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王子楓。”

“年齡？”

“十六歲。”

“職業？”

“學生。”

張國強坐在一張辦公桌前低頭看著醫院記錄，突然抬起頭疑惑問道：“你是學生？”

“縣一高一年級三班學生。”王子楓老實回答。

“怎么，你們學校沒有校榮建設？允許學生留光頭嗎？”

“警察叔叔，你不會認為留光頭的都是犯罪分子吧，那你咋不去抓葛尤啊，你咋不去抓陳佩思啊。”

“啪！”張國強猛的一拍桌子，呵斥道：“注意你的態度。”

一旁記錄的年輕女警拍著胸口，埋怨的看了眼隊長。

王子楓感到好笑，不過也知道適可而止，閉上嘴等待繼續詢問。

“你為什么出現在醫院？”

“來醫院來能干嘛，除了看病，就是看望病人唄。”

“噗嗤。”旁邊做記錄的女警捂著嘴笑了起來，被張國強狠狠瞪了一眼，這才委屈的低下頭，繼續記錄。

“那你和306房的秦山是什么關系？他又因為什么住院的？”

“朋友，至于住院原因嘛，你們能保密嗎？”

張國強冷冷瞥他一眼道：“別耍那些小聰明，老實交代。”

“不知道，這個你得問醫院。”

“你……”張國強又要拍桌子，不過抬起的手卻又放了下來。

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叼在嘴里點燃，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往椅背上一靠十分享受。

“要來根嗎？”張國強抖了抖煙盒問道。

“不會抽。”王子楓搖頭拒絕，又好心提醒道：“警察叔叔，屋里還有女同事在呢。”

張國強愣了一下，扭頭看向旁邊的女警，卻見她正捂著口鼻繡眉緊簇一臉難受模樣。

尷尬的掐滅了煙，房間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

王子楓也不想這樣的，但他氣不過，這個張警官完全就是把他當做犯罪分子來對待的，這他還能忍得了？

張國強靠在椅背閉上眼睛，似乎陷入沉思，又似乎只是想營造出這種壓抑氣氛。

王子楓打著哈欠閑的無聊，于是打量起這間臨時問詢室。

眼前一張方木桌就已經占據了半個房間，再加上桌子后方還有個文件柜，就更顯得擁擠。

倒是側面墻壁上掛著的那副卷軸倒是引起了他一絲興趣。

古人醫在心，心正藥自真。

今人醫在手，手濫藥不神。

我愿天地爐，多銜扁鵲身。

遍行君臣藥，先從凍餒均。

——《醫人》唐代蘇拯。

字是好字，意是好意，我愿意化身為天地爐，多一些扁鵲這樣的醫生。四處尋找好的藥材，先從治好過分的寒冷與饑餓做起。

看來在這里辦公的醫生如果不是沽名釣譽，那就是守本心講醫德的良醫。

視線收回，張國強還在那里一動不動，他有些懷疑是不是對方已經睡著了。

又打了個哈欠，他也準備休息一會，眼睛余光卻不經意瞥見旁邊記錄的女警。

此時她也是無所事事的在本子上寫著什么，目光時不時的看上王子楓一眼。

王子楓本就無聊，便開始仔細觀察起這名女警，看其年齡也就二十二、三歲，應該是大學畢業分配過來的。

她帽檐下短發被梳到腦后，呈現出一張精致的臉，瓊鼻小嘴，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十分專注，顯得格外迷人。

女警似乎也發現了他的目光，抬起頭惡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

當然…這個警告是不起作用的。

王子楓沖女警露出笑臉，伸手指了指張國強，又在自己腦袋上畫圈。

意思是問：你們的隊長，腦袋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啊？

果然…女警秒懂，心虛的看了眼旁邊閉目養神的張國強。

兩手一攤，微微搖頭。

王子楓想了想，伸手一指女警，隨后手托下巴露出一個笑容，手握成拳，然后食指和中指點在自己鼻尖，順勢手下滑伸出一根大拇指。

女警眨動眼睛，臉上露出疑惑，就像是在問：啥意思？

王子楓見她沒明白，又重新做了一遍。

女警雙手托腮支在桌子上，大眼睛左右亂轉，陷入了思考中。

“他說，你笑起來很好看！”

閉目休息的張國強突然來了一句。

女警一愣，仔細想想王子楓剛才的動作，好像還真是這個意思，臉上的笑容剛出現，下一刻她便一驚，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慌忙間碰倒了桌子上的文件，“噼里啪啦”動靜很大。

女警委屈的看著自己的隊長，還用眼睛的余光狠狠瞪了王子楓一眼。

“你先坐下，咱繼續問。”

良久…張國強睜開眼睛，眼神中的暴戾被他很好的掩飾。

“王子楓，對于今天的事你詳細說一遍。”

“好的，當時我正跟秦山聊天呢，突然闖進來一伙人，二話不說就打人，我們自然不能等著挨揍吧，所以……”

王子楓講的很詳細，除了認識對方這一點沒說，其他能說的也都沒隱瞞。

張國強左手食指敲著右手手臂，閉上眼又沉思了一會兒，似乎在分析他話中的真假。

“那你說的記者又是怎么回事？”

“你們能保密嗎？”

張國強皺起了眉。

“這要看是什么事了，如果是違法犯罪，我們不會保密，如果只是個人隱私，我們也不會記錄。”

張國強說的官僚，不過王子楓他要的也只是這個態度，于是清咳一聲，道：“昨晚的糧油店失火，你們知道吧？”

張國強點點頭，宜莊縣縣城不大，發生這么嚴重的事件，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不過讓他不明白的是，這個王子楓好端端的提這個干什么？難道……火是他放的？

正在張國強不斷腦補時，王子楓繼續道：“你們不是想知道秦山是怎么住的院嗎？他就是進火場救人時，被爆炸波及的。”

說到這，他舔了舔嘴唇，觀察張國強的表情。

“繼續說。”張國強語氣淡淡，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在火場我身上也留下不少的傷，大大小小數十處，你聽我說話聲，是不是帶著沙啞，以前可不這樣，以前我說話可是清脆悅耳的。

“噗嗤。”

做記錄的女警再次被王子楓的不要臉給逗笑了，連忙捂著嘴，扭過頭，不敢去看張國強那張拉長的臉。

“你笑起來真好看

像春天的花一樣

把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

統統都吹散”

王子楓不知道怎么的然想唱這首歌，嗓子有點啞，但不妨礙旋律的優美。

女警詫異的回過神，這是唱給我聽得？

好像是！肯定不會唱給中年大叔。

“你笑起來真好看

像夏天的陽光

整個世界全部的時光

美得像畫卷”

女警捂著小嘴，大眼睛已經彎成一條月牙，還沉浸在歌詞與旋律中，完全沒注意到黑著一張臉的張國強。

“咳咳…”

張國強清咳幾聲，適時的打斷王子楓的歌聲，也打斷了女警的幻想。

“繼續記錄。”

“哦。”女警不情愿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