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尸臭”撲鼻，仇萬山也是敬謝不敏，撕下來兩塊衣袖包住口鼻這才耐著性子檢查起來。

尸體除了腐爛嚴(yán)重，其他一切完好，看不出任何外傷。

卷宗里寫這男主人趙高乃是夜間暴斃，熟讀了保險公司小冊子的仇某人心知使人暴斃的辦法不少，但是想要證明卻得要解剖尸體。

仇萬山：“尸體腐敗程度極高，大量腐敗水泡，手腳皮膚脫落呈手套狀……”

“這么臭，還能看出來個屁呀？你是不是坑我？”

真寒被濃郁的尸臭熏得那秀氣的小臉都抽抽著。

仇萬山：“安靜。”

真寒：“什么意思？我還不能說話了？”

仇萬山：“我需要集中精力，只能我主動跟你說話，反之不行。”

真寒：“你想死吧？”

仇萬山：“噓噓！”

真寒：“……”

不提真寒兀自生氣，仇萬山很快就從尸體表面就找到了這人的死因。

仇萬山：“原來是這樣。”

毫不費(fèi)力，因?yàn)樗_掛了。命運(yùn)之眼在副本之外即便被大幅削弱，卻也仍舊堅挺，想要預(yù)知未來或有困難，用來看看這不會動的尸體卻是纖毫畢現(xiàn)。

真寒：“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仇萬山在尸首頭頂一模，便抽出來一根三寸來長的鐵釘。

仇萬山：“這就是兇器了。”

真寒：“小心！”

突然一道劍光斜斜刺向仇萬山的后心。

這一劍來得極為險惡，若非仇萬山正開著命運(yùn)之眼，他還真有可能“出師未捷身先死”。

借著命運(yùn)之眼猶如“子彈時間”一般的助力，仇萬山穹身一撲，險之又險的躲開了要命的利劍，在地上翻滾一圈，掏出自己的鐵劍轉(zhuǎn)過身來，只見真寒小和尚已經(jīng)與一個蒙面人斗在一處。

這蒙面人劍法狠辣異常，招招不離真寒小和尚的要害，也是幾乎是有攻無守，真寒固然硬功不凡，卻也不愿輕易涉嫌，倉促之間竟被逼得手忙腳亂。

仇萬山連忙揮劍攻了上去，手中的鐵劍論攻擊力雖然還遠(yuǎn)不如真寒七品巔峰的拳頭，但是論起對蒙面人的威脅程度卻正好反了過來。

蒙面人那一套只攻不守的狠辣劍法在仇萬山這里正是遇上了克星，只幾個回合便感到難受得要死。這人也不過是七品修為，唯一的長處不過是隱匿偷襲的本領(lǐng)，這一下偷襲不成針尖對麥芒正面作戰(zhàn)，卻遠(yuǎn)非二人對手，很快就在仇萬山的劍下掛了彩。

蒙面人見勢頭不利，虛晃一劍便逃之夭夭了，真寒連忙追了出去。

仇萬山：“窮寇莫追！”

那人輕功極為高強(qiáng)，幾個跳躍便沒了蹤影。仇萬山看看自己的小短腿，當(dāng)即就沒了追蹤的欲望。

他到也沒太擔(dān)心真寒。

蒙面人的武功也就是那么回事兒，如果當(dāng)面鑼對面鼓的打起來，仇某人自己都有自信戰(zhàn)而勝之，其實(shí)遠(yuǎn)不是是真寒的對手。

小和尚這一身禪門正宗的功夫講究的是穩(wěn)扎穩(wěn)打，他修煉的絕技也有好幾門，并且硬功居多，說起來真就是讓那蒙面人刺上幾劍，也還未必就能破防。

果然，不過片刻真寒便一臉沮喪的跑了回來，沒追上。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突然一陣后怕，方才仇萬山一個躲閃不及恐怕小命就交代在這了，超脫天賦固然好，卻也是伴隨著巨大的風(fēng)險。

