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不懂喜歡和愛的區別,知道有個寫詩的家伙告訴我:當一個人說我喜歡你時,他只是貪戀你的浮華,譬如姿色,譬如金錢;可是當一個人說我愛你時,他可能想和你度過余生。這兩句話只適用于成年人,并且有個很苛刻的條件就是他是真心的。如果在情竇初開的年紀,應該反過來理解。
我記得我向他要過一首詩,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寫給我。
《墨愛》
花開雨夜幽簾夢
澤潤無物惹飛塵
田間青草攔過客
麗影踏斷可憐人
是的,當時我向他要了一首藏頭詩,那是初二的時候要的,那年正時秋冬時節,寒風扶著枯葉,而那時候我才踏進那所學校兩個多月。
雖然過了九年了,我還能記起我第一天走進那個教室的時候,我掃過全班同學的面孔,只有她的臉印在了我的腦海里。
那是我習慣過的第二個女孩,可是這次我不敢說出那句話了!因為我對第一個女孩說過那句話以后,不懂如何去愛一個人的兩個小屁孩只會傻笑著,只會每天一起粘在一起而已。
那段愛戀只持續了三個月,我眼睜睜看著那輛卡車前一道拋物線劃過的身影,我從飛快的自行車上走了下來,然后在地上擦著,就算大拇指被擦掉了半個指甲,大拇指指節露出骨頭,我依舊感不到疼痛,我呆呆看著前面那個躺在地上的那個女孩,我的眼里看著血液漸漸從她身下流出。
我轉學了,初二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但是我話很少,那天老師把我帶進教室,然后介紹道:“這是我們班新來的同學,來自我介紹一下!”
我在黑板上用瘦金體寫下兩個字:花澤。
“大家好,我是花澤!”
然后我掃視著這個班級里的人,聽者下面傳來的掌聲,老師指著最后排的一個空座,示意讓我坐下。我的同桌就是那個寫詩的詩人,頭發留得很長,在最后面扎著一個小辮子,穿著一身很長的風衣,完全一個不良少年!
“我叫木靜塵,請多指教!”他說完扶了扶眼鏡。
我點了點頭,然后在第一節語文課中,我在精神恍惚中度過,因為那個女孩太像那個女孩了!
“叮,滋滋滋滋!”
我被下課鈴聲驚醒,語文老師走出教室,一陣雜亂的聲音鉆進了我的腦袋,就像汽車的轟鳴聲和喇叭聲。
“哧~滋啦~嘭!”我回過神,面前站著那個女孩,伸出手,一個悅耳的磁性聲音響起,“我叫田麗,方格田,美麗的麗,我喜歡看書、聽歌、書法。剛才字寫的很不錯,或許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我看著面前這個女孩,除了頭發稍微短一點,其他和她很像很像,我看她臉時,她正笑著。我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花澤,謝謝!”
“哇,你那字寫的正漂亮,會寫毛筆字嗎?平時都會做什么?”似乎對我這個人很好奇,我微微低了低頭,因為這張臉總會讓人墜入回憶。
“藍貓,你慢點,別把人家嚇到!”我同桌拿著一支鋼筆,不知道在紙上寫著什么。
“去,寫你的情詩去!”田麗罵了一句。
“我會的不多,平時會看小說!”我佝僂著腰,看了一眼女孩的手,胖嘟嘟的。
“唉,完了,我說花澤,你知道為什么叫她藍貓嗎?因為藍貓淘氣三千問!”木靜塵搖了搖頭。
田麗沒搭理他,“哦哦,放學以后等我呀!”
然后回到自己位置,和周邊同學說著話,似乎她和每個同學都很合得來,除了后面個別幾個怪胎。
我發現班上同學的除了穿著一樣之外,發型都沒限制,我好奇的問木靜塵:“你頭發這么長,老師不管嗎?”
鋼筆唰唰的聲音停了下來,“這個班基本上算是一個藝術班,不過老師都很好,因為很多都是學校老師的孩子,我爸還是教導主任呢!看到最后面門口那幾個牲口了沒,都是體育生,門口進來第一組是音樂的,中間畫畫,書法什么的,我們這一組比較特殊,憋著考大學的,混日子的,大多都是曬太陽的!”
我聽完他的介紹,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謝謝!
