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曉伍正對著一本書抓狂。

“庭英你可來了，快替我罵它幾句！”

汪曉伍和小冊子喊了半天，脫力的躺倒在床上。

“這是什么書？”庭英好奇道。

“就是我們下凡之前黎海神君給的那個小冊子，說我們要不斷做任務，才能留在這里。”

“哦，”庭英理解了，“那它說快救他，要你去救誰？”

“我哪知道啊，估計是卡機了吧。”

說話間，汪曉伍突然胸口如遭受重錘，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庭英急忙上前扶住她：“曉伍！你怎么了？”

哇，哇，哇，哇，哇！

鮮血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噴。

庭英心疼不已，伸指抵住汪曉伍后心，靈力源源不斷的涌入！

堅持了一刻鐘，汪曉伍終于不再吐血，面色蒼白，昏死過去。

一直旋轉跳躍閉著眼的小冊子終于消停，緩緩掉落。

庭英把汪曉伍扶躺下，蓋好被子，擦拭干凈嘴角血跡，收拾好周圍一切，默默坐在床邊，守著她。

清晨，汪曉伍睜開眼睛。

身體還是虛弱的很，但已無大礙。

庭英側坐身邊，一手扶著下巴，閉著眼打瞌睡。他眼下隱隱發青，看來是一夜未睡。

汪曉伍很自責。

若是沒有她，庭英還是天界仙君，每天整理圖書，倒也自在。

跟著她下了凡塵，做起了會銷，點頭哈腰的發傳單，整日和別人擠在一張床上，吃大鍋飯。

堂堂仙君，被扯進泥土里。

感覺有動靜，庭英驚醒，看她睜了眼，興奮道：“你醒啦，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汪曉伍沒有血色的嘴唇扯出一絲笑意：“沒事，你別擔心。”

“你今天哪里也別去，就在床上躺著。我去給你打飯，生病了必須要吃飯。”

汪曉伍點點頭。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次的飯菜竟挺好吃，汪曉伍連吃了三個煮雞蛋。

“我去發傳單，盡快回來。”

庭英站起身，要離開，被扯住衣角，床上的女子一臉愧疚：“庭英，跟著我下凡生活，苦了你了。”

“沒事，只要你對我好點就成。”

“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

今天的天咋這么藍，草咋這么綠，花咋這么香？人咋這么多？

李虎看著熱情洋溢滿臉笑容發著傳單的庭英，驚訝道：“咋發個傳單還能樂成這樣？”

他發了兩年，早已膩煩。

那邊平素孤僻又話少的羅豆仿佛換了個人，神采奕奕的，不知道的以為他金榜題名了呢！

羅豆以前發傳單都是消極對待，遇見詢問細節的老人也是愛搭不理。今天不僅積極發傳單，還主動給老人解答。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有了師父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樣，人生有了方向，做的一切都有了意義。

唉？

地上是啥玩意兒？

通體焦黑，看不出原本形狀，這是只家禽？

也好，正好剛拜師，烤了孝敬師父去！

“羅豆，你，干嘛呢？”

庭英的聲音悠揚婉轉，一句話轉了好幾個調調，還配合了顫抖的聲線，真是可以繞梁三日的。

羅豆不禁有些沉醉。

他正拿著木簽子抵住家禽的肛門，準備向著嘴來個對穿。

“庭英，我要烤鵪鶉給師父吃。”

“你別動，聽我的，放下簽子，把鳥也放下。”

羅豆不明所以，但仍舊聽話，把鵪鶉蛋啪的一下撇在地上。

庭英現在特別能理解當初司命大人看見汪曉伍撅著畢方神君倆翅膀子在天界晃悠時的心情。

曉伍和羅豆果真有師徒緣分。

看畢方神君傷成了家禽的模樣，昨晚汪曉伍哇哇吐血也找到了原因。

問題是，要不要把畢方神君交給汪曉伍？

羅豆忍不住打斷庭英的沉思：“庭英，你想到其他的方法了？清蒸還是紅燒？”

“羅豆，你昨天剛拜了師，是件喜事，不如把這個鵪鶉上供給土地廟，令仙人同慶？”

如此一來，畢方神君肯定會被送回天界，得以治療，曉伍也能落個清凈。簡直是雙贏吶！

“可是，”羅豆遲疑：“這鵪鶉肉太老，賣相還差，不適合做供品吧。”

