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青鸞極仔細的再翻看了一回,確認無誤后,嘴角漾著笑意,幽潭似的眸子微微彎起,便如那半弦的月。身旁站著的白玉袍公子深深凝視著她的笑靨,有片刻的覺醉。
不為那美麗的容顏,只為那單純,美好的笑靨……
“煩請六王爺替青鸞護著這紙見證書,紙張雖輕,對青鸞來說卻是大意義,望六爺能好好替青鸞保管。”見證書她也想過放自己這,后來,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放在六王爺那為好。
不說小小一紙見證書,就是金銀財寶,珍稀古玩也沒人膽敢進王府行竊。
王府重兵把守,就算真有人潛了進去偷也不一定偷的著,在來,放六王爺那也只是走個形式而已,今日在場眾人哪個不知此事?
即便沒了見證書問題也不大,因為她已經有了滿堂的賓客做證,再來,她也不會臉皮厚到,認為三王爺會扒著她不放。
季沐歌接了容青鸞遞過來的紙張,略略點頭,“多謝容二小姐厚愛,沐歌自是不辱使命。”
兩人目光對上,青鸞想到不久前他斜下伸出的細白大掌,還有他細心的體貼,如此溫柔的男子就像他滿身的儒雅,與人無害。
季沐歌卻想到迎娶的種種,兩人不禁相似一笑,有種相見恨晚之感。對視之間,兩人眼神里絲毫無嫌隙。
“你來就是打著退婚的目的!”季非城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對于此時的容青鸞他越發的不了解,嗤笑一聲,他又何時了解過她了?
“沒有,太后指了婚青鸞還不敢大膽到去抗旨。”青鸞轉過身來,這時才看到季非城,一個差點成為她夫君的男子。
不同季沐歌的溫玉公子形象,他的眉眼生的極粗,眉眼下的雙目幽黑冷冽,只要一個漫不經心的輕撇便能讓人心生懼意,高挺的鼻梁,嘴唇弧度優美,卻很薄。
青鸞想起,有人說過嘴唇薄的人很絕情,這一說法跟季非城倒是對稱的上。轉過頭,季沐歌嘴角略彎正對著她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也很薄。
只是,這個溫暖如玉的男子也會很絕情嗎?
“那你……”季非城欲語還休。
“青鸞斗膽了,見王爺有意納心愛姑娘為妃,即是心愛的人兒,王爺又怎么肯讓其受一點委屈?青鸞便放手一試。這樣,王爺既不委屈了姑娘,青鸞也可以得個成全他人的美名,何樂而不為?”
季非城半日無語,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大家以及主持拜堂的公公現下才回過神來。
公公輕輕咳了一聲,語氣掐媚,“吉時將過,王爺,您看?”
季非城不再看青鸞,朝著公公說道,“開始吧!”
公公遲疑了片刻,困惑著這堂是三個人拜還是兩個人……
“三王爺不介意青鸞留下喝杯喜酒,沾沾喜氣吧!”揚著眉,笑眼燦爛,青鸞略帶俏皮的聲音在廳里響起,唬的剛回神的人們又是一愣一愣的。
這解除了婚約還好意思留下蹭飯?這容二小姐莫不是腦子受了刺激?
也有人對青鸞一改先前的看法,這容二小姐明明就是個寬容大度的女子,成全他人幸福,還豪爽的不拘小節……
其實是大家多想了,小心翼翼的用手按了按腹部,那里傳來一陣疼意,在現代她胃不好,三餐不正常便會鬧胃痛,沒想到,來了這里這胃疼的毛病也跟著一塊來了。
也不知是容青鸞本人的,還是她給帶過來的。總之,她很郁悶!
早上很早就清醒,嬤嬤沒來的及給她送膳食,她也給忘了這茬,現在大半日下來,早已過了午膳時辰,她的胃在抗議了。
對于她提的要求,季非城只是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邊臉也沒轉過來。
青鸞一喜,美滋滋的看著兩個新人,一拜高堂,二拜什么,三:夫妻對拜。
禮成,新娘子被一同前來的媒婆還有丫環送進了新房。
眾人也尋了位置相繼坐下,青鸞想低調,不管怎么說,原本她也是一主角,現在倒好,成了這起婚事的路人甲。
尋了靠角落的位置,隱蔽的地方不容易被人發現,她打著速戰速決的主意,吃完好走人。
不過,貌似她想借調點點都不行,剛坐下來,先前高唱一拜天地的那個公公便來到她面前,尖細著嗓子婉轉開口,“三爺讓姑娘過去一趟。”
這喜酒喝著還真不爽,她走了過去,季非城冷著一張臉,撇了眼他身側的位置,意思明了,讓她坐那。
場面很詭異,季非城的大紅喜袍邊上,是好同樣的大紅喜服,在她的邊上,卻是一身素白的季沐歌。
季非城冷著一張臉一字不發,季沐歌卻嬉皮笑臉的直同她說著話,間或著還給她布點小菜,美其名曰:菜肴擺的太遠,怕她挾不到。
青鸞淚游流滿面,丫的,這人會不會看場合的?
她才剛退了跟他哥的婚事,他現在又是布菜又是嬉鬧的,大家怎么不會用有色眼神看待他倆?
的確同青鸞想的一樣,席上眾人對她這方位頻頻投來側目,只是某人假裝沒看見,繼續樂著給她布菜,還越發的勤了去。
最后的結果,就是青鸞為了不讓眾人好奇的眼光給殺死,她蠻足了勁的吃飯,吃菜,喝湯,凡是到她面前的,她一律招呼進肚皮里。
在她埋頭苦干的時候,身邊的人也沒空著,她只聽到:恭喜王爺娶得美嬌娘啊!
祝王爺,王妃早生貴子之類的……
酒杯酒盞互碰,傳來清脆的聲音,吃的太快一個不小心被米飯噎了一下,眼下極時的遞過來一杯透明液體,她接過,一刻不停的全數灌進了肚里。
等舌頭嘗到辛辣苦澀之感,她才后知后覺,該死的,剛才那杯她以為是茶的玩意竟然是酒……
此時方知已晚矣,因為她有個雅稱叫“一杯倒”。
最后,那個眼帶笑意的男子怔怔的看著她,時刻掛在臉上的笑意也龜裂開……
從宿醉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容青鸞揉了揉疼痛欲裂的腦袋,直把季沐歌給詛咒了千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