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刀光劍影,一閃而過。琉璃閣依舊悄然無聲。
鮮血蔓延在我腳下,一道煞人的光亮卻自我胸口出現。瞬間疼痛填充著軀體,開口,便是濃郁鮮紅的血液靡靡流出,在黑夜里盛開著噬命的花。
白楚。我艱難地喚出他的名字,那樣的自如的劍氣,除了白楚還有誰可以如斯?我聽見他的聲音輕輕地在背后響起,徹底瓦裂我最后一絲希望,是他,是白楚!
只有一句輕聲的,對不起。
誰不想當天下最好的刺客?又有誰不想取代我懿焱掌管聽月宮?!只是我卻不想,白楚你亦是如斯。我的心臟像被狠狠拉扯住,隨著龍源刀不猶豫的收回,我最后一絲知覺也被拉扯出身體。琉璃閣通明的燈火逐漸黑暗。
—貳—
胸前迸裂一般的疼痛千真萬確地讓我知道我活著。我嘴角爬上蒼白的微笑。卻聽得門后一聲嬌軟的妙音,好,我知道了。
她的聲音雖是平緩,卻有不可置信的驚異,只聽得探子轉身離開時的風聲,不由驚訝,輕宮如此之好。莫非這里是風行軒?軒主蝶影,身輕如蝶箭如影。
不過多時,珠簾被掀起,一襲紅衣的女子出現在我眼前,她眉目間重重不解,疑云寥寥。我向她笑,卻牽引出傷口深深的疼,口中全是一抹甘甜。
她曼聲道,聽月宮宮主懿焱,傷成這樣,怕不是戰敗而是暗殺吧。
幾聲干咳,我聲音嘶啞,不愧是軒主蝶影,猜的是沒錯,只是你為何救下我。
蝶影淡淡地看著我:我也是偶爾罷了。琉璃閣向來少有人煙。卻想遇見你。
我心中卻有疑惑,我抬頭,奮力問道,那,白楚呢?
你的右護法,也不知所蹤。她看著我的眼像一潭清池,她才多大?風行軒女承母業,能當軒主的只有女子,這條規矩無一軒主敢違背。只是她十六,或許十七?如此錦色年華就要入了江湖這條渾濁的河,染得愛恨難分,我苦澀的笑不知她是否發現。
她見我神色蒼白憔悴,便將那些疑問生生壓了下去,只叮囑好生養傷。
我又怎樣安心?白楚這時候竟失蹤?而蝶影卻被重金買去偷盜緋月劍,巧合遇見即亡的我。江湖這繁雜一夢,云里霧中,誰看得清真相?
我不由多一分心思,這絕不是巧合。
我的傷口日益康復時,我便會出門看風行軒盛大爛漫的落櫻。
漫漫散散。落在手心的溫柔像曾經白楚輕柔的呵氣。他曾握著我,跟我說聽月宮的新娘都要親手點燃正門前的盛大的花掛,以次來保佑家族平安。
他輕輕問,日后你為我點燃那花掛,可好?他亦曾問我,日后我們退出江湖,可好?
好,自然是好。那時我沒有猶豫地笑,我道,你不要忘記。他說,自然不忘。
自然不忘。可最終?最終不是咆哮的龍淵刀穿透我的身體,將過去狠狠與現在割斷。他只說,對不起。
何謂江湖?在你耳邊說白頭偕老的那一個人,或許就是下一個親手了結你的人。我本就不該抱有希望去期待十指相扣的不離不棄。
我癡癡地笑,揮手擾亂的櫻花被狠狠握在掌中,一點一點碎裂的柔韌花瓣流淌出清冽的汁液,惹得手心發涼。
再涼如何,不比心涼。
蝶影悄然出現在我身后,她的手輕落在我的肩上,我一驚,她的手竟讓我覺得有些像男子一般穩重,上面因握弓而有層層的繭,日益粗糙也是正常的。于是可復又笑來,妹妹到是好輕功,走路都沒有風聲。
她咯咯地笑,便問我,那一日,是否是被親信所傷。我不可否認。
這江湖,誰又能信?或許姐姐你該回去調查。她幽幽地說,那一張淡漠的面孔并不像她十六歲應有的笑靨如花。
我眉毛輕輕挑起:軒主可告訴懿焱一些?
