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轟!!”
“啪嗒”
“啪嗒”
黑色的人影在狹窄的小巷狂奔,濺起的水花在黑暗中悄然破碎。
他早已分辨不清方向,雨水模糊了他的雙眼,但他知道絕對不能停下,哪怕下一秒就去死,也比落在身后那些人的手里要好。
又一個路口,左還是右?
身后的腳步聲與喘息聲越來越近,他來不及思考,劇烈的喘息讓他的腦中一片空白。
他下意識轉向了右側。
狹窄的小巷里充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間或還有一兩根森森的白骨。破敗的門緊閉著,門后的人都知道在發生什么也都知道將發生什么,可沒有人敢出來阻止,因為在這個時代,“殺戮者”掌控了一切。
幽深的小巷終于到了盡頭,褐紅色的高墻攔死了他活下去的路。
也許這就是命吧。
他彎下腰,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濕潤的空氣,水洼里的倒影是那么的絕望與疲憊。
落下的雨滴將水洼里的人影擊成碎片。
“他媽的,你小子倒是跑啊?”
三名殺戮者終于追了上來。
“還想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一名殺戮者說道。
“別和他廢話了,副團長說了,不要活的,當然……副團長也沒強調他是怎么死的。”為首的殺戮者說道。
他有些無奈的咧了咧嘴,倒不是因為自己就要被殺死,而是因為他終究還是沒能救下那個善良的女孩,那個用出賣自己身體換來的食物救活了一個街道的女孩。
他轉過身,默默地抽出腰間的匕首。
“呦,怎么著,兔子也想咬人了?”為首的那人笑了起來,“今天我……”
匕首突然向著為首的那名殺戮者沖來,殺戮者的身體模糊了一下,有什么東西在黑夜中飛了出去。
“他媽的,老子最討厭的就是說話被人打斷。”那名殺戮者罵道。
他跌坐在水洼中,污濁的水濺了他一身,被踢的胃中一片翻江倒海,嘴里泛起腥味,他的右手已經沒有知覺了,但手中的匕首還在。
他知道他被戲耍了,那三人并不是想要抓住他,只是在享受一切盡在掌控,仿佛貓捉老鼠般的快感。
但他不在乎,只要匕首還在自己的手上,他就永遠都不會停止反抗。
他咳出一股酸水,沒辦法,就算他想吐出些什么,可空蕩蕩的胃里什么都沒有。
他又想起了那個女孩在看到他出現在刑場上時,原本面無表情的小臉突然充滿惶恐,她向他尖叫著:“你快跑,快跑!能跑多遠跑多遠,不要管我!你快跑啊!!”
“轟——”
沉悶的雷聲在頭頂濃墨般的烏云中翻騰著,淅淅瀝瀝的雨在不停地落下。
他的頭被一只充滿垃圾與污水的靴子狠狠地踩進水洼里,他的鼻子開始嗆水,口中滿是各種腥咸的味道,他左手握住匕首奮力掙扎,卻絲毫不能威脅到三名殺戮者,他們大笑著,一邊用腳狠狠地碾著他的臉,一邊談論著刑場上那個十三四歲的女孩看上去身材居然還不錯,可惜居然錯過了爽一下的機會。
“畜……生……”
回答他的是一陣嘲諷的笑聲。
淚水混在雨水落進污濁的水中。
他恨不得剝了他們的皮!挖了他們的心!吃了他們的肉!!
可被踩在腳下的,是他。
他心里有多憤怒,就有多無力。
無數的雨滴透過頭頂上那層薄薄的透明的光膜落下,籠罩著這座罪惡之城,仿佛無數滴眼淚。
可突然間,一團紅色的火毫無預兆的闖進死一般黑色的夜。
幾聲慘叫過后,三具尸體倒在水中,再也不復剛才得意囂張的模樣。
一只雪白的手把他從污水中提了起來。
“嘿,兄弟,還活著吧!”朱雀拍拍他的臉問道。
他睜開模糊的雙眼,無數黑色的雨充斥了這個黑色的夜,唯有眼前的一團紅色,照亮了這條狹長逼仄的小巷,仿佛一道從天而降的光,又仿佛上帝派來拯救自己的天使,仿佛只要這團紅色還在,這座黑暗籠罩下的罪惡之城就還有希望。
希望……
…………
他從睡夢中醒來,依舊是自己所熟悉的小屋,怒放的茉莉花毫無保留的釋放著自己的美麗和芳香,潔白的花瓣在陽光下泛著圣潔的光。
最后一場角斗就要開始了,他仿佛已經聽見了角斗場內的歡呼聲。
現在,是時候為那渺茫的希望搏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