真寒：“剛才是我疏忽了，被賊人接近卻沒有察覺。”

小和尚有些自責(zé)。

“啪！”

真寒：“哎呀！”

真寒捂著屁股瞪著仇萬山：“你是不是想死？”

仇萬山：“還挺翹……住手！你聽我解釋。”

從來都空手對敵的真寒從儲物空間里掏出一把巨大的九環(huán)砍刀，也不知是作何用途，總之看起來很恐怖。

七品武者早已將筋骨鍛煉得極為強(qiáng)橫，看起來幾有數(shù)百斤的大砍刀都快比真寒這人還大。

就挺嚇人的。

仇萬山：“饒命師兄，我剛才差點(diǎn)掛了！”

呼的一刀砍來，仇某人大跳躲開。

仇萬山：“都是老爺們你激動啥？你個七品高手都沒點(diǎn)安全意識，我打你一下不過分吧？”

真寒：“過分！你不是也沒發(fā)現(xiàn)？”

仇萬山：“師兄，我還沒入品呢。”

真寒：“你TM出了廟就原形畢露了是吧？你不解釋一下剛才什么意思嗎？你能跟我說話，我不能跟你說話？是的，我又跟你說話了，怎么的吧？”

小和尚咬牙切齒的收起大刀。

仇萬山：“我跟別人說話可以打通思路，我說，別人聽。但是別人跟我說話呢，我就可能會遺漏一些什么……這是單向通道，明白嗎？。”

真寒：“我不明白，你以前都跟誰說話？”

仇萬山：“那就多了，老師、同學(xué)、食堂阿姨？作為傾聽者，他們比你想象得棒多了。”

真寒：“……隨便吧。我們有了新證據(jù)，可以翻案了吧？”

仇萬山：“當(dāng)然不行，我們這是私下里開棺驗(yàn)尸，縣令會說釘子是我們自己釘進(jìn)去的。”

真寒：“那不是白忙活了？我辛辛苦苦挖這臭尸體，還要偷偷摸摸的……”

仇萬山：“等等，我收回剛才的話，有個喋喋不休的朋友陪著你，有時候也非常有用。就像某種噪音，能讓我處于思考狀態(tài)。”

真寒：“……”

仇萬山：“舉個例子，這頭發(fā)里的釘子尋常人或許發(fā)現(xiàn)不了，卻難以迷住‘仵作’的眼睛。我們不僅有了線索，還有了人證。”

真寒：“不好意思，你在跟我說話嗎？因?yàn)槲覄偛哦淅锸菃蜗蛲ǖ溃牪磺宄！?

仇萬山：“不要這樣，你的傾聽很有用……說實(shí)話吧，我之前只對我的個人終端說話，我叫她安吉拉……今天我才意識到就傾聽者而言，我更偏愛有血有肉的人，這算是個突破了，真的。”

真寒扁扁嘴。

真寒：“安吉拉？我真高興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金錢開道，沒費(fèi)什么力氣就找到了這起案子的仵作，誰知這仵作在仇萬山的威逼利誘下也硬是沒有松口。

仇萬山：“住手！”

仇萬山：“仵作沒有官職，卻也算是公職人員，咱倆總不能刑訊逼供吧？”

真寒仍就要動手，又被仇萬山死死拉住，因?yàn)樗ㄟ^天賦看到這仵作頭頂也有隱約的詞條，他也是一百零八正道之一的武林中人。

真打起來兩個小和尚還未必能勝。

再說這也是法治社會……

真寒：“我看這人言不由衷的，一定說謊了。”

仇萬山：“他其實(shí)沒有說謊。”

真寒：“你怎么知道？”

仇萬山：“人的臉，就跟陽（和諧）具一樣。”

真寒的臉上寫著：“你TM在逗我？”

