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透過庭院里那棵百年老樹照在地上泛起銀光,流螢散布其間。
正經(jīng)過這棵百年老樹身邊的云蘿一眼便注意到了這個異象,走近后蹲在地上細細地觀察起來。
“沒想到這竟然是她的魂歸之地。”生長多年的老樹已有些許靈氣,也不知是誰將她安葬在樹下,若非如此,怕也難成厲鬼。
取出一塊小小的白色玉佩,鏤空的玉佩里似乎有一個云蘿熟悉的東西,可怎么也看不清。
伸手托住玉佩,默念起口訣,幾個呼吸過后,玉佩穩(wěn)穩(wěn)的懸浮在地面上。深吸一口氣,看了眼月光后撐起傘,靜靜的靠在樹上等待著。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玉佩終于散發(fā)出陣陣光芒,而且愈來愈烈,玉佩強大的力量讓樹下的空間隱隱的有些波動。
不多時玉佩上空顯現(xiàn)出兩個身影,其中一個是一少女,那少女毫無生機的趴在窗臺。
不知過了多久,一身著官服的俊郎青年來到了院子里,青年身后跟著許多人,可他把那些人全部摒退出在外。
待所有人出去后,青年那緊繃著的神情再也支撐不住,失魂落魄的模樣讓人見了好生心疼。
青年從窗臺上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女的尸骸,行至樹下停留良久。最后用雙手刨出一個深坑,脫下官服緊緊的抱著她。
“我以為......我以為回來時我們便可成婚,可如今,你卻離我而去......早知如此,這功名不考也罷!”一揮衣袖,輕柔的抱緊懷中早已死去的少女。
青年的哭泣牽動了云蘿的心,原來他回來過,只是她未知曉。
青年以樹為媒天地為高堂與心上人成婚,禮成后,取出一個白瓷瓶子往嘴里倒了些什么,不一會兒就吐出大口的鮮血。
待院墻外的人進來時,地上只有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具尸體,此情此景只得將他們合葬在樹下。
“所以......”化成厲鬼的方小姐為什么不知道她苦等多年的人就在身邊?
似乎一切都解開了,但似乎又什么都沒解開......因為云蘿無法告訴她,而前來尋找答案也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瞥了眼老樹,淡淡開口:“是你抹除了她的記憶吧?”
老樹略顯意外,蒼老的聲音在云蘿腦中響起,“不錯,是他求我的,可沒想到她的執(zhí)念那么深,我無法超度她,唉......”
“哦~那就沒錯了,只可惜她自己都不知道所等之人就在身邊。”
“當真是世事難料!”
“呵呵,小姑娘,你是怎么懷疑我的?”老樹垂下幾縷枝條編織成秋千的模樣。云蘿見了也不客氣,輕盈的跳上去斜靠著坐下。
“我在那里聽到你們的對話了。”說著搖了搖手中的玉佩。最后的一個場景是青年的魂魄與老樹對話,其他人或許聽不到,但云蘿可以。
“呵呵,還真是個特別的小姑娘啊!”
解開了這些謎團,云蘿也打算繼續(xù)去尋找搖光傘,與老樹告別后天還未亮便出發(fā)了。
***
木兗城
時值烈日當空,木兗城門口的告示牌被圍得水泄不通。
“吁”一匹疾奔而來的紅棕色寶馬停在人群外,在身后揚起一陣濃厚的塵煙。
聽著木兗城百姓們唉聲嘆氣的對話,云蘿決定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可當她聽聞城主大人的報酬時突然覺得這是個好地方。
木兗城城主給出的條件是黃金百兩,同時全城寶物任選一件。而這豐厚的條件背后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除掉最近城中出現(xiàn)的妖物。可這并不是件輕松的事,已有不少人因此犧牲了。
云蘿覺得若是給自己換把更好的傘,使用法術(shù)應(yīng)該會更順手,看來得先打探下消息,最好能提前換把順手的傘。對付妖物可不能莽撞,否則貿(mào)然出手倒霉的是自己。
一般而言,茶館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記得師父以前經(jīng)常外出,每次回來都會告訴她許多奇聞趣事,而那些趣事師父說都是在茶館里得來的。
行至一掛著茶館二字的鋪子前,立刻有人上前引她去往空著的桌位。桌子的位置有些偏,不過正合她的心意,一來靠近窗子較為明亮,二來偏僻點就沒人會留意到她,透明點總是好的。
雖然整個茶館都在討論有關(guān)妖物的事,但真正有用的信息并不多。
“小二!來壺你們這最好的茶!”人未到聲先行,一須發(fā)半白穿著灰白色道袍的老人拄著一面旗子走了進來,旗子上書“算天機”三個字,一下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老人左瞅瞅右看看,最終瞇著眼朝云蘿這邊“吼吼”地笑了一聲,一閃身便坐在了云蘿對面。
瞧見那旗子,云蘿本也想問問,既然自己送上來的機會,那不能浪費了。
云蘿斟起一杯淺茶雙手遞過去,老人也不推托。接過抿了一口道:“這茶不得勁啊,難不成,小姑娘你給我的是假的嗎?”
