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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縱使身陷溝壑 也要仰望光明(二)

七月天,彭紋和彭路姐妹倆壓著心頭的陰影忙完了國慶單位以及保險公司的各項事宜。

“姐,葉勇賠掉的那十五萬怎么辦。”彭路問彭紋。

“我找人問過了,如果我們按證券法追究葉勇責任,那么葉勇包括他公司的經理都會受到處分并丟掉工作。我們不能這樣做,利弊姐都想過了,不能單純因為錢就讓人家丟掉工作,更不能連累不相干的人。再說事情鬧大的話,萬一媽被氣個好歹,更是得不償失。所以這事兒先放著吧,人家要真心耍賴,我們就做好認栽的心理準備。有借條的十萬塊他總得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敢跟人家要,人家肯定立刻又把咱們告到法院去。所以呢,度量大些,他要是過的比我們好,哪還有心思想著訛我們的錢,我們應該慶幸,我們過的比他好。”

八月天,艷陽高照,彭路的臉上卻始終沒有微笑。兩點一線的工作生活,每一個路口,每一處角落,無不勾起彭璐對父親國慶深深的思念。

沒有經歷過精神重創的人,不足以談崩潰。車來車往一切如常的街道上、家門口,彭路無一刻不幻想著父親的出現。彭路不知道還需要多久,自己才能振作起來,撐起頭頂一片天。但彭璐清楚,絕不能垮掉,且必須摸索出人生的方向,因為父親在天上看著,孩子純真的眼神在期待著。

一天夜里,吳鵬被家附近燒烤攤的香味誘惑,忍不住坐下來解饞。

啤酒倒進杯里,涌起了白色泡沫。

“來,咱倆碰一杯。”吳鵬說。

彭路望著一杯子啤酒,再也找不回曾經閑情逸致的心情,自從父親躺進墳里,彭路的精神世界便殘缺空洞,無時無刻在痛……

兩行淚落下,雙手趕忙捂住眼睛擦掉。因為周圍每一個人都會投來異樣的目光,卻不會有一個人能理解。

“要不你別喝了,我喝。”吳鵬已習慣了彭路的眼淚。

彭路端起杯子,一口悶:“你看,我多堅強,即使面對親人離世,家庭變故,我也依然能勇敢的直面生活,你知道是什么支撐著我沒有倒下嗎?”

“是什么?”吳鵬好奇的問。

“是為人子女以及為人母的責任。”彭路看著吳鵬的眼睛。

“你知道現在唯一能給予我安全感的又是什么嗎?”彭路接著問。

吳鵬拍拍自己的胸脯,很爺們的說:“是我!”

彭路搖搖頭:“我相信你是真誠的,但即使人心不變,也還有世事無常。如果你想聽真心話,請不要介意我的直白,目前唯一能給予我安全感的是我爸爸留給我的房子,車,還有錢。”彭路忍不住酸楚落淚:“唯獨這些東西,讓我有時間慢慢療傷,讓我有勇氣等自己一點點堅強,讓我有底氣告訴自己希望還會有,只是暫時迷了方向,也唯獨這些東西,讓我在最脆弱的時期熬得起生命的黑暗。當然,我很慶幸,身邊還有你,謝謝你。”

吳鵬沉默良久。

“你也是做父親的人了,我希望你能愈漸強大,在女兒成長的過程中,不斷為她積淀精神力量,并為她積攢必要的物質財富。有了這些基礎,她才能在人生低谷時,依然仰望星空,尋找光明和希望。”彭路含淚說。

吳鵬雙手握著杯子:“會的,我會努力!”

