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一路走出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見到,果然家中出了事,連下人都跑光了,生怕被牽連。
剛到門口,就聽見外面的人氣勢洶洶地在門外叫喊。
“把門打開吧!”葉辰朝小樹看了過去,示意她把門打開。
“少爺,要不…還是通知老夫人吧?”聽見外面嘈聲一片,擔心自家少爺再出些什么意外。
當葉辰回頭看她時,只見她臉色有些蒼白,身體微微發抖,隨即想起她還只是個比原身大一歲的孩子罷了。
葉辰不禁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輕嘆一聲,現在葉家這種情形怎么還能讓祖母來,便徑直上前開了門。
門外的人感覺到有人開門,聲音便靜了下去。
當葉辰出了門,門外領頭人孫志立上前:“你是何人?葉家主事人可在?”
葉辰從容不迫的向來人做了一作揖,面不改色的盯著他:“我是葉家長子葉辰,各位因何事在此喧嘩?且與我一一道來。”
聞聲,眾人齊望了過來,孫志堅隨即便哈哈大笑:“你這小屁孩不好好呆在房間了,出來做甚。再說了就憑你個小男孩能做甚么主,快些把你家大人叫出來。”
眾人附和:“就是,快些去把你家大人叫來。”
見狀,葉辰亦是波瀾不驚:“各位先不防說來我葉家所為何事,小子姑且了解一二,如若小子做不了主,自當喚來我家大人與各位商談。”
孫志堅見他在眾人的壓迫下依然能談笑自若的答話,內心感嘆葉家倒是出了個好長子。
孫志立見狀只好笑著說:“既然你覺著能做主,我且與你道來。你家主母昨日拿著葉家府邸的地契找到我,說是葉家要搬走,就將地契賣與我。今天我們是過來收房子的。葉少爺您看是我們幫您搬呢?還是您自個搬呢?
“嗯?有這事?小樹你有知道這件事嗎?”葉辰回頭看了眼小樹。
小樹看著來勢洶洶的人內心有些害怕,但自家少爺問他卻是不能不回答,于是有些膽怯地小聲說:“少爺,未曾聽說。”
聽完小樹的回答,葉辰冰冷冷的盯著孫志立,眼神中仿佛透著一股冰冷的寒光,讓他不禁有些膽顫。
但轉眼一想這不過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子罷了,于是膽子壯了幾分:“葉少爺,孫某人所說句句屬實,不信你看地契在此。”
葉辰掃了一眼孫志立手上的地契,不為所動:“孫管事,不是小子不信,你今日登門便說要我葉家搬家,還搬出我葉家的地契,我在想是否是我葉家昨晚遭了賊,偷了地契賣與孫管事呢?”
“我葉家在此安居十來年,雖說父親犯了事遭到流放,但如果你覺著這樣就能隨意欺辱我葉家的話,我們不妨衙門走一趟。我相信我葉家遭賊的事,知縣大人不可能不查,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葉辰言辭義正說道,一副要鬧到衙門去的模樣。
饒是而立之年的孫志立,也不禁有些懷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個十二歲大的小孩了。
自家主母拿著地契賣于他這事也能讓他說成遭了賊,看來這葉家長子城府頗深。
而且昨日楊氏急沖沖的找到他,說是她家府邸要出手且只要五百兩白銀。
孫志立一聽那還得了,一千兩的府邸如今只賣五百兩,更何況這座府邸老爺孫漢明早些年就想買了,只是被葉明搶先一步買入而就此作罷。
當他給孫老爺稟明情況時,孫漢明直接給了他一千兩白銀,讓他全權負責這件事,稱只要能辦好這事,他重重有賞。
隨后他更是直接把價格砍到三百五十兩,楊氏把地契給他了,他也就交了錢。
孫志堅感嘆這種肥美的差事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多多益善。
從孫漢明拿到錢的孫志堅出去后,來到楊氏面前面帶苦色。
只見他以葉家如今出的這檔子事怕是不容易怕是不容易出手為由,跟楊氏砍價還價,硬是把五百兩砍成四百兩。
楊氏被他的說辭說得暈頭轉向沒了主意,反正她爹讓她快些回來,免得留在葉府遭到流放,而后更是拿到一封和離的書信,上面摁著葉明的手印,她知道父親這是讓她跟葉府斷絕關系。
所以她才不在意葉府能賣多少錢,只要有錢就行。
行色匆匆的楊氏拿了錢,也沒簽字畫押,就帶著自家兒子走了。
原本他還想著是著急回府,不過現在仔細一想,這倒像是葉家主母偷偷拿著地契買于他的。
葉明的事在縣里雖然鬧得人盡皆知,但葉明畢竟做了十來年的縣丞,真要鬧到衙門,他家老爺不一定能討到好處,更何況此間油水頗豐,他怎么舍得讓他人知曉。
只是如今看來,要想順利拿到房子怕是不容易了。
瞅見孫志堅沉默不語,葉辰乘勝追擊:“孫管事是不是抓到了昨晚闖進葉府的賊了,如果是這樣我們葉府應當登門拜訪才是,怎能勞煩恩人跑一趟呢?”
