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特殊的道歉方式
- 情很暖,言微甜
- 寒蟬冬凌
- 3553字
- 2021-07-24 18:05:33
悅華酒店董事長辦公室里面,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
下層的酒店人員已經開始忙碌于一天的正常工作。
軒窗上的淺色裝飾型窗簾被卷進來的微風颯颯鼓動著。
馬衛國怔怔地坐在寬大的旋轉椅上,他看著桌上的手機之前撥打出去卻被掛斷的電話。
他重重嘆了口氣,神色黯然,他定定地伸手拉開了案桌下最下層的那個抽屜,里面有一個熠熠發光的珠寶盒。
手指輕輕搓動將那個精致的盒子打開,一個純銀黑色的耳鉆炫目地映入了他的眼簾。
本來是有一對的,如今只剩下這一顆了,他知道另一顆就在兒子馬馳青的左耳上。
馬衛國眼睛出神地望著這顆亮眼的耳鉆,思緒浮沉……
馬馳青剛上初三的那一年那一天。
下班后,馬衛國剛剛回家,一下車,就看見自己的兒子背著書包,悶悶不樂地蹲在別墅門口。
他有些吃驚,趕忙走上前去。
“小馳,你蹲在這兒干嘛?進去吧?”淡笑著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背,馬衛國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媽媽是啷個死的?”背后傳來兒子低沉而沙啞的聲音。
馬衛國身子一震,止住了腳步,有些吃驚地轉過身來。看著一臉蠻橫憔悴之色的兒子,他心底一沉,隱隱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馬馳青緩緩站起身來,臉色僵冷地走到了爸爸面前,正視著他,“我都曉得了,你還想騙我!”
“小馳,不是你想的那樣!”馬衛國的神色隱忍而頹然,他勾了勾唇角,試著解釋什么。
“那是什么樣的?”兒子哭笑一聲,神色有些瘋狂,猛地抬起手指著側面樓上那扇緊閉的窗戶,漆黑如暗夜的目光直直地刺進他的眼睛里,怔怔地說,“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她就是從這個窗戶上摔下來的!”
馬衛國的臉色驀地慘白如紙,身子仿佛被電擊了一般有些站不穩,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手指微微抖索著,踉蹌著連連后退。
“讓我告訴你——我不知道是你鎖的門還是姑媽鎖的門,可姑媽自始至終沒有開門,盡管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讓我告訴你——她摔下來以后,是一個好心人路過將她被送到醫院的!”
“讓我再次告訴你——當她躺在病床上,大口向外吐著血,喊著你名字的時候,醫院卻聯系不到你!”
他每后退一步,兒子就表情痛苦地上前一步,仿佛要將他的意志完全摧毀似的。
面對兒子的咄咄逼人,馬衛國當時是伸手打了兒子一記耳光。
那一巴掌分外響亮,將毫無防備的兒子徹底打懵了。
馬衛國心里非常后悔,糾結地看著這只顫抖的、打過兒子的手,他抑郁地上前一步。
但是兒子卻委屈地哽咽一聲,慢騰騰地后退一步,臉蛋被打得偏了過去,額前的頭發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
馬衛國心底黯痛,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又或者說什么都是錯的,已是無異。
馬馳青慢慢地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他散漫地咧了咧嘴,冷笑一聲,“爸,多謝你這一記耳光,我徹底清醒了,我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充滿血腥的家了!”他低啞地說完最后一句,然后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馬衛國扯松了領帶,疲倦地揉搓著眉宇,沮喪無比地回到了客廳里。
望著站在墻角里戰戰兢兢的余媽,他苦笑一聲,忽然明白了一切。
“是你告訴他的?”他閉下了眼睛,平直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余媽神色蒼白地沉默著,肩膀顫抖得厲害,顯然是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
“好,很好!”馬衛國冷淡地點點頭,唇角保持著笑容,“我發你工錢,你從中挑唆我和兒子間的關系,從今日起你被解雇了,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聽了這句話。
余媽神色駭然,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低下頭站在他面前,“馬先生,是少爺執意要問我,我豆是拗不過才簡略告訴他的!”
余媽使勁搖頭,極度哽咽補充解釋道,“我沒有想挑唆你們父子間的關系,太太在世對我不薄,我只是想報答……”
還沒等余媽話說完,馬衛國陰沉著臉,義無反顧,“現在說這些已經不重要的,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就這樣。
這個照顧了馬氏父子十幾年的女傭也被他趕走了。
馬衛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天晚上警署打來電話說兒子馬馳青在酒吧里和幾個社會青年打架,打傷了好幾個人,被扭送到了警察局。
他去了一趟警署將喝的醉醺醺的兒子保釋出來了。
剛進了公寓的門,他將兒子扔在沙發上,大喊了一聲,“余媽!”
半天得不到回應,他這才意識到吳媽已經不在了,確切的說是被他趕走了。
那一刻,馬衛國真的后悔了!