“客氣啥,最近在看啥小說,我也很喜歡看書,也喜歡寫詩!我的偶像就是李白!”說完合上鋼筆,撩了撩頭發,那張男孩的秀氣和女孩的陰柔結合的臉上掛著笑容。
“我在看《戰爭與和平》,才剛看!”我從書包里拿出了書。
“挺好,不過字真寫的不錯,比我好多了!不過以后麻煩會很多滴,要懂得藏拙懂不懂,不然老師老是讓你寫作業本上的名字,點名冊的名字!”他老氣橫秋地和我說著。
“沒關系!”我左手拿起筆,在書上寫著。他湊過來看了看,跟我笑了笑。
“手藝人,手藝人!”
接下來的數學和英語,我極力認真地聽著,偶爾思緒亂飛,失神。
中午的時候我同桌帶著我去食堂吃飯,人很多,排了好半天隊。吃完飯,我坐在操場上的草地上。
那件事對我的沖擊太大了,我抬起頭看著天空,陽光很刺眼,我閉上了眼睛,然后張開雙臂,向后倒下,然后伸直了雙腿。
“我以大地為十字架,以往事為鐵釘,我感覺像耶穌一般被釘在地球上!”心里這么想著,任由陽光灑在我的身上。
“在想什么?”一個聲音響起,木靜塵。
我睜開眼,坐了起來,看著站在我身邊的人,盤腿坐了下來,身體稍微往后仰,兩只胳膊支在草坪上。然后我又躺了下去,張來雙臂,閉上了眼睛。
“過往猶如枷鎖,將我釘在十字架上,等待著黎明到來,任由陽光凈化我的靈魂!”我對他說!
“哈哈,我以為這個學校就我最騷包了,沒想到呀!你來了!”他哈哈笑著,“為什么轉學呢?”
我沒說話,腦海里閃出那幅畫面。
“哧~滋啦啦啦~嘭~”我整個身體一顫。
他沒說話,學著和我一樣躺在了地上。
躺了很久,他坐了起來,對我說:“回教室,睡一會兒開始上課了!”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兩個人回到了教室,一走進教室,田麗就向我走了過來,“來,露一手唄,讓我見識見識!”
然后指著她的位置,整張桌子上面鋪著一張草紙,硯臺,毛筆都擺在上面,她同桌坐在旁邊位置上。
我走下去之后,看到草紙上寫了一半,娟秀的楷體,因為好久沒寫了,我也試了一下,左手拿起了筆,在草紙上行云流水寫了下去。
“這寫的是啥呀?亂七八糟的!”她同桌說著。
“寫完了!”我很平淡地說了一句,然后回到了我的位置,木靜塵和田麗正在看著,我直接爬到桌子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鈴聲響起,我同桌拍了拍我,我醒了過來。
“上課了,我和你說呀!下午課外活動,八九不離十有個老頭會找你!”說完頭伸進課桌里找書。
果然,課外活動的時候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找到我,旁邊站著田麗。
“這個就是花澤!那字是他寫的!”田麗說著,我看到坐在我旁邊拿著鋼筆的木靜塵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對于自己的預言很滿足。
“孩子,過幾周有個書畫比賽,要不要試著參加一下呀!”老頭聲音很低,刺透性卻極強,就好像用最慫的語氣說最狠的話那樣。
“也行!”我站起來說著。
“嗯,有什么問題可以找我,缺東西也可以找我!”說完就走了!田麗陪他走了出去。
看著我疑惑的眼神,木靜塵說著:“田虎,學校美術老師,田麗的爺爺!”
“只要字寫的好,都會被這個老頭找到,酷愛書法,每年還會帶幾個同學去縣里比賽的,老頭很厲害,一副字買好多錢呢!”他說完拿出一個筆記本,遞給我。
“看看我寫的這些怎么樣?以后如果參加比賽用下我的詩!”
我翻開了那個筆記本,我開始從第一頁看了起來。
署名:
木海瀟瀟落簇
靜候佳人歸途
塵灰掩蔽乾坤
書中自有千古
很有意思的一個人,他寫的詩,各種各樣,各種各樣的。
看完之后,我看著那個靜坐在椅子上的背影,腦海里兩幅面孔開始閃爍,慢慢地我似乎忘了她的臉,可忽然兩張面孔卻又十分清楚。
我的回憶就行一節節片段,片段中間的東西需要我仔細回憶。
對于新的生活,我本身有些抗拒感,就像從那一刻起,我的記憶都是灰色的。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融入這個集體的,在幾周后,我熟悉了這里的規則,熟悉了節奏,熟悉了這些人。可是對于田麗,我好像刻意地保持了一段距離,我怕我再次淪陷進去。
我小心翼翼地接受或者拒絕她的熱心。
就這樣過了一年,在初三的時候,大家開始忙碌起來,但是我發現了一個很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