轉眼間,中秋越來越近。彭紋接連數天都做國慶愛吃的排骨、牛肉、肘子。做好后,先朝國慶埋葬的方向敬上一碗。

粉蒲穿上了壓箱底多年的黑藍色長裙。

“媽,好漂亮,這條裙子一眼看上去就很上檔次,你終于舍得花錢打扮自己了。”彭路望著漂亮的粉蒲,感覺眼前一亮。

“這是2010年我和你爸去臺灣旅游時買的,都放過時了。”

“我爸在的時候你咋不穿呢。”

“每天家務纏身,穿上這不方便干活呀。”粉蒲說。

“吳鵬,中秋時候,爸就夠百天了,我想去墳前看看爸”。

“好的,我陪你。”

三天后,中秋如期而至,寶寶卻因發燒整宿沒睡,直到天亮,燒才退些,哄孩子睡著,已接近中午了。

下午,彭路抱孩子看過醫生,買了藥,已是四點多鐘。

“媽,你看著孩子,我和吳鵬想出去一趟。”

“行,寶寶已經好些了,你們有事兒就出去吧,晚上早點回來。”

吳鵬帶上彭路,路上匆忙買了月餅,水果,還有香和土紙。

來到墳前,月亮已經打算下山了。

那突起的墳頭,冰冷的坦然,像一切都沒發生過,鳥兒從天空滑過,不留下一絲痕跡。

彭路失聲痛哭,準備了好多好多想對父親說的話,此刻卻被悲傷浸透了內心,被風凌亂了思緒。

“給爸磕個頭吧。”吳鵬提醒彭路。

彭路向一側后退了幾步,蹲下來,掩面而泣:“我忘了自己來例假了,第一次到爸墳前來,就不能磕頭……”

吳鵬像往常一樣插好香,尊敬的磕仨頭。彭路含淚望著,從父親國慶生病到治喪,再到此時此刻,彭路才深切的理解了父母這一生,為什么總把沒有兒子當遺憾。

天色漸晚,回程的路上,彭路問吳鵬:“上墳有什么講究嗎,我好像沒聽說過有在黃昏上墳的。咱倆沒考慮周全,但愿不會影響到爸在陰界的生活。”

“心誠則靈,別想太多。”吳鵬這樣安慰彭路。

十一假期剛過,粉蒲母女三人分別再次接到法院電話:“這里有白韻蓮起訴你們三人遺產糾紛一案,請你們盡快到法院來拿傳票。”

“我們一讓再讓,他們卻不知羞恥,咄咄逼人。好話已說盡,他們告,我們就應!”彭紋怒火中燒。

接下來的日子,安旭找了多家律師。律師一致認為,葉國慶所立遺囑屬于代書遺囑,而代書遺囑必須有兩個以上見證人,且見證人之一為代書人。但葉國慶所立遺囑因代書人不是三位見證人之一,法院不一定予以認可。保險方面,葉國慶未在合同中指定受益人,倘若遺囑不被認可,保險將會判定為夫妻共同財產,白韻蓮將平均分割屬于葉國慶那一半的四分之一,也就是總額的八分之一。

且不說結果如何,單是律師索要的律師費,就讓人瞠目結舌。

四個人又開始商量,是硬著頭皮打這場官司,還是專程上門,再試著找一次白韻蓮。

“這次肯定轉移地方了,伯母成心要告我們,自然會把奶奶限制起來,上次她疏忽了,這次她絕不會讓奶奶輕易見人。奶奶本性自私,愛挑事端,再加上伯母的強壓,伯父的不當家,說也白說,沒用。”彭紋表示。

“欠條已經到期了,葉勇只還過兩次兩千塊,我們也可以起訴他一次性償還。”彭路說。

“還等什么,明天就去告。”吳鵬咬牙切齒。

“要不這樣,我們再去跟奶奶談一次,如果不行,就立刻起訴葉勇,你們說呢?”安旭問。

“要去你去,我真不想再見那一家人。”彭紋恨之入骨的說。

“我也是。”彭路跟上。

最終,安旭和吳鵬兩個女婿提著牛奶先到了白韻蓮家,門果然鎖著。

又來到伯父伯母七乙口的家,也沒人。

費盡周折,終于在葉勇家見到了白韻蓮,好在只有白韻蓮一人在家。

安旭和吳鵬進屋坐下:“奶奶,這事兒都說好的,您怎么又把我們告法院了呢。”