這一說辭令孫志立啞口無言。
“葉少爺,能否勞煩請見葉夫人一趟。”
孫志堅避重就輕不接葉辰的話,他現在只能找葉夫人,要不然就是有苦說不出啊!
葉辰哪里知道楊氏跑哪去了,只能推搡著說回了老家:“孫管事來得可真不巧,母親因家父的事生了點小病,主薄大人因擔心母親身體把人接了過去。”
葉辰瞄了一眼葉家地契,繼續追問:“孫管事你看我葉家地契的事?”
“哦,葉夫人竟然不再,那我改日再來拜訪,告辭!”
孫志堅有些含糊不清的推脫著告辭,便領著人走了。
“孫管事…”葉辰見狀在后面大喊了一聲。
孫志堅走的更快了。
“少爺,他們怎么就這么離開了?”
小樹站在葉辰身后,看到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人就這樣離開了,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對眼前的少爺更是佩服,心想著自家少爺病好了之后更加厲害了。
看到來人走遠了之后,葉辰打斷小樹說道:“先回府。”
“少爺,他們還回來嗎?”小樹在身后心有余悸的問道。
看著想法有些天真的小樹,沉默半響安慰她:“會再來的,不過不要害怕,一切有少爺在。”
說完向府里走去。
小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少爺,走錯路了,是這邊。”
小樹突然發現自家少爺自從醒來之后就有些不一樣了,到底是哪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
隨后發現走的不是回房間的路,便出聲提醒:“少爺,我們走錯路了。”
“我們暫時不回去,先去找祖母。”
不一會兒,葉辰來到了老夫人孫氏的院子,讓小樹上前敲了門。
“誰啊?”孫氏的聲音在里屋傳出。
“祖母,是孫兒。”葉辰聞聲答道。
“是我乖孫來了啊!怎么不提前打聲招呼,快些進來。”孫氏一聽是自己的乖孫,立馬笑著開了房門。
一開門,葉辰發現老夫人慈祥的目光看著他,只是看上去比今早的更憔悴了,便迎了上去:“祖母,再辛苦也要多注意休息。”
“祖母沒事,祖母身子好著呢,倒是你身體可還有不適的地方。”孫氏拉著他的手笑著說。
葉辰有些不習慣被人牽手,但此時也不好拒絕。
“孫兒已經痊愈了,倒是祖父如今好些了嗎?”
見孫氏為他擔心,心中一暖,隨后想到他祖父還躺在床上。
“哎,好是好了些,只是不太能動彈。”
聽到孫兒關心自家丈夫,孫氏也是一陣苦笑。
兒子被流放,丈夫病到在床,五十歲的年紀卻還要經歷這種悲劇,可想而知是何種壓力。
“祖母,我們先去看望祖父。”
“好,好,好。”
孫氏開心地領著葉辰進到屋里,床上的老人看到他進來激動的動了動嘴,但又說不出話來。
葉辰上前拉著他的手,順了順他的胸口,讓他不要激動。
旁邊的孫氏看到此景,鼻子一酸,眼神有些模糊,眼角的淚滴了下來。
似乎害怕被人發覺,轉過頭便已擦干,再回頭時已換上笑臉:“你祖父如今還能動一動,就是說不出話來,郎中看了都說只能吃著藥保持這個狀態了,要想痊愈怕是沒有可能了。”
葉辰沉默不語,又看了看祖父葉振,暗想這應該是中風了,輕聲安慰道:“祖父別擔心,一切有孫兒。”
葉振嗚嗚喊了兩聲,就不再言語。
“祖母,孫兒有事相告。”
看完葉振后,葉辰就退出了房間,孫氏見他嚴肅的臉,便跟了出來。
“孫兒,是否發生了何事?”出了門孫氏迫不及待的追問。
思慮再三,葉辰緩緩說出了今天發生的事:“祖母,是這樣的,剛才孫家譴人過來說買了咱葉家的府邸,要我們搬出葉家,手里還拿著我們葉家的地契。”
聽到此消息,孫氏驚嚇得后退了半步,抬頭望了望天,傷心欲絕說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這是天要亡我葉家嗎?”
“祖母,人雖然已經被孫兒趕走了,但我相信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應當早做打算才是。”
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老人,葉辰雖然于心不忍,但以葉家現在的情況還是要說出來的,這樣也方便作以后的打算。
“都怪我,孫兒,那日你母親來找祖母拿地契的時候,說為了預防地契遭受賊人偷搶要提前藏好。我想著放她那會比放我這安全些,畢竟咱家出事了,有她父親在,沒人敢對她下手,只是沒想到她竟然…”
“祖母,孫兒是這般想的,廣安老家還有我們的祖屋和五十畝上等良田,不若我們就回廣安吧?”
葉辰嘗試著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
“況且前些日子父親本就要送我回廣安得,剛好祖屋和良田的地契都在我身上,如此一來我們也能東山再起。”
葉辰只好順著自己的計劃開導孫氏,他是迫不及待的想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的,畢竟對他來說活著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