她嘴角輕輕挑上一條弧度,眼睛望向很遠的地方,飄忽不定,說話卻那么淡然,在陽光碎裂的落櫻中一絲哀涼,竟有幾分嘆息之意:到最后,你才會曉得誰才待你真心。
她突然長揚自己飄逸的櫻色水袖,眼前的櫻花便亂舞紛飛,向我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我再未猶豫,踏著花滿的樹梢,而樹上盛大的亂花卻紋思不動,雖胸口挑上一絲疼,我仍未在意。
再躍下樹梢,那些狂舞的淡粉色已握在掌心。我輕輕地笑道,三百零四片。
于是蝶影停下的腳步,復又前行,直到消失在我視野的盡頭,成了渺渺的白影。
—叁—
我再次回到聽月宮。
一切如舊。只是坐在宮主之位上的人,已不如舊。
我站在空曠的宮殿上,看見宮主之位上的人,心中原想,白楚,你該失望了。卻誰知,我看見的竟是滄鳩!左護法,滄鳩!
我越發的詫異,滄鳩那張俊秀的面孔在大殿中發出清脆的笑聲。她無不得意地大笑,你想不到是我,對不對?
我手中死死握住的洛漩鞭騰然落地,憤怒像火焰一般高漲鮮紅,我如同小獸一般咆哮:那白楚,白楚呢!她發出咯咯地嘲笑,銀鈴般的笑聲卻如同短短的刀,在我心上狠狠的戳著一下,兩下。她像一個徹底的勝利者,居高臨下。
那一下,我知道我是擔心白楚的,哪怕他的龍淵刀貫穿我的軀體,有些東西,絕非一刀就足以斬斷。我害怕白楚,已經遭遇不測。
是她,是她!滄鳩,我望著眼前笑容盛開的女子,心中的恨意滿滿的流溢而出。我再一次握住了洛漩鞭,鑲嵌著的琥珀上的紅,像會流淌的鮮血,如此濃烈。
碎石迸裂,一聲劇烈的破碎聲在我耳邊爆發。滄鳩手中的暗器已在我耳邊分裂,她停止了玩世不恭的笑,鼻尖上竟有細細的汗水。我長揚手中的鞭子,在她右手上纏繞住一道血泠泠的殘忍痕跡。
她一咬牙,用力捂住了右手,看我的眼神里爬上了慌張。
突然她消失在眼前,我的耳朵捕捉著風中的響動,細細碎碎地聲響最終集中在我身后,不等我回頭,就有銀針撕裂空氣直逼腦后。我彎腰躲閃,用鞭子橫掃泛著灼眼光彩的針,三根閃著光的利器便深深鑲入了朱紅色的墻中。
她驚慌不已,她聲音有著哆嗦,你那一日不是重傷于琉璃閣?!
我淡然地笑道,自有貴人相救。我倒沒想到,你竟在針上抹了鳩毒,存心置我于死地!
心中幾乎有些明了,她似乎以為我重傷不起,竟不顧實力相差懸殊,自不量力地登上我宮主之位。我抬頭,再次審視滄鳩的臉,她顯然有慌張,卻極力掩藏。我輕聲地哼,她便提心吊膽,等著我的一招一式。她果然是怕死的,這繁復的紅塵,總是太多東西值得留戀。
我冷笑著揮動了手中的鞭子,理清出眼下的情況,我以為與滄鳩是絕對拖不了干系的。卻不想,心臟狠狠的一疼,我的手竟有一絲顫抖。
她已做好躲閃之勢,如同驚弓之鳥。我張開口,輕輕地吐出幾個字,龍冢翔翎。你不要固執了,滄鳩。她神色突然變了,龍冢翔翎,殺人于無形,她不是沒有看過,曾經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洛漩鞭下化做塵埃。那便是龍冢翔翎,在人還未覺得痛時,便親眼看見自己成了一片飄渺的塵埃。
當她看見我的身影像風一樣貫穿于她周圍時,最后的的堅持,終于潰敗。她知道,以她現在的力量不能奈我如何。
滄鳩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她的雙膝狠狠砸在地面,身上奢華的聽月鎧甲與地面發出清脆的碰撞。瞳孔因為驚嚇而突然收縮,她努力平息自己的聲音:你絕不能殺我。不然你一輩子都無法知道白楚在哪里。
一輩子。都不可能。她再重復。
白楚。白楚。我竟凄凄地笑了出來,整個大殿空曠地回蕩著我的聲音,滄鳩驚慌地看著我,白楚!呵,他果真是我的弱點!
我收回了洛漩鞭。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說,白楚現在在拜星樓。
我的嘴角挑起一絲冷笑,你信我?
自然。她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企求。即使有生的萬分之一的希望,人都不會放棄吧?
