎，但羅茹的巨力將他頂在墻壁，他微弱的反抗和力量根本無濟于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利爪距離自己的眼睛越來越近。

而就在蘇安絕望之際，他沒有發現在他身后的黑暗處，應該算是影子的地方，仿佛有什么東西沸騰了起來。一點血色浮現，將周圍的黑暗盡皆染成了血紅，一道模糊的身影也在其中緩緩變得清晰...

但他看見，眼前原本猙獰著面目，露出癲狂笑容的羅茹，突然間看著自己皺起了眉頭。

‘？嫌我不合口了？’

有些奇怪的想法在心中浮現，但他緊接著反應過，羅茹看的好像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可自己身后不是墻壁嗎？

下一個瞬間，他只感覺到背后一沉，觸感有些柔軟肉感，卻格外冰冷，就像是背著一具尸體的感覺？

與此同時，一只纖細蒼白的手臂從血紅中探出，出現在蘇安的視線中，輕輕捏住了即將觸碰到他眼睛的猙獰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