“不行不行,你得把你那杯茶給我嘗嘗。”說完的瞬間,云蘿的那杯茶便被他一飲而盡,末了直言“好茶!”
云蘿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為老不尊!
“嘿嘿,小娃娃你這生氣的模樣可真俊吶,真像我那師侄。”說著自顧自給自己一杯又一杯的倒茶,完全不理會云蘿的白眼。
“老先生!你把我的茶喝完了。”云蘿氣鼓鼓的模樣老人仿若未聞。
“我知道你有問題想問我,所以你問吧,這壺茶水就當作費用。”喝完一壺茶的老人忽然嚴肅起來,能一眼看出來云蘿有問題要問他,想必是有兩把刷子的。
聞言云蘿略加思索,說:“我想問一下,老先生可知道搖......”光?
老人深色一凜,一把捂住了云蘿,微微搖頭,云蘿會意的點了下頭老人才松開。云蘿十分不解,他知道搖光傘?她這無名小門派的寶物竟然有人知道?可是為何不能說?
“跟我來。”老人的聲音傳入云蘿耳中,可她并未看見老人說話。
“哎呀!這木兗城果然名不虛傳啊!茶水都這般讓人回味!”一個碎銀放在桌上當先走了出去,云蘿過了一會才起身。
“唉,人呢?”小二一臉懵的拎著一壺茶撿起了碎銀,感嘆道這年頭的客人真奇怪,光給錢不吃茶,可太浪費了。
木兗城西北角有一小河,河水清澈,兩岸長了不少常青樹。
靠近河邊的某棵樹下擺放了一張石桌,石桌上此刻有兩個人。
“老先生是如何得知搖光傘的?”云蘿隨手撿起一片葉子在手中折疊。
“阿蘿你當真不記得了?”
云蘿的手停頓了一下,她們認識嗎?
“嗯?”茫然的望著老人,似乎在等著答案。
“是我啊!小時候搶你糖葫蘆的師叔啊!”
“你看你看。”說著把胡子往兩邊向上翻。
云蘿一如既往的茫然,“不認識。”
“師父說師門只有一人,而且,我不愛吃糖葫蘆。”
云蘿的神情讓老人有些急了,多好一娃娃啊,怎么記性就這么差呢!
“哎呦喂我的乖乖,你再認真看下?師叔啊!你不愛吃糖葫蘆就是因為被搶了才不愛吃,真的!”
“哦”“那我先認你這個師叔吧,因為你知道搖光傘。”
說完還鄭重的點了下頭,這一度讓老人覺得云蘿是認傘不認人的。
“唉......行吧,師叔我姓孫,名無錢,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孫師兄,我不介意降輩分的......人可以老,心不能!”
云蘿總覺得虧了,茶館里的一壺茶,外加突然冒出來的師叔,可能還是個欺負過她的師叔,可是自己為什么一點印象都沒有?是小時候不常見嗎?還是別的原因?
“可是,算了。”話剛要出口就不想問了,如果真是師叔的話那知道搖光傘也就不稀奇了。
“孫......師叔,你是真的會算還是騙子?”
“......”
“平生就沒見過叫人騙子叫的這般人畜無害的!”孫無錢咳嗽兩聲,撐起那旗子,從上到下挨個指了指。
“算天 機,就沒有我孫無錢算不出來的!”說著驕傲的抬了抬下巴看天。
云蘿一聽繼續(xù)追問道:“那你知道搖光傘在哪么?”
看著云蘿歪著頭的疑問孫無錢說不出個不字,但現(xiàn)在的他確實不知道,只好抓了抓頭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騙子。”
起身撐傘就走,孫無錢也拎起旗子跟上,一邊走還一邊喊著“阿蘿你等等師叔,師叔這把老骨頭要走不動了。”
云蘿時刻警惕著這個比她強的老人,她不知道孫無錢說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還好,若是假的,那一定另有所圖。
戌時將過,云蘿與孫無錢在一酒樓吃飯,就在云蘿剛坐下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聲音讓她聽著十分刺耳!
一個與孫無錢一模一樣的老人踏進了酒樓的大門,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