好,那我便放你多活幾日。但,倘若你要逃離,那么,便不要恨我絕情。我輕輕說,轉身朝宮外奔去。我要去拜星樓。
一路北上,沒有半點猶豫。我要找白楚。
—肆—
拜星樓傳到花無期那一代,江湖之人盡知,是要敗滅的。我不想,他竟有如此大的翻身戰。
他,我不是沒有見過的。那時白楚與我,皆是初出茅廬,雖已名聲大嘈,卻仍少不了年少時的一點頑裂,仍不知江湖險惡成怎么的模樣。
那時白楚纖長的手推著我的秋千,滄鳩則蹲在地上看著我們咯咯地笑。彼時,真是純潔得如同那身雪白的衣裳,沒一點瑕眥。
就那么唐突,一只蒼鷹便落在了我身上,血淋淋得染紅了衣裙。我呀地大叫,白楚定定地望著那只剛死去的大鳥,他笑,好箭法,不知是何人所為?滄鳩瞪著大大的眼望著我們,我卻看著那鋒利的箭,自蒼鷹的眼睛穿過。
一雙眼生生在箭下盲了!蒼鷹性情兇猛好斗,能射到蒼鷹者,已為少數,如此好箭法,除了風行軒,倒是少見的。
疑惑時,卻見了花無期攜了一俊秀男子出現。此人如傳聞所言,處處皆是胭脂酒粉之氣,滿臉玩世不恭,他笑道,正是我!滄鳩望他的眼神皆是鄙夷,他卻不曉。相比他而言,他身旁那一俊秀男子隨滿臉陰柔,卻也有幾分清明。
他揚手哈哈大笑,早聽聞聽月宮宮主之女絕色傾城,今日一見果如傳聞。這是我書童,不要見怪。
白楚輕蔑一笑,揚手攜我而去。他冷冷道,公子自重。后來我再問起,他便笑著刮我的鼻梁道,焱兒,花無期這等俗人,又怎會有脫俗的書童?
可現在呢?當我成了宮主,當大家都已被江湖所染得再無本色時,無法依舊了呵!我只能拿著洛漩鞭,不斷揮動著殺入拜星樓。
一地尸骸。血凝固在我腳邊。胸口的疼痛像波瀾一般,此起彼伏,我勉強走上大殿。
我站在了花無期面前。我恨恨地說,花無期,你倒是越發大膽。
他眉毛一挑,此話怎說?
那一日琉璃閣,殺我的人絕不是白楚,是吧?若是他要奪位,大可不等到此時再下手。我只覺得此事并非單純,卻不想真調查起來,卻盤根錯節,撲朔迷離。
花無期淡淡道,若我說,真是白楚所為,你又如何?
我冷笑,若是他所為,為何他卻又失蹤?你教他當面出來與我說,我便信了!
花無期望著我,哈哈大笑,他反問,你又有什么把握說他不是?難道你忘記了,聽月宮十七年前所發生的事情?
我呆呆一愣,四肢像剛剛被注入溫度,卻又毫不猶豫地被抽走。花無期從鼻子里輕輕哼出一聲,招手,我便看見了白楚。他的面孔冷漠平靜,一如既往的淡然。
他毫發無損。
他眉目清明。
就連龍淵刀,仍如從前一般,被緊緊握在手中。我欣喜,原想一如從前喚他白楚,讓他告訴我,一切都是假的,讓他告訴我真相。
只是他望我的眼神,已在無從前那般溫柔,他掃過我,面無表情道,你到是命大,連龍淵劍都無可奈何呵。
一聲白楚,因此而生生吞入肚中,像一枚鋒利的刀片,狠狠的割裂五臟六腑。
我壓抑著自己,我看著他,卻感覺握鞭的手不住顫抖:你,為何要殺我?!你就如此恨我?!
他笑了,滿臉嘲諷,他反問我,你就不記得十二年前了嗎?是你的父親,殺了我爹!聽月宮宮主,十七年前,與朝廷于安嶺一戰,我爹是大將軍,卻被你爹一刀穿心!那時我才四歲,便被你爹帶到聽月宮,你教我怎么忘記?!
我自然不能忘記,十七年前,我爹怎樣殺掉大將軍,我自然也不會忘記,才四歲的白楚被爹帶入聽月宮時,那一雙明亮的眼蘊藏了多少我不懂的悲愴。只是那么多年過去了,當仇恨和撕殺,一幕幕都成被過去的塵埃掩蓋,他卻仍刻骨銘心地恨著。
我聲音嘶啞,我抬起頭問,那么多年,我爹如此信任你,都不足夠埋平你的恨嗎?
不足!他怒吼,龍淵劍顫抖,他狠狠地望著我,幾乎要將我撕裂,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恨不得把整個聽月宮都燒成灰燼!