“我也是聽別人講了才明白,癌癥病人都是被氣死的,不然我到現在還蒙在鼓里,我說呢你爸健健康康一個人,怎么好好就得肺癌了呢。”白韻蓮對兩位女婿一臉不屑。

“奶奶,醫生都說了,這和我爸三十年煙齡有關,和遺傳基因也有關,我爸的兩個舅舅也都是這個病,你心里很清楚的呀。”吳鵬解釋說。

“可你伯父不好好的嗎?再說了,你們憑什么招呼都不打就把我兒子埋去了腰后。你們眼里根本沒有我這個當奶奶的!”白韻蓮八十多高齡的頭腦一點不比年輕人轉的慢。

“奶奶,該說的話我們都說過了,該辦的事兒我們也都辦了,撫恤金我也及時給您跑下來了。對待您,我們盡到了做孫子的本分,無愧于心。您反反復復以這個理由告我們,我們就只能認了,不過即便是對簿公堂,您也還是我們的奶奶。這層關系改變不了,只要您需要,我們什么時候都必須管你。”安旭停頓了一下。

“對簿公堂我也還是你們的奶奶,你這話說的沒錯。”白韻蓮對安旭講。

不過這次來不是求您撤訴的,而是來通知葉勇,欠款和理財這兩部分錢,我們也會將他起訴法院,不再對他客氣了。”安旭說完起身準備走。

白韻蓮拿出手機:“你倆等等,我給葉勇打電話叫他回來。你們之間的事兒你們和葉勇當面說,我傳達不清楚。”

十分鐘后,曾花英和葉國忠一起回來。葉國忠客氣之后,慌忙回臥室且關上了門。

曾花英盡顯潑婦本色,指著安旭和吳鵬的臉破口大罵:“你們取走了你爸全部的保險金,你們還有臉上我家的門!彭紋和彭路怎么不來,她倆辦了虧心事,沒臉來!派你們這倆救兵,你們算哪根蔥,我跟你們說得著嗎!尤其是吳鵬,你這山溝溝里蹦出的娃,見錢眼開了吧,急著要還房貸呢吧!”

“今天奶奶在,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但我有必要告訴你,我不僅沒房貸,我還不用打欠條。葉勇就不一樣了,他欠我爸的錢,我們法院見!”吳鵬憋回了暴脾氣,瞪大眼睛對著曾花英講。

就在此時,葉勇飛一般的跑回家里:“我借的是我叔的錢,我自始至終沒借過你們一分錢!我不欠你們任何人!你們想怎么告就怎么告!我攢夠了錢,哪怕給我叔燒墳地也不會給你們!你們休想從我這兒得到一分錢!奶奶只有我一個孫子,只有我一個繼承人!你們別聽到房子要拆遷了就假惺惺的來看她,她以后只能靠得著我一個人!”葉勇氣焰囂張,像極了叛逆期的孩子。

“你把話說得太滿,你可別后悔。”安旭平靜的警告葉勇。

國忠一聽嚇了一跳,從臥室跑出來:“伯父跟你們說句大實話,你爸去省城看病的時候,我拿了一萬現金給他,伯父多年來就攢了這些私房錢,全給你爸看病用了。”

曾花英扭頭指著國忠罵:“你可真行,真有你的!”

“他們拿了錢也不會領情,全當喂狗了!從此以后我家和你家沒有任何關系,奶奶也沒有彭紋彭路這樣的孫女!你們別再登我家的門,所有的事兒都到法院去說吧!你們快滾,這里不歡迎你們!”葉勇張牙舞爪,像極了喪心病狂的野蠻之漢。

安旭和吳鵬起身出門:“奶奶,我們走了!”

曾花英提起牛奶扔出了門外:“把你們的東西拿走!”

