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晝,我喜歡你。”
雪晝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扭頭回望他,“什么?”
溯夜的心跳撲通撲通,臉上也出現了兩團淺淺的紅暈。
“你說什么了,再說一遍?”
溯夜抬眸對上她的眼睛,他眼底暗流涌動,風雨席卷,他不善于掩飾,自然掩蓋不住半縷情潮。
雪晝突然就猜到他說了什么。
溯夜將手移開,卻流連忘返地捏了捏她小小的涼涼的耳垂,溯夜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微微低頭抵住她飽滿的額頭,說:“雪晝,我喜歡你。”
“可能是第一次見到你,也可能是第一次和你講話,就是不知不覺喜歡上你了。我知道我這么說可能讓你覺得我是一個壞人,可是我盡力控制了,我喜歡你有點無可救藥,每天都很想見你,怕你忘了我,每年都無比盼望冬天的到來。”
雪晝愣住,他們認識好久了,即使是一年一度的見面也不會使他們漸行漸遠。雪晝無法否認,她很多時候都有些等不及,若不是仙子們攔著,她真想在酷暑下凡,去降一場雪,去見他。
見面時的擁抱、煙花下的捂耳朵、此刻的額頭相抵。
他們早已經和情侶那般親密。
雪晝仰頭,溯夜的深情,她在梅林與他相遇時就感受到了。
溯夜依舊不需要她做出回應,他坐正,抬手拍了拍她的頭,嘆了口氣遙望天際——再等等,等他也能去到天宮,等他與她一樣厲害。
一廂情愿地付出,從沒要過任何回報。溯夜一直是這樣,他妄自菲薄,自視甚低,雪晝覺得他宇宙第一好,堅韌、強大、體貼、溫潤。雪晝的人生一直是規律枯燥的,遇見溯夜以后,她的生活鮮明許多,春夏秋沉浸在回憶和想念里,冬則浸泡在欣喜快樂里。
她想,她是喜歡他的。
雪晝直起身子,雙手捏著衣袖,過了良久,她與溯夜對視,無比堅定地回應他:“溯夜,我也喜歡你的。”
溯夜恍若靜止了,他表情從疑惑到欣喜再到若狂,他緊張地不行,雙唇不住打顫,“什、什么?”
雪晝傾身抱住他,重復:“我喜歡你,溯夜,很喜歡很喜歡。”
她感受到溯夜的心跳快得不正常,他一動不動,雪晝伸手掐了他一把,“親我啊,難道要我主動嗎?”
溯夜小心翼翼吻上她的唇,輕柔地像羽毛掃過心坎,他視若珍寶,滾燙的手掌握著她的肩膀,幾乎燒穿衣料。雪晝覺得胸腔里有煙花陸續綻放,她生疏地回應他的溫柔,用行動告訴他,在他辛苦追尋她的日子里,她也在想念他,雖然晚了點。
眾神來了,浩浩蕩蕩的架勢。
他們飄在空中,居高臨下盯著雪晝和溯夜,以及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神施法術封住溯夜的嘴巴,轉而對雪晝發號施令。
“下凡的仙子說你和靈力污濁的人在一起。”
“雪晝,你不應該和他相愛。”
“雪晝,你得隨我回天宮受罰。”
雪晝覺得不可理喻,她牢牢握緊溯夜的手,“為什么?溯夜是夜的孩子,靈力渾沌只是因為他修行不得道,現在他已經越來越好了,您們不應該對他有任何偏見!”
神的指令不容任何人反對,“跟我們走!”
雪晝被帶走了,溯夜對眼前的這一切無可反抗,他甚至不會飛,他甚至連和神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
雪晝被眾神拘禁在了天上。
往后的每一年凜冬不再降雪,溯夜一直等一直等。總共五載,他都沒有見到一個穿著白衣裳的仙子從天而降,踩在雪上朝他笑。
后來眾神放松了警惕,不再嚴厲看管雪晝,雪晝總算得以攜雪逃下凡間。
凡間已經五年沒有下雪了。第一朵雪花飄到溯夜的鼻子上,溯夜就知道,雪晝要來了。
“溯夜!”
“雪晝現在是夏天!你快回去,你會融化的!”
“我不管,我忍不了思念之苦了,溯夜,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溯夜別無他法,伸手接住雪晝,仿佛怎么擁抱都無法填補長達五年的想念,他喃喃道:“雪晝,我不值得你這樣。”
“值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溯夜。”
酷暑,大雪紛飛。
雪晝在溯夜懷里融化了。
眾神姍姍來遲,看到溯夜懷里的那一縷白緞,發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神掐指一算,俄而欣然一笑,“三年以后,我們偉大的雪神將重返世間!”
“夜的孩子,抓緊修煉吧,三年后可不能依然保護不了她。”
“夜的孩子,別哭了,雖然你已經等了許久許久,但還是再耐心再等三年吧。”
眾神安慰的話語此起彼伏,溯夜知道他們已經感化了神,區區三年算什么,三十年、三百年,只要她回來,他就心甘情愿等。
他最擅長等待了。
溯夜朝眾神拜了拜,堅定地說:“三年后,各位將會在天宮看到我。”
然后他起身,攥著手中的白緞,走進梅林里,他去想念他的光,去追隨他的光,也去變成光。
——
時隔三年,人間再次萬里雪飄。
溯夜已經修成了神,他已是天宮不可一世的神,尊貴強大,每年冬天,他都會照例下凡駐守深夜。
當第一朵雪花落到他的鼻尖,他方寸大亂,梅林的梅花又開了。
著白衣的女子光著腳踏在雪上,款款而來,明眸皓齒,從容不迫,周身靈力充沛,與溯夜相仿。
經歷三年前的劫難,她也已羽化成仙。
溯夜與她對視,他勾起嘴角,問了一個很久以前就問過的問題:“你小腳丫不冷嗎?”
雪晝笑得像個孩子,“我可是雪神!”
“明天我去你宮里提親。”
“這么急?”
“嗯,以后我們永遠在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