花無期得意地笑聲便徹響了,他是最后的贏家,笑,笑又如何,倘若是我,定然是以王者的姿態俯瞰著失敗者的凄涼。
他斜過眼看我,他道,你可是信了?不過也已遲了呵。滄鳩已死,聽月宮被拜星樓攻下,你再掙扎,也無濟于事了。
我心中的憤恨瞬間流溢出來,換來胸腔里更大的疼痛,我咬著牙齒說不出話來。白楚掃過我,淡淡道,我已是拜星樓的人。那一日,琉璃閣,我的刀上是有毒的。你是我仇家之女,我是想將你致死的,卻不想你命大!
我錯愕不已!一切從失望至希望,再變成絕望,大起大伏,事情越發離奇。
花無期緩緩開口,看著我那張錯愕的面孔,他揚起清秀的眉目,朗聲道:不如讓我,把這一切都告訴你,如何?
知道又如何,我手中的洛漩鞭騰然落地,我哆嗦著,掃過花無期和白楚的面孔,冷笑一聲,呵。你說。
白楚很久以前與拜星樓就有聯系。他一直潛伏在聽月宮,不過是為了報仇,他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等親手殺掉你的那一刻,他連刀上都抹了毒,他那么想至你于死地!可是呢?呵,你命大,竟被人相救,當聽到還活著的時候,白楚有多憤怒,你知道么?
我茫然,搖搖頭,這世上我不知的事情,竟如此的多。哪怕我曾經,曾經是聽月宮宮主。呵,權利再至高無上,仍不敵人心的復雜。
花無期輕輕一笑,眉目間的蔑視顯而易見:所以,滄鳩坐在了你的位置上。在你趕回聽月宮的路途中,我就與她說好,她當宮主,但她要聽過我的話,她到底是我預料中的貪生怕死,不出意料,她把你引來了拜星樓。
與此同時,你就派人殲滅聽月宮,對不對?我的雙手逐漸冰涼,我原以為我來拜星樓可以贏回白楚,卻比想我竟連聽月宮一同輸盡!
我再次拾起洛漩鞭,我步步向前,花無期望著我,他哈哈大笑:你究竟想掙扎什么?你已把一切輸盡!
我張開口想咆哮,可以殷紅的血遍地盛開,灼眼鮮艷。花無期淡淡道,你若再固執想殺掉我們,只能讓自己死得更快。恐怕連白楚,都會厭惡你中毒而亡的猙獰吧……哈哈。得意地笑,他側過臉看白楚,我再無掛念。
若要死,便一同死吧。
我合上了眼睛,胸口層層疊起的疼痛幾乎要把我撕裂。我想刀上若真有毒,那么我以為那樣的毒,應喚做愛,沒有解藥卻又足夠讓人死心塌地。當愛成恨時,才能有讓人撕心肺裂的疼。
可最后我的鞭子騰然落地。
清脆的響聲,鞭子上的紅瑪瑙生生砸在地上碎成兩半。
一滴,兩滴。最后成了連貫的滴答聲。
鮮血蜿蜒在我腳邊。帶著身體的溫熱。飛速流淌。不用猜,我知道那一刀是白楚所傷,他的劍氣是我用日日夜夜的想念來熟悉的。我應當恨他,我恨他騙了我那么多年騙走了我那么多的愛慕和思念,可我卻那么執迷不悟的想看一看他那一張臉。
哪怕是,最后一次也好。
可我睜開眼。
我看到的不是白楚!我親眼看見了,花無期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他手中握著龍淵刀。我甚至來不及詫異,為什么他們的劍氣如此相似,便有密密麻麻的黑暗擁擠在我眼前。我累了。
太沉重的江湖,惟有承擔得起江湖上愛愛恨恨的人,才能成為最后的贏家。白楚是,花無期也是。
意識逐漸模糊,我隱約聽到身后有人心疼的喚我,懿焱!
鮮血如泉涌。拉扯我最后的感覺。似乎又見到,櫻花隕落,紛飛成大片大片驀然的粉紅。白楚輕輕握著我的手,他輕輕道,焱兒,我想握住你,一世。
—伍—
懿焱。
懿焱。
我聽見有人喚我,不醒也罷了。若真要活著才不知曉應如何應對吧?
卻聽他緩緩握住我的手,手心的粗糙,竟讓我有幾分熟悉,他的聲音溫柔萬千,他說,懿焱,我不可無你。
我一驚,究竟是誰。慌亂中我睜開眼。竟看見一張熟悉的臉蛋!只是沒有胭脂粉黛的妝飾,讓我想起幾年前,他曾于花無期身后在聽月宮與我有一面之緣。
蝶影。
蝶影!