“牛奶是拿給奶奶的。”安旭依舊平心靜氣的說。

“給你奶奶拿的,那可以留下。”曾花英又將牛奶提回了門里。

安旭吳鵬剛下一層樓,樓上又傳來曾花英惡毒至極的聲音:“回去轉告你媽,她活該斷子絕孫!”

“哥,我不能眼睜睜受這氣,我操他媽!”吳鵬轉身往回返。

安旭一把拉住吳鵬:“你跟這種人講的出什么道理來,明天到法院起訴就是了。剛才的事情全都忘掉,回家!”

次日,安旭找到了律師,寫好了起訴狀,由彭路遞交法院。

“葉勇公司的理財也得一起告,立刻,馬上。”吳鵬心急火燎。

“不能急,咱的目的是解決問題,還爸一個公正,一個真相。不是為了賭氣,更不必冤冤相報。不要因為家里的事情牽扯到不相干的人。”彭紋鎮定的說。

“那他們活該,老替他們想,咱這事情怎么解決。”小八歲的吳鵬火氣比底氣旺很多。

“明天我找他們領導談談,最好能私了,這樣對雙方都有利。”安旭傳遞給吳鵬成熟從容的眼神。

次日下午,彭路正在工作,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你好,請問你是彭路嗎?”

“是的,你是哪位?”

“我是葉勇所在公司的經理,我們可以坐下來聊聊嗎?”經理說。

“對不起,現在是上班時間。要不我給你個我姐的電話,你找我姐聊,可以嗎?”彭路禮貌的問。

“是這樣,我這里有封白韻蓮親筆手寫檢舉信,我看了一下內容,對你很不利,如果你沒有時間過來的話,只怕這封信會直接送去紀檢委。”經理說。

“明白了,你在和葉勇合伙要挾我。對不起,我在工作,沒時間跟你聊。”

“等等,那你說一下你姐的電話。”

“138********”。彭路掛掉了電話,第一時間給彭紋撥了過去。

晚上彭路和吳鵬來到彭紋家。彭紋說:“這經理居然不明白我們是為他好,居然能和葉勇一起來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威脅我們。我拿他手機看奶奶寫的這封檢舉信時,順便往我手機上發了一張。你們看,奶奶舉報彭路對她橫眉豎眼,不給她飯吃。她在咱家住的幾年里,常常吃剩飯,遭冷眼,戰戰兢兢,沒過一天好日子,還請求紀檢委調查彭路的編制是怎么來的。”

四個人望著白韻蓮的親筆字跡,全都無語了。

“讓她去告吧,曾華英和葉勇壓根也不知道我只是個合同工,壓根沒編制,紀檢委一看,就知道他們在惡意生事。”彭路嘆氣說。

“即便是被逼迫,她們也不可能刀架在奶奶脖子上吧,所以說奶奶本身就是個沒有底線,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而這個經理,能看得出來人很簡單,做法雖不對,但也是因為沒經歷過如此奇葩之事,一時緊張,亂了陣腳。”彭紋說。

“嗯,一面之交,就能看得出來這人簡單。”安旭說。

“我們找證監會來解決吧。”吳鵬提議。

“先別,我們找上級公司,試試看什么情況再說。我們拿爸的合同,跟證券公司要錢就是了。解決不了再找證監會。”

市級證券公司經理處理此事件過程中問彭紋:“你爸原先購買的保本理財一年有五千左右利息,葉勇有沒有跟你爸提起過利息呢?”

“兩年時間,他一共給我爸轉過一萬,卡上流水都可以看出來。”彭紋說。

“那這事兒就很明了了,你爸投資了保本理財,結果辦理之后第二天葉勇就擅自拿這些錢炒了股票。這個流水也是不正常的,任何一個人炒股都不會有如此頻繁的交易,很顯然葉勇是為了獲取交易費。可他怎么這么膽大呢,身為業內人士,葉勇應該明白這樣做的后果。”市級經理講。