這孩子，腦袋忒不會轉彎！

“你們嘮啥呢？”

汪曉伍的聲音傳來，隨后走到近前，庭英來不及擋住，那只單足鳥就被瞧了個正著。

空氣都凝固了，死一般的寂靜。

汪曉伍不說話，庭英看著她，也不言語。

羅豆看著他倆，感覺氣氛有點不對，更是不敢吱聲。

“羅豆啊，這玩意烤糊了，扔了吧。”

“記住，以后別亂撿東西。”

汪曉伍淡定吩咐，轉身欲走。

腦海中語音快炸了。

語音：快救他，快救他，快救他！

汪曉伍不理，繼續往外走。

語音轉換成黎海神君的聲音：“驚鴻神君，快救救你的靈獸。”

不理。

“額，救畢方神君，可換取凡間三百天。”

汪曉伍手一甩，“庭英，拿上它，隨我回房間。”

庭英苦笑：果然還是攔不住了。

房間里。

小冊子立在空中，微型黎海神君出現，一臉笑容：“好久不見啊，驚鴻神君，庭英仙君，本神君甚是想念啊。”

庭英抱拳道：“黎海神君，客氣了。”

汪曉伍指了指丟在桌上的鳥：“怎么處理？”

黎海神君道：“受傷的靈獸在主人身邊恢復的最快，比任何靈丹妙藥都有效。驚鴻神君，你與畢方有此緣分，實屬難得啊。”

“這緣分，還不如不要呢。”

“驚鴻神君放心，以畢方這次的傷勢看，沒個十年八年的，絕對恢復不了人身。”

放心，鳥身占不了你便宜。

汪曉伍松了口氣。

身為醫者，她做不到見死不救，卻又對畢方有陰影，黎海神君打消了她的顧慮。

“我該怎么做？”

“不用做什么，養著就行，他自己會吸收靈氣修煉。”

挺省事。

小冊子落地。

庭英道：“曉伍，讓畢方神君和我一起睡吧。”

“算了，把他留在這，放在桌子上吧，你宿舍里人多嘴雜，反而不好。”

怎么也是堂堂神君，和一堆凡人在一起湊合，屬實有些委屈。

庭英無法，只好作罷。

下午，會前會。

王芳發了火。

“你說你們都是干嘛的，傳單認真發了嗎？看看，看看！沒一個完成指標的！九個顧客很多嗎？五百份傳單，讓你們收九個顧客，很難嗎？看看王洋，明天竟然只有三個顧客，沒等賣貨呢，先賠六兩！”

叫王洋的員工坐在最后一排，不滿的抱怨：“這一片老人都洗的差不多了，就這三個，還是我用兩份雞蛋吸引來的呢。”

“別找理由！人家李虎怎么就能有八個顧客呢，羅豆都有六個顧客，個個都比你顧客多！王洋，你明天就算三個顧客都出單，能掙七兩八，公司還得罰六兩，里外里你才能得一兩八，全出單才能不賠錢，明天讓肖志良單獨和你配合攻單！”

王芳平復了半天，發現員工情緒都有些低落。

“我知道大家都不好受，做快銷這行，就是圖錢，講什么夢想都是假的！大家自己說說，你們的同齡人，你們的朋友都在做什么，是不是還在花父母的錢呢，這是啃老，懂不懂？”

“王洋，去年你爹被馬車撞了腰，躺床上半年動彈不了，你娘整天哭，你外公外婆年紀大，幫不上忙，當時你的錢怎么來的？是不是在一品堂掙的？那時候你天天第一個起床發傳單，別人請九個顧客，你請十八個，就為了多出業績，一大家子等著你養活呢！”

“可是現在呢，你買了新房，又定了親，當初的狠勁哪去了？不想掙錢養媳婦養未來孩子嗎？”

一連串的質問，刺激的王洋面紅耳赤，他大聲反駁道：“誰說我不努力了？我還是第一個起床發傳單，還是努力收顧客，可是，人家老人都說，寶林堂天天早上給他們按摩半個時辰，盛世堂還送起了純銀水壺，咱家對面那家賣駝絨被的，天天一堆小姑娘圍著老人又是哄又是跳舞的，咱家有啥？天天發雞蛋，老人都膩了！”