我詫異,她是一男子!我顫抖著,不敢相信。他淡淡一笑:這有如何?你知道風行軒,軒主只有女子才可接任。我爹娘自幼就把我當女子待,為的是我能接任風行軒。
我啞然失笑,這又有何大驚小怪?江湖之上為了權利錢財,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只有天曉得,當拿到權勢后,內心又是怎樣空荒。
蝶影的手扣住我的肩膀,他聲音輕柔地落在我的耳邊,他道:如今我是男子這一事,整個風行軒都已知曉,我已不能再當軒主了。
我詫異道,為何!
他的手撫過我蒼白干裂的嘴唇,陽光落在我蒼白的面孔,沒有一絲溫暖,被子里涼得出水,他安靜的面孔像波瀾平靜的水面,如女子一般陰柔秀美。
因為我擔心你,我知曉你去了拜星樓,我怕你出事,我不知花無期竟是如此小人,可我終究去遲了呵。我只想讓你知道我是一個男子。
他的手最終覆蓋在我的掌心上,我略微的顫抖,躲閃著他灼熱的面孔。我側過面孔:可我已中毒,活不過多久了。何況我不值得你如此。
他握緊我的手,我感受不到絲毫溫度,白楚,白楚,到現在我心心念念地仍是白楚,我害怕花無期會傷他。
他笑了起來,為何?你可記得,幾年前我曾跟在花無期身后,于你層有一面之緣。你相信一見鐘情嗎?你又可知,每每以女子身份與你相見時,我多苦楚?你又可知,我有多嫉妒白楚可與你攜手?
我一顫。他扶住我的肩膀,我失笑,原來這世間竟有人如此在乎我。
是否世人都如此癡傻,面對情愛,都可掏心掏肺地不求結果?最終我慢慢回過神來,我輕輕的撫過他的眉心。
他終究不可替代白楚。他望著我,緩緩開口:我等你等了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經年如是。
我淡然地笑,這江湖,我對愛情的幻夢早已破滅,若有感動便是足夠相濡以沫。
—尾聲—
秋末。鳳冠霞披,蝶影握住我的手,點燃了那個盛大的花掛。片刻間我聽見心臟最絕望的瓦裂。
他已被逐出風行軒,而我也不再是聽月宮宮主。他幫我殺掉花無期,求得解藥,沒有理由不嫁。江湖人皆贊,好一個只羨鴛鴦不羨仙。
那一日我看著火焰吞并了所有盛開的櫻花。蝶影的手扣住我的肩膀,他想對我欣慰的笑。就在那一秒,我手中銀光輕閃,迸裂聲自他胸腔傳出。他聲音嘶啞,他叫我,懿焱。絕望而無力。我手中的刀就那么生生墜地,轉身離開再未回頭。
我并非,全然不知。但花無期的刀穿過我的身體時,我便開始詫異,他為何模仿白楚的劍氣。直到我開始跟蹤蝶影,我才發現那么多的事情都不是我所知道的。
蝶影殺掉花無期的那一刻,我聽見他說,蝶影我為你,模仿白楚的劍氣三年,親手在琉璃閣刺殺她。我亦曾騙白楚來拜星樓,讓他飲下毒酒廢了功力。我身敗名裂,可你始終不為我,你心里裝著別人。
蝶影只淡淡道,那你便在泉下恨我。我知道有些事情的迷局就這樣毫無保留的展現在我眼前。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刺殺我的人不是白楚,而是花無期,而白楚所說出的謊言,只因為保全我。我尾隨蝶影,在囚牢中看到如囚獸的白楚。
他乞求蝶影不要殺掉我,而蝶影卻讓他藏在花掛中,他淡淡笑,我就是要讓她如此殺掉你,你又如何?只要她知道半點,我便殺掉她。
我曾偷偷問白楚,我說,倘若可以,我便救你走。他只是無力地搖頭,他功力全廢,他只想保全我。他苦笑著:焱兒,我們不能如何。我只求你好好活著。我們敵不過蝶影。
所以我只能默然的點燃花掛,當那一秒我的刀進入蝶影的胸腔中,我知道早已無濟于事。江湖上太多的無奈,它們擺布我操縱我,迫使我只能徒然看白楚離開,都無力挽救。
花掛已成燼。結局已注定。
我往著在落櫻中紛飛的塵埃灰燼,我伸手想握住,我知道那是白楚僅剩給我的一切。
可流光蕭瑟,細小的塵埃于我指尖紛飛。微涼。
我閉上了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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