“我們不懂你們的行規,我們只是要討回我爸的錢。”彭紋說。

“明白,這事兒我會仔細調查,盡快給你們一個答復。”經理承諾。

一周后,葉明伯伯打電話給彭紋:“你奶奶叫你到葉勇家坐下來協商一些事情。”

“葉明伯伯,也叫上果良叔吧,人少了,我們是協商不成的。曾華英對我們娘仨起訴撤訴再起訴,為這事兒我們找奶奶說盡好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行,那伯伯就再多叫幾個親戚。”

親戚和家人聚在一起,經過四個多小時的徹夜長談,曾華英依舊難以表態。親戚們在煎熬和無奈中離開,最終只剩下果良一人,還有曾花英叫來的年輕律師。

談到證券公司的理財時,果良下意識的抓住彭紋的胳膊,示意此事算了,只能你們吃虧,否則再談三天三夜也達不成協議。

彭紋認同果良叔的想法,于是掠過了此事。但彭紋要求,老房子的繼承得擺到臺面上來說,免得日后仍然有矛盾。

葉勇隨即扔出一句話:“都知道你爸是招出去的!”

白韻蓮瞪了葉勇一眼,葉勇憋回去了后面將說的話。

國忠終于坐在了大家伙面前開口講話:“葉勇的意思是,分紙上你爸劃分的多些,伯父的稍微少些,現在想征求大家意見,看能不能平均分配。”

“爺爺的祖房給你們了,奶奶的房子是你們當時說好的。你不滿意,我爸在的時候就應該提出來。”彭紋講到。

“你提你爺爺的祖房干嘛,那就是我們的。”曾花英在客廳里來回踱步。

“你就不能說句話嗎,你就不能公平點嗎?憑什么我們既得養活你,還得少分呢?”曾花英沖白韻蓮撒氣。

“東大西小,你自己挑的,那分紙寫好了,能隨便改嗎?”白韻蓮當著所有人,沖葉國忠發起火來,一時間差點背過氣。

這一刻,彭紋又為白韻蓮感到酸楚了,彭紋不停的撫著白韻蓮的背:“奶奶,你平靜平靜,這么大人了,哪經得起這么動怒呀。”

安旭趕忙倒水,果良為了控制局面,讓大家都別再說了。好一陣子過后,白韻蓮才緩過氣來。

國忠雙手拍案,鼓起壯士斷腕的勇氣說:“就按你奶奶說的辦,還按分紙上寫的分。”

“你早該這么說了”,白韻蓮長嘆一聲氣。

“我真佩服奶奶的大度,保險金近二十萬的數額奶奶居然都放棄了,就看你們以后怎報答奶奶了。”葉勇心存不甘。

“你們得去葉勇公司說清楚,這錢葉勇還過了,幫他恢復工作。”曾花英對彭紋講。

“這不律師也在這兒嗎,律師把協議寫好,我們回去一個人,馬上拿來分紙。分紙蓋章,按手印,協議簽字按手印,明天雙方都去撤訴,這事兒就算了了。”彭紋果斷的講。

“都這么晚了,口頭協議先定下來,明天再寫協議。別耽誤律師和你國良叔太久。”曾花英講。

“我們沒關系的。”果良和律師異口同聲的說。

“別別別,今天太晚,律師都已經聽明白了,他明天寫好,再各自簽字按印就行。”曾花英堅決不立即執行。

散場時,曾花英私下對彭紋說:“錢葉勇會慢慢還,你們要幫他恢復工作,前兩天我氣頭上說了些不中聽的話,你們可別往心里去,以后常來玩兒。”

“好的,伯母,問題解決了對大家都好。”彭紋說。

“那你明天先去把訴狀撤回來!”曾花英提醒彭紋。

“伯母,協議簽了就去撤訴,明年才開庭呢,來得及。”彭紋說完,告辭走人。

夜半三更,長達七個小時之久,如登天之難的家庭談判終于有了結果。

次日,葉勇拿著律師寫好的協議送到了彭紋家,要求彭紋簽字。

彭紋過目,第一條便是:“經雙方協商,白韻蓮名下房產全部歸白韻蓮個人所有,白韻蓮下世后雙方按分紙繼承,白韻蓮有權根據雙方贍養情況以及自己意愿立遺囑分配遺產。”

