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了東籬府境內,行軍速度極快,兩天的時間北征軍已經到了煙城,柳林浩的將軍府便在這里。
而花綾的身體也逐漸好了起來,她現在已經可以隨部隊騎馬前行。
景言擔心她的身子,本想讓她繼續呆在馬車里,但花綾說什么也不同意,她可不想再單獨與柳林宇一起,那樣空氣都是尷尬的。
景言自然不知道柳林宇對她表白的事情,只當她這幾日懂事堅強了不少。
此刻一行人正站在大將軍府門前,一淺綠紋銀長袍男子,眉眼間與柳林宇有幾分相似,只是氣質更加成熟,他就是柳林浩大將軍了。
站在他身側的橙黃繡袍女子,鵝蛋臉丹鳳眼,十分俏麗,目光在景言身上停留片刻,便落在了花綾身上。
幾句寒暄,柳林浩便帶著他們進了府邸,一行人邊聊邊逛,花綾跟在身后欣賞著府里的景色,不禁感嘆,這大將軍府竟然比麗水的皇家行宮還要氣派華貴,一草一木都精心修剪精致無暇。
不知這場景若是陛下親見,會作何感想呢。
吃過午飯,景言和陸云似乎有事不知去向,花綾一人頓感無聊,難得的閑暇時間她突然想起了一個小男孩,玄清。
他曾給她一副畫像,讓她幫忙找一個女子,四下無人花綾取出畫像展開,畫中女子身著天藍色漏肩裙,裙上鑲嵌粉紫色珠玉,畫旁一行小字:翠微寺...
不知道她的姓名來歷,只能從這翠微寺找起,好在這女子衣著一看就不是東岳人,這種打扮應該十分引人注意。
既然答應了下來,定當盡力而為,花綾收起畫卷,便匆匆出了將軍府。
今天天氣晴朗,街市上十分熱鬧,寬闊的大路兩旁擺攤的商販一個挨著一個,還有各種雜耍賣藝的吆喝聲,花綾一時看花了眼。
而這些小販的穿著尤其有意思,有大熱天一邊光著半個肩膀,一邊裹著狐裘皮草的,也有帶著長沿帽子,帽子上邊還別著五顏六色的羽毛,甚至還有年輕女子穿著剛剛到膝的短裙,而竟然光露著長腿的。
花綾盯著那又白又細的美腿一時間看愣了神,直到那女子狠狠瞪了她一眼,呸了一聲,才回過神忙訕訕離開。
想必這些奇裝異服的人都是從漠北過來做生意的,漠北地域雖廣,但都是大片荒漠人煙稀少,僅有的一些人還分成了十幾個小國家,是以穿著打扮各不相同。
走走逛逛,一時間她竟忘了自己的正事,直到一迎面飛奔而來的男子重重把她撞翻在地。
而那男子沒有一聲道歉,甚至沒有停下腳步,徑直朝前跑去,邊跑邊推搡著路上的行人。
花綾剛喊了一句:“怎么不長眼睛!”
突然愣在原地,這男子的衣服頭飾,天藍色漏肩衣袍,鑲滿藍紫色珠玉,不正與那畫中女子的衣著一樣么。
她正想抓著身邊賣糖汁的大嬸一問究竟,忽的背后一股霸道的力量愣是將她向路邊甩去,這一摔她直接砸翻了大嬸的小攤子,整個人險些暈了過去,待回過神連連咳嗽喘氣。
坐起身抬起頭才看見原來是一路官兵,正在追逐剛才那個藍衣男子,花綾又氣又咳,坐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輕拍著胸脯,終于感覺身體里邊氣息順暢了些,然而緊接著又立刻屏住了呼吸,背過身子,似乎在躲避著誰。
她也不確定她是否看清楚了,只是剛剛路對面的那個人像極了景言,如果真是他的話,她不想他知道自己溜出了柳府。
只是片刻,路邊的這一陣慌亂便又重歸平靜,好似什么都不曾發生過。
花綾緩緩轉過身,看著那個背影怔怔有神,果然是景言,還有陸云,看樣子他二人在跟蹤那一路官兵。
按理說景言留宿在柳府,只是難拒柳林浩的待客之意,再加上柳林宇思念兄長,最多不消三日他們就會離開這里,那他此刻為何要插手東籬府官府的事情呢,這不是在給自己惹麻煩,甚至有可能會得罪柳林浩。
花綾一時間想不明白,只是覺得事情有點意思,好奇心驅使她也悄悄跟了上去。
這一路就跟到了煙城郊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已然傍晚了。
糟糕,自己出來了這么久,萬一被發現了該怎么辦。
轉念一想,她的頂頭上司景言也在這,還有誰會關心她的去向。
倒是這藍衣男子著實機靈狡猾,在城內繞了大半圈,又換了身衣服騙過城門守衛,此刻正伏在小河邊,大口喝著水。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就在岸邊的白楊樹后邊,景言已經跟了他整整一下午,而花綾正歪坐在高高的樹上,觀望著一切。
不好,不遠處,官兵正在朝著小河的方向過來了,一共二十幾人,比剛剛還要多。
看來這藍衣男子兇多吉少了啊,再看景言和陸云二人正靠在一起,小聲說著什么。
定是在商量要不要救那藍衣男子...
花綾兩指一并,從右手邊的樹枝上寽下一串樹葉,一片片數了起來。
我們冰冷孤傲的景大將軍,是救,不救,救...
樹葉緩緩飄落,優雅似舞蹈般旋轉落下,景言忽然側過臉旁。
好戲要開始了?花綾把剩余樹葉隨手一揚,聚精會神準備看戲。
只見景言動作步伐極快,他向前一躍,在結實的樹干上一點,借力轉身竟向花綾的方向飛來。
來不及反應,景言已經躍至她的身側,一把將她拽下樹來,她忙緊緊抱住他的腰,不想摔下來的樣子太難看。
二人空中一個翻轉落地,景言的食指已經抵在了花綾唇邊:“噓!”
一套動作如行云流水,不給花綾任何反應的機會,她乖乖由他攬著腰,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前方,官兵已經來到河邊,將藍衣男子團團圍住:“抗拒從嚴,你可知越獄是死罪。”
本以為這男子只是個小偷小盜,沒想到竟然是從衙獄中逃出來的,看來此人身手了得,也對,一般人又怎么會引起景言的注意。
一場搏斗在所難免,花綾背對著河邊,此刻她極想轉過身一睹男子的風采,然而景言手抵著她的衣襟,竟不許她動顫。
聽著那男子聲嘶力竭道:“哈哈哈,難到這東籬府不是柳林浩一人說了算,什么時候竟還有王法?”
語畢,便只能聽見刀劍的廝殺聲。
花綾幽怨的瞪了景言一眼:“將軍,難道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