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誕生到如今,林霜兒的吃穿用度,乃至其他方方面面,都被她的父母計劃得妥妥當當。她不愿再聽從父母的既定規(guī)劃了,她是時候抗拒了。
自己跑去學理科的訊息,霜兒沒有即刻告訴她的父母,而是在一周后她才讓父母知曉。
霜兒的父母是強勢的,他們的強勢與別人家的父母的強勢比擬,有過之,無不及。林父林母是憤怒的,因為霜兒既刻意隱瞞了真相,又擅自違背了他們的意志。
林母要霜兒回趟家,霜兒自是不肯。霜兒道:“我有我的判斷力。往常什么事我都聽你們的,但是,在此次的文理科的決斷上,以及往后的關(guān)鍵事情,我都不聽你們的了。你們應該多多聽聽我的見地,問問我的看法,不要把你們的主張一股腦地塞給我。”林母道:“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是我們?nèi)业南<健D愕娜松豁氉裾瘴覀冊O(shè)計好的路線走,是不會出錯的,也不易誤入歧途。”霜兒道:“你們?yōu)槲液梦沂切闹敲鞯模墒怯行┦挛业淖龇ê湍銈兿嚆!H绻矣幸粋€弟弟或妹妹,我們家不就多了一份希望嗎?”林母道:“我們不生孩子,我們有你就心滿意足了。我的話說得很明晰,我的理也講得很透徹。這個家你必須回,這個文科你也必須學。”霜兒道:“家我會回,但學文科免談。”林母道:“一切好說嘛。”
通了話,霜兒就去教室上下午的課了;林母跟林父說,等女兒從學校歸來后,我們要想方設(shè)法說服她去學文。
星期六,在林霜兒家,林父林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誘之以利,霜兒仍未動搖自己學理的決心。
做父母的,講究以德服人和以理服人,自然不能對自己的孩子動武。林父林母是深諳此道的。
林父一句,林母一句,講了有幾十分鐘,講得口干舌燥的。霜兒倒了兩杯水給他們喝,說道:“你們喝口水,接著說,反正你們的話我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林母道:“你是不把我們的話放在眼里是吧?”霜兒道:“你們說得再多也沒用,我是不可能去學習文科的。”林父道:“你怎樣才會去學文?你有何條件?”霜兒道:“我沒條件。”林母道:“我懶得跟你耗。我打電話給你的班主任,讓她把你調(diào)到文科班去。”霜兒道:“你打吧,她會按你說的做才怪。”林母道:“班主任的姓名和電話號碼你還沒告訴我呢。”霜兒道:“她叫劉春蘭。電話號碼我不知悉,因為我不會吃飽了撐的問這個。”林母道:“我得親自去一次學校才行。”霜兒道:“你去吧,正好讓你心服口服。”林母道:“我后天就去。”霜兒道:“我要返校了。”林母道:“你明日再走吧。”霜兒道:“看在親情的份上,我再待一晚。”
周一,霜兒在上英語課時被班主任喊到了辦公室。春蘭對林霜兒母女道:“林同學執(zhí)意學理,而你要她學文。我夾在你們中間是很難做人的。”林母道:“劉老師,她不妨忽略不計,你接受我的請求更妥。春蘭道:“霜兒媽媽,學文或是學理,由學生的能力和興趣決定,父母不該過多干預。”林母道:“我不是固執(zhí)己見的人。老師都如此說了,那就隨孩子的愿吧。”霜兒道:“媽,你早些想通,就無須來校了。”林母道:“上你的課去吧!老師,我也要去上班了,您忙。”春蘭道:“您好走。”
英語課完畢,小松屁顛屁顛地跑到霜兒跟前,說道:“林妹妹,班主任問你何事?”霜兒道:“我媽為我文理分班之事來找班主任,我當然也要去。不對,為甚我要和你說這些?”小松道:“適才上課時有位家長從我們教室外走過,必然是你的母親了。你媽不準你學理吧?”霜兒道:“今朝我媽準許了。”
小松估摸著老師要來,便不與霜兒嘮嗑。小松的凳子還沒焐熱,唐瑩已來。唐瑩接續(xù)講上堂課還未解讀完的課文。
林母午時與霜兒通電話,說道:“女兒,我只依你學理這一件事,今后大大小小的事兒你還得聽我和你爸的。”霜兒道:“憑啥?就憑你們是我的父母嗎?父母也不能對孩子的私事指手畫腳,因為孩子是有思想的個體。我有你們?nèi)绱税缘赖母改福铱隙ㄊ峭跺e胎了。”林母道:“霜兒,你可別怨我們。”霜兒道:“只要我的事情我做主,我就不怨你們。”林母道:“這沒可能。”霜兒道:“做人要理性,不要極端。你我各退一步,如何?”林母道:“怎么個退法?”霜兒道:“在上大學、找工作、結(jié)婚三件大事上,你們別插手,其他事你們能夠插足。”林母道:“事關(guān)重大,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所以周末你還是回次家吧,而且我也要和你父親合計合計。”霜兒道:“也好。”
一張嘴說不過兩張嘴。霜兒需要一位說客,而這位說客非小松莫屬。因為在整個高二(2)班,她與小松是最熟的。
好事之徒小松必然應承了霜兒的請托。但是,霜兒所托之事終究是他家的家事,小松一個外人不便摻合。
霜兒向小松道:“你若幫我,我就許諾你一件事。”小松道:“什么事都行嗎?”霜兒道:“只要不違反道德和法律,何事都行。”小松道:“你的大忙,我?guī)投耍l教我是臉皮如木板一般厚的人呢?”霜兒道:“你要我干啥事?”小松道:“待我想好了,我自動會敬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