第二條:“經協商,白韻蓮暫時由大兒子葉國忠單獨贍養,彭紋彭路一方每年支付葉國忠5000元,作為半年的保姆費。”

第三條:葉勇所欠葉國慶的十萬元,分七年還清,還款打在葉彭路賬戶上。

第四條、第五條……

第八條:本協議簽字生效后,雙方撤訴,且不得再以上述事由起訴對方。

“你請的這真是個好律師,全方位為你們策劃,考慮的嚴絲合縫,還要留給你們日后周旋的余地。

“律師寫好后,我們念給奶奶聽了,奶奶都說寫的沒問題,你咋這么廢話呢。”葉勇不耐煩的說。

“還款約定沒有按口頭協議來寫,我們同意不要你利息,讓你分七年來還,但必須寫上七年還不了的話,我們有權索要利息并上訴你。這怎么只寫了前半句,沒把意思表達完整呢。最重要的一點,說好的分紙要拿出來簽字蓋章,你們依舊在蓄意避開這一環節。”

“你簽不簽吧。”葉勇不屑于多說什么。

“你們不是成心和解,我沒辦法簽。”彭紋回答。

葉勇扔下協議,揚長而去。

“兩天前我做了一個夢,夢里爸說,葉勇說好的要還錢,怎么可以不還了呢。”彭紋對身邊的安旭說。

“你從來不迷信的,爸走后,卻也總是不由地將夢與現實聯系起來。”安旭撫摸著彭紋的短發。

彈指揮間,迎來了2017年的三月天。

開庭日子到了。

白韻蓮親自出庭,且聘請了律師。曾花英作為委托代理人,也坐上了原告席。葉勇一手拿水杯,一手提暖水壺,當著法官的面,將白韻蓮照顧的無微不至。

曾花英寫紙條提醒原告律師質問被告三人的律師:“為何被告無一人親自到庭?”

被告方律師回答:“我方彭紋、彭路均為原告白韻蓮的親孫女,與親奶奶對簿公堂,二人于心不忍。特此委托我全權代理。”

審理過程中,葉國慶遺囑代書人、見證人依次上場作證。

當法官問起原告本人有什么話要說時,白韻蓮將耳朵緊貼曾花英的嘴巴:“你說響點。”

白韻蓮強調,之前自己與二兒子葉國慶共同生活,兒子對自己很是孝順,但媳婦粉蒲以及孫女彭路常常給自己吃剩飯,有時不給飯吃,常年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使得身體和精神都備受折磨。如今二兒子剛走,三人又霸占了兒子葉國慶所有遺產,使得自己老無所依,八十多歲高齡,無奈走上維權之路……

次日,彭路與葉勇民間借貸糾紛一案開庭,曾花英與葉國忠陪著四十多歲的葉勇一起出庭。

原告方彭路依舊委托律師一人出庭,訴請判令被告葉勇還清本金及利息,并按銀行同期貸款利率支付逾期利息,且承擔本案的訴訟費。

半個月后,法院判決葉勇歸還葉彭路剩余欠款96000元。案件受理費由葉勇承擔。駁回原告葉彭路的其他訴訟請求。

五個月后,法院就原告白韻蓮與被告彭粉蒲、彭紋、葉彭路繼承糾紛一案,判決被告彭粉蒲三人在判決生效后五日內給付白韻蓮撫恤金及公積金16912元。駁回原告白韻蓮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原告與被告各承擔一半。