仇萬山：“‘希爾文·湯姆金斯’說過，人臉就跟陽（和諧）具一樣，是有自我意識的，它幾乎每天都背叛我們，將我們的秘密顯露給知道要找什么的人。那仵作雖然有些驚慌，但他滿臉的不以為然，甚至還有些得意，因?yàn)槟信嘀鞫纪甑傲耍退阏f出實(shí)情也不至于被辦一個‘玩忽職守’。”

真寒扁扁嘴：“我咋就覺得他目光閃爍一臉陰霾的呢？”

仇萬山：“他的顎肌是放松的，不緊張，他的鼻翼沒有擴(kuò)張，他不是早就想好了答案，他說的幾乎每個字都發(fā)自肺腑……只因?yàn)榻疱X的力量。”

“那線索就又?jǐn)嗔藛h？”

這仵作學(xué)藝不精，并未發(fā)現(xiàn)鐵釘，于是案情再一次陷入死胡同。真寒小臉抽抽著，仇萬山卻是神情放松。

仇萬山：“回去，我要再次驗(yàn)尸。”

真寒：“為什么？”

仇萬山：“之前驗(yàn)尸被打斷了，我當(dāng)時沒想到緣由，但現(xiàn)在想到了。”

真寒：“什么緣由？”

仇萬山：“你覺得那人為何要刺殺我們？”

真寒：“……”

兩人回去原處，果然尸首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真晦氣。”真寒發(fā)出一聲沮喪的嘆息。

仇萬山：仇萬山卻是一樂：“不出所料。”

真寒：“你又怎么了？整天神神道道的，能不能好好說話？”

仇萬山：“我已經(jīng)找到線索了。”

真寒：“什么線索？”

仇萬山：“那具被偷走的尸體一定知道誰是殺死他的真兇。”

真寒：“你這不廢話么？他知道有什么用？他都死了，而且現(xiàn)在尸體都沒了。”

仇萬山：“他的人雖然死了，但是他的故事還留在人間。”

兩人分頭走訪起死者夫婦的鄰居們，酷愛“八卦”的大媽們果然是無事不知，金銀開道更是知無不言。仇萬山剛走訪到第二家，就又發(fā)現(xiàn)了新的線索。

“崔捕頭！”

兩個小和尚再一次相遇，便是異口同聲。

這崔捕頭與那年輕漂亮的女主人眉來眼去，傳出許多閑言碎語，夫妻二人也因此多次公開爭吵過。甚至男受害者的親弟弟還在案發(fā)當(dāng)日，親眼見到崔捕頭進(jìn)過受害者的家門。

而正是這崔捕頭負(fù)責(zé)偵破此案，賊喊抓賊，將老和尚屈打成招的動機(jī)簡直不要太明顯。

仇萬山仍有疑惑：“然而崔捕頭負(fù)責(zé)偵破這件案子，老和尚不可能沒見過他，卻為何沒有提起此人呢？”

真寒：“易容術(shù)？找老和尚問問便知。”

二人又去探監(jiān)，得知老和尚并未親眼見過這位崔捕頭，抓捕和審理他的是一位“刑捕頭”。

又向牢頭一打聽，這位邢捕頭乃是崔捕頭的副手，而那位崔捕頭更是使得一手好劍法。于是再無疑問，所有嫌疑都指向了崔捕頭。

現(xiàn)在最后一個難題是如何找到證據(jù)，證明這位“警察局長”就是此案的幕后黑手呢？

人證已經(jīng)有了，受害者的親弟弟就可以作證，物證也有了，頭顱里的鐵釘能證明案情與之前老和尚的供述不符，然而這些都是間接證據(jù)，還遠(yuǎn)遠(yuǎn)不足以給崔捕頭定罪。

仙武王朝乃是門派于朝廷共治，這崔捕頭雖然不是十大名門中人，卻也是一百零八正道中的一位執(zhí)事。

公門捕快，泰半出身于正道門派，也都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