王芳被懟的無語。

這兩年，一家接著一家的會銷店開業，收集顧客的方法層出不窮，人都圖新鮮，哪家有新模式了，顧客都圍過去。一品堂，兩年多沒變了。

一樣的禮品，一樣的講師，一樣的主持人，一樣的話術，別說老人了，她都聽麻木了，再也激不起半分情緒。

“大家再堅持堅持，老板不會不管的，很快就會有新模式了，到時候，我們收入會成倍增加！”

第二天，老人的到會人數不足平時的一半兒。

盡管主持人依然滿含激情的喊爹喊娘，肖志良依然情緒激昂，員工也賣力配合，可是，老人依然積極性不高，整個會議都態度冷淡。

出單率首次跌破十。

四單。

百分之八的出單率。

老人在門口領雞蛋時，不住的催促：“快點，快點，我還要趕盛世堂的場呢！他家送銀壺，純銀的呢！”

王芳臉色極其難看。

有其他老人開玩笑：“哎呦，你這老了老了倒還比年輕時忙起來了，一天趕幾場啊？”

“呵呵，我一天趕五場，家里吃的，喝的，用的，全有了，白拿的東西誰不要誰傻！”轉而小聲道：“反正只拿禮品不買貨，子女也不反對。”

會后，員工找到王芳。

“店長，這次賣的不好，大家沒掙什么錢，那罰款就別扣了吧。”

一個半個的員工，王芳還能壓住，這么多人一起，想壓也壓不住。

王芳有種被威脅的感覺。

“這次就不扣了，明天大家發傳單用點心。”

吃過午飯，王芳來找汪曉伍。

看見桌上的單足鳥，也不覺奇怪。

一個女孩子，養個鳥，解解悶，正常。

就是這個鳥不咋好看，還缺條腿。

“曉伍，走，我們去寶林堂考察考察。”

寶林堂，其實是個推拿館轉換而來。

原來的老板經營不善，連同店里員工一起，低價轉賣給現任老板崔云亮。

崔云亮腦子靈活，原來做快銷幾年，收不上顧客，沒有顧客就沒有業績。他想出了按摩的方法。

每天上午辰時，免費為老人按摩，頭部，后背，腹部，腿，足療，按哪哪舒服，老人都排著隊來享受。

一個時辰的時間，有一共三個講師，不斷的講寶林堂的文化，按摩的好處，和各種保健品的特點。

一天不行，沒事，你天天來按摩，我天天講，你非聽不可。

拿人家的手短，天天給你免費按摩，你好意思不？

看見別人買了，再看見給自己按摩的年輕人累的汗水直流，是個人都會心軟。

買貨順理成章。

出單率高的出奇，百分之九十以上。

“聽說崔老板又引進了新模式，不知從哪里請來個老師，專門講手診，特別吸引老人。”

王芳絮絮叨叨。

同行都相互認識，尤其一品堂還是會銷界老大。

“王店長怎么有空來寶林堂？”

崔云亮不到三十歲，身體健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發際線靠后，露出又長又寬的額頭，一看就是個聰明人。

王芳笑道：“和閨蜜逛街，正好經過，崔老板每天親自在店里給老人按摩，真乃典范！”

“只有面對顧客，才會知道他們想要什么。王店長，既然來了，就進來指導一下吧，請進。”

入門處一個寬敞的大廳，左手邊一個大實木貨架，擺放十多種保健品，右手邊擺了一排靠背坐椅，每把椅子下放一個木盆，一個木凳。

按摩師就坐在木凳上給老人修腳按摩。

下午沒有課，竟然還有三五個老人在店里。

崔云亮解釋道：“這幾位都是我們的老顧客了，我準備上新模式，講手診，讓他們先過來體驗一下，把把關。在那邊講解的，就是新來的老師，譚俊剛。”

譚俊剛四十歲左右，一身唐裝，長得倒是富態，臉上又白又胖，人一笑，顯得特別親切喜慶。

他耐心講道：“各位叔叔阿姨，大家平常是不是身體難受了才會想起去治病啊？但是譚老師今天就跟大家講，這樣是不對的。”

“我們剛剛生病的時候，身體是沒有難受感覺的，只有疾病嚴重了，邪氣深入了，身體的正氣斗不過邪氣，才會出現不舒服，這時候，疾病已經很嚴重了。”

“所以，我們要在疾病剛有苗頭的時候，就能知道它，并且能夠及早調理，是不是既省了錢，身體還好的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