從那以后,馬馳青的性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上學不在穿校服,發型變成了平頭(前額有小碎發),戴上了那顆在他媽媽房間里發現的純銀黑色耳鉆,并結交了一群社會上的朋友,經常翹課,有事沒事地出去打游戲,打架斗毆,還因為刑事傷人罪,連續進了好幾次警署。
一年下來,花了他好幾百萬,連續有好幾家學校給行為不羈的兒子下了退學令。
至于渝城高中,要不是他為學校捐了一棟圖書館,外加馬馳青姑父許國松是學校教導主任的關系,馬馳青現在還真的是沒書能讀。
馬衛國是真的對兒子失望了,但兒子卻渾然不知悔改,反倒愈演愈烈。
沒有辦法,父子吵得越來越兇,他在距離學校不遠,位于渝中區的花樣年華里為兒子買了一座小別墅,兒子搬了出去,耳根也清凈了。
他會定期給他賬上匯一筆錢,兒子照花不誤,欣然地花著他的錢開著名牌跑車依舊在學校拉幫結派,惹事生非。
他偶爾也會去別墅看看兒子,勸勸兒子,但那似乎對兒子根本沒有用,他只好放棄了……
看著首飾盒里的銀色耳鉆,靜坐在寬大旋轉椅上的馬衛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急劇地變幻,整個人一時間滄桑到了極點。
馨婉,本來我們約定好的,一人保管一個,等小馳18歲成年的時候一起送給他的。
可現在你的那一顆他已經早早地拿走了,而我這一顆卻遲遲沒有送出去,他還在恨我……
高三一班。
距離下課還有二十分鐘。
“今天的課就講到這里,距離下課還有十多分鐘,我們來做一個隨堂測驗,鞏固一下今天所學內容?!睌祵W老師陳浩放下手上的數學書說道。
接著他靠在講臺上問,“你們喜歡啥樣的隨堂測驗?”
下面齊聲道,“簡單的!”
“成,”陳浩答應的很干脆。
他轉身在黑板上現場出了一道數列大題。
“就一道,從現在到下課,給你們時間寫,寫完的可以提前離開?!?
底下一陣歡呼。
緊接著個個都埋頭奮筆疾書,筆尖落紙的“沙沙”聲層出不窮。
然而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一個交卷的都沒有。
齊妍在紙上劃拉了四種不同的解題思路,但是一直沒有交卷。
因為她還在研究一種新的解題方式,微微皺眉,表情很嚴峻。
“篤篤?!庇腥溯p輕扣了一下桌面。
聞聲,齊妍猛地抬頭,看向隔壁隔著過道伸手的人,脫口而出道,“你寫完了?”
齊妍問完后覺得很后悔,他一副不學無術的樣子,怎么可能寫完了,分明是想等她的答案,況且她都沒聽到他持續寫題的聲音。
也可能是她太專注沒有聽到,不過怎么想她都覺得不可能。
馬馳青聞言含笑,喉結滾動,“嗯!”
她愣了一下,轉而“哦”了一聲。
馬馳青把自己的卷子遞給她,啟唇道,“給你,當作道歉。
齊妍怔住,不由自主的低頭看了一眼他的卷子。
字跡清晰且入目三分,同一般男生的卷子不太一樣,步驟清晰,沒有亂劃瞎寫,思路也很開闊。
而且上面寫了四種不同的解題思路,和她想到的基本一樣。
“什么道歉?”齊妍將目光從試卷上移開,問道。
馬馳青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早上說的話。”
早上說的話?!
齊妍也沒明白他到底說的是哪句,也沒再多想。
“沒關系?!饼R妍輕聲說。
接過他的卷子又覺得有些好笑。
哪有人用數學答卷道歉的,再說她又不是不會寫。
不過他的卷子答得很漂亮,是讓她一看就會心動的完美解法。
不過有一步明明應該是Q9他寫成了QQ。
她認真的看了馬馳青一眼。
她還以為他是個不學無術整天亂晃的小混混呢,看起來好像不是?!
想著,齊妍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馬馳青,于是她小聲開口道,“馬同學,你這步應該是Q9不是QQ?!?
“不可能,我是用小——好,可能是我算錯了。”馬馳青低沉否定著,卻又欲言又止。
話音剛落,他從齊妍手中搶過數學答卷,認真地改起來。
齊妍往椅背后一靠,眸光不自覺地偷瞄了一眼馬馳青,發現他的抽屜里還泛著光……
她頓時明白了他答卷上的內容從何而來。
齊妍沒有吭聲,繼續寫著自己的解題步驟。
很快馬馳青已經改好了,他再次準備把答卷遞了過去。
“你既然接受了我的道歉。”
“嫩個,你把照片也刪了三!”
馬馳青一邊說道,一邊嘗試著把試卷遞了過去。
齊妍沒有回答她,依舊認真寫著解題步驟。
這時,傅承天從座位上站起身,教室里不少的同學就像思路被突然打斷似的紛紛抬頭。
傅承天朝講臺上走去的同時,齊妍也放下了筆起身拿著答卷朝著講臺走去,她的步子很是輕快。
齊妍起身的那一刻,周圍的同學都趕到有些詫異,就連剛剛放下答卷準備轉身的傅承天都定住了步子打量著她。
齊妍走過去,看著傅承天沒有任何神情的臉,微微一笑,她柔和的五官也明亮了起來,她小巧的唇掠起淡淡的弧度,似夏日里的燦花綻放。
馬馳青看著兩人目光的對視,馬馳青墨色的瞳仁更加深不見底,他骨節分明的手迅速拿過齊妍桌上自己的答卷,從椅子上起身,步子匆匆地朝兩人走去,直接走到兩人的中間,將答卷“啪!”一聲,拍在講桌上,意氣風發地離開了教室。
全班同學都目瞪口呆,馬馳青何時交過作業,況且還是隨堂作業。就連數學老師陳浩都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用食指扶了一下眼鏡,滿臉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