同年六月底,彭紋和彭路經與證券公司協商,最終達成一致,由證券公司先行墊付該補償金140000元。

2018年四月,白韻蓮單獨就保險糾紛一事將彭粉蒲母女三人告上法庭。又于五月初撤訴。

清明時節,彭紋和彭路來到葉國慶墳前。

一陣清風拂過,彭紋跪下來輕輕的說:“爸,你跟我媽計較了一輩子,戰爭了一輩子,貧窮的時候摩擦不斷,稍有點閑錢又相互猜忌,最讓我無法理解的是,你寧可相信外人,也很少相信自己的女兒女婿。臨了躺在病床上,日夜伺候你,陪伴你的人是你的結發之妻,是我媽。為你操心奔忙,為你心痛落淚的人是你的倆親閨女,我和彭路呀。你終究是活明白了,可為何剛剛明白就走了呢。你在的時候,我們被奶奶壓迫,你走了,我們還要被奶奶和伯父一家子欺負。爸,你這都干的什么事兒啊,別人家的女兒都是爸爸的嬌閨女,無憂無慮的,我和彭路,何時才能解脫祖輩給我們套上的沉重枷鎖呢。”

風揚起一縷塵土。彭路跪在彭紋身旁,心想,爸那么期待我們來看他,我們就靜靜呆會兒,別再抱怨,讓他在另一個世界得以安寧吧。

五月底,白韻蓮就保險糾紛一事,再次起訴法院。

七月初,法院判決被告彭粉蒲、彭紋、彭路在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原告保險金102000元(即葉國慶保險本金及利息的八分之一)。案件受理費由被告彭粉蒲三人承擔。

十日后,安旭拿著上訴申請書遞交法院,與同樣上訴的曾花英狹路相逢,撞了個正著。

八月,彭紋生下二胎,依舊是個兒子。彭紋坐月子的一百天里,彭路第一次清醒的意識到,今后遇事,自己得動起腦子來,得有所擔當了。彭紋不是超人,但早已超負荷了。

彭紋拜托彭路:“一定要幫姐做好媽的思想工作,我家老二必須姓安,這是我個人的主張,我婆婆以及你安旭哥都無所謂孩子跟誰姓,但我不愿意我的兩個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感覺有所區別,更擔心他們長大成家后因此而產生矛盾。所以,無論如何姐都不會同意兩個兒子姓兩個姓。”

無意中在一段視頻里聽說“再生人”這樣激動人心的片段。彭路又悄悄跑去問算命先生,我姐姐剛生下一子,他會是我父親投胎轉世嗎?

算命先生支支吾吾,看樣子他并不清楚。

中院開庭之前,彭路想,這一次,站出來與白韻蓮碰個面吧。好久不見,說不定白韻蓮在看到自己的時候,會心生悔意呢。

很意外,這次開庭,只有曾花英和律師兩人參加,葉麗一人旁聽。

退庭時,法官問彭路,你奶奶之前一直由你爸一人贍養嗎?

“是的。”彭路回答。

“一直是兩家輪流贍養。”葉麗向法官撒謊,并向其中一名法官揮手告辭,擠眼致謝。

曾花英有意向法官補充些什么,葉麗擔心多說無益,緊急呼叫曾華英走人。

2018年十月,中級人民法院改判:彭粉蒲三人在判決生效十五日內支付白韻蓮保險金210000元(即葉國慶保險本金及利息的四分之一)。

姐妹四人經過商量,向高院提起再審申請。高院駁回。

同年年底,白韻蓮就葉國慶遺留的兩套房屋向法院提出了依法分割的訴訟請求。并請求法院將開庭日期定在次年氣溫回暖的四月天。

收到法院傳票后,彭紋彭路四人隨即擬好訴狀起訴白韻蓮、葉國忠,要求依法分割白韻蓮、葉有亮共同共有房產。

2019年五月,法院判決白韻蓮繼承葉國慶麗苑獨家院二樓南面臥室一間。判決彭粉蒲三人繼承舊城中心老房子北房背后原先由廁所改修的房屋及小院的一半(該房屋及小院起初為葉國慶和彭粉蒲婚后修建,且登記在葉國慶名下。1992年政府發放新的房屋所有權證書時,葉國慶一并登記在了白韻蓮一人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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