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目送孫悟空離開，“天道？！”
他反復咀嚼著這兩個詞，試圖從信息量中了解什么。
回到自習室。
“李牧哥？”瑞萌萌看到他回來，那雙清澈的眼睛里充滿了好奇與崇拜，“孫……孫大圣跟你說什么了呀？”
在華夏人的集體記憶里，孫悟空不僅僅是一個神話人物，更是一種精神圖騰，代表著不屈、抗爭與無所不能。
瑞萌萌的反應，正是每一個普通華夏人最真實的寫照。
對孫悟空的崇拜、喜歡。
“沒什么。”李牧搖了搖頭，他還在消化孫悟空帶給他的信息，而且不想多談。
突然想起蕾娜，自己在宿舍里沒有看見她，他問道：
“蕾娜呢？”
如果說“天道”真的是一個文明，那么身為烈陽星主神的蕾娜，必然是最好的信息來源。
“娜姐搬出去了。”琪琳一邊整理著筆記，一邊解釋道，“她說我們宿舍太擠，申請了一間獨立的房間，就在我們這層走廊的盡頭。”
杜薔薇頭也沒抬，補了一句：“怎么，想蕾娜了？”
“不是，就是問一下。”李牧沒法接杜薔薇的話，也再追問。
他重新坐下，繼續為三人講解著暗位面系統的基礎知識，但心思卻早已飛遠。
“……能量傳導的核心，是建立一個穩定的共享信道，確保……”
他嘴上講解著，意識卻已沉入暗位面。
幽藍色的數據流悄然覆蓋了巨峽號的大部分區域，很快，代表著孫悟空的那個獨特能量信號，再次移動起來，而他前進的方向，正是那間剛剛被提及的獨立宿舍。
李牧心中一動，將一部分注意力切換到了那間宿舍的外部環境監測上。
蕾娜的獨立宿舍里，少了幾分女孩間的雜亂，多了幾分個人風格。
幾件最新款的夾克和戰靴隨意地搭在椅子上，一張巨大的穿衣鏡立在墻邊，反射著房間內明亮的燈光。
蕾娜正對著鏡子，撥弄著自己那一頭火紅色的長發，嘴里哼著不成調的地球流行歌曲，對鏡中的自己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咚、咚、咚。”
敲門聲不輕不重，卻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誰啊？”蕾娜不耐煩地喊了一聲，轉身拉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孫悟空。
他徑直走了進來。
靠在穿衣鏡旁，撥弄著發梢，語氣帶著幾分炫耀：“從烈陽到地球，我最大的樂趣就是可以穿得更時尚。”
“天道。”孫悟空打斷了她。
他直接用這個詞，定義了她和她背后的文明。
蕾娜一愣，隨即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一直監視的李牧也了解到，猴哥所說的烈陽就是天道。
孫悟空在房間里唯一的沙發上坐下，環視了一圈，目光中帶著一絲譏諷：“一個天道的主神，來到地球，只為了這里的時尚。”
“關于雄兵連的指揮權……”蕾娜沒在意孫悟空的意思，而是聊起她叫孫悟空來的目的。
“我不想要什么指揮權。”孫悟空打斷她，“雄兵連都是一些孩子。”
“不要倚老賣老。”蕾娜很煩孫悟空說教的語氣，這讓她想起潘震。
“天道不就在一千四百年前來過一趟地球嗎？”孫悟空緩緩說道，“他們開著那個什么——云霄天庭，懸停在東海上空。”
“這些我不知道。”蕾娜一臉困惑，她對這段歷史，聞所未聞。
而這在孫悟空眼中，這位名義上的主神，此刻竟然否定了自己文明一千四百年前的侵略行為。
“你不知道？！”孫悟空不相信，他身體前傾，試圖從蕾娜的表情中找出破綻，試探著說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們之中有個叫潘震的，跟俺老孫斗得天昏地暗，硬是炸了東海七城，想迫使俺老孫投降。”
他刻意隱去了自己斬殺烈陽士兵，最終逼退潘震等人的事實，只說了一半，如果蕾娜真的不知道，這樣也不會讓關系更僵硬。
蕾娜的臉上滿是茫然和好奇，她甚至向前湊了湊，追問道：“后來怎么樣了？”
潘震那個嚴肅的老頭子吃癟，還是在落后的地球上，這可讓她太感興趣了。
“后來怎樣？”孫悟空拉長了音調，他愈發吃不準蕾娜是真的不知情，還是演技太過高超，“后來他們走了，被勸退了。”
“那你呢？”蕾娜問道，她很想知道后面怎樣，烈陽文明比地球高出這么多，更何況還是一千四百年前的地球，連核前文明都不是。
“我？我怎樣重要嗎？”
“嘖，他們不可能壓不住你啊！”蕾娜皺起眉，以她對烈陽科技水平的了解，壓制一個地球的斗戰勝佛，應該不成問題。
她完全無法想象，當年的烈陽，竟會是落于下風的一方。
“老杜，你們現在叫他杜卡奧。”孫悟空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復雜的情感，“如果沒有他，現在地球的上空，還懸停著你們天道星的云霄天庭。”
“那有什么壞處嗎？”蕾娜反問，她的臉上是純粹的不解。
在她看來，強大的烈陽庇護弱小的地球，是理所當然的好事，她完全無法理解這其中“主權”的意義。
孫悟空徹底被她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激怒了，這是一種侵略者理所當然的傲慢。
我們強大，就應該把你們納入麾下，你們只需納頭便拜即可。
“俺老孫就是不高興！”他猛地站起身。
“天道可以護地球平安。”蕾娜針鋒相對。
“俺老孫也可以！”孫悟空克制住情緒，“但是俺老孫這些年是怎么做的？隱姓埋名，寧愿被世間遺忘，只為地球太平！”
“呲！那不是很傻嗎？”蕾娜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你這么傻，怎么給地球一個太平？啊！？”
在她看來，孫悟空這種不干涉文明進程的行為，與眼睜睜看著孩子走向懸崖卻不出手相救的懦夫無異。
“你！”孫悟空氣結，他指著蕾娜，想說什么，最終還是頹然地放下了手。
他不指望這個養尊處優的天道主神能理解他的“道”。
“饕餮入侵地球，誰指使的？你知道嗎？就憑你？！”蕾娜步步緊逼。
信息落后的地球，連侵略者的信息都不知道，怎么保護地球？
“難道就憑你？”孫悟空反問。
“我足以匹敵整個冥河！”蕾娜昂起頭，驕傲地宣告。
這是對太陽之光的自信。
“我足以讓你跪著喊我猴哥！”孫悟空寸步不讓。
兩股截然不同，卻同樣強大的能量在房間內轟然對撞！
整個巨峽號的艦體都發出不堪重負的金屬呻吟聲，劇烈地搖晃起來！
多說無益，孫悟空收斂了氣息。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凡人尚且如此，更何況神。”
“我保證自己能做到，你們不行，你們是一個天庭。”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字里行間，是對整個烈陽文明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凡人都做不到對陌生的人產生沒有任何利益的善意。
更何況一個文明造就的主神？
他怎么可能用自家的資源無條件對別的文明幫助？
要知道，主神的含義是一個文明的科技巔峰，他的義務在于整個文明的興衰。
“勢必我們會打一架。”蕾娜瞇著眼。
“打一架？打架是形容兩方勢均力敵的人。”孫悟空對蕾娜的說法不屑一顧。
“那我可不想欺負你。”
孫悟空沒再跟她一般見識，轉身就走。
“等等。”蕾娜卻叫住了他。
在孫悟空詫異的目光中，她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晃了晃：“加個聯系方式吧，以后方便約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