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喬慕棠有些小聰明，但終究兩人不能就這樣任小孩在外面自生自滅，于是派人去尋找她。

呂德橋已經傳回話來，那些京都的小孩年紀小的被好人家收養，大一點的主動待在了商坊里勞動賺錢，都有了一些好去處。順勢的，他把盡書公主的處境也一并告知了宋言清。

“桃蓁她會有事嗎？”向謹眠有些擔心，畢竟當初公主可是冒著風險救了她一命，這份恩情她一直記在心里。

宋言清面色凝重：“大概率不會，宋言慧現在只能南下去娘家避難。”

“你是說蕭一統？”

宋言清點點頭：“蕭家家大業大，南方幾乎都歸其管控，不然皇帝也不會立那個刁蠻之婦為皇后。”

對于南方，向謹眠知之甚少：“那皇帝為什么不去收復南方？”

“南方的環境艱險，幾乎都是山地雨林，先帝曾經派出過軍隊試探，結果全軍覆沒。我父皇看在之前的教訓的份上，才娶了蕭家的嫡女立作皇后。相應的，南方一直被蕭家守護得很好，沒有動亂，也沒有外界入侵，更沒有稱帝的意思。所以皇帝也漸漸放下心來。”

向謹眠若有所思：“那他今日罷黜太子，豈不是觸犯了他們？”

“雖然宋言慧身為蕭家的外孫，但他們之前有過約定，那就是皇室的事自己管。所以，頂多也就為他提供一個庇護所罷了。更何況，此次宋言慧的行徑非常惡劣，蕭家也不是什么幫親不幫理的家族。”

如今事態復雜，現在就牽扯出一個蕭家，國內的局勢愈加撲朔迷離。

“報——”一位小廝匆匆進了房間。

兩人同時抬眼看去。

“袁將軍讓我過來稟報，喬慕棠找到了。”

“把她帶過來。”

小廝面色有些猶豫：“恐怕不行了，她好像中毒了！”

他們面面相覷，忽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到了喬慕棠所在的地方，江旭在一旁嚴肅地站著，他緊皺著眉頭，似乎對喬慕棠的病情非常疑惑。行醫生涯上，他這是第一次遇到這么奇怪的病情。

“喬慕棠她渾身上下沒有傷口，耳鼻喉內也沒有下毒痕跡，我不清楚她到底怎么中毒。這毒性很烈，現在處于深度昏迷的狀態。找不到毒藥，我也就不知道成分，無法對癥下藥。”江旭語氣快速，帶著對自己無能為力的自責。

“向謹眠繞著她走了一周，沒想到這時凌秋白和道香一同來了，看來事情傳得很快。

他們的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在這里睡了許多天的安穩覺之后，她恢復了面色的紅潤，一雙眼睛也透著幾分靈動。

她第一眼看到這個小孩，微微驚訝了幾秒，隨即馬上說道：“這是金國的毒術！”隨后她從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一個小小的葫蘆瓷瓶，倒出了一些藍色的粉末，分別點在了女孩的額頭、鼻子、臉頰、下巴和手心上。不一會兒，那些粉末慢慢滲透進皮膚，女孩原本黑紫的嘴唇也逐漸恢復到健康的粉紅色。

再過了沒一會兒，喬慕棠幽幽醒來。她還沒有很清醒，眼神迷恍惚地掃視周圍，看到向謹眠這張令她可憎的臉時，腦子才忽然清明。

又羞又燥，她的臉一陣陣發熱。

江旭眼中彌漫出了對凌秋白的一點敬意，禮貌地開口問道：“請問姑娘，你怎么知道這是什么毒，又是如何解開的？”

凌秋白看了一眼江旭，并沒做回應，只是沖著向謹眠點點頭，立刻離開了。

道香追在她后面，小聲嘟囔：“我倒不知道你還有這身本領。”

而后，向謹眠才恍然：“金國善于玩毒，之所以為什么沒有攻下它，就是因為忌憚這一點。他們每個孩子都可以說是在毒罐子里長大的，從小對毒藥耳濡目染。”

說完這個，向謹眠心下一沉，那么凌秋白又是怎么了解的？

喬慕棠的哭聲打斷了向謹眠的思緒，她不顧一切地真真正正地哭了起來，她和楚瑤一樣，都是善于用眼淚迷惑敵人的人。但喬慕棠似乎沒有掌握這個手段的精髓，以至于被人一眼看破。但現在她不一樣，她看起來似乎拋棄了心機的包袱，像個孩子一樣大哭了起來。哭的原因很復雜，這么多些天的漂泊，長期也看不到家人，無時無刻藥面對的危險，還有遙不可及的金龜婿……

向謹眠對此頗有些無奈，這孩子其實不討喜但也不討厭，這時候再把她送回去太晚了，所以也就只好跟她把所有事情講清楚，讓她老老實實待在這里，只要不出軍營的領地，她就是安全的。

喬慕棠也終于老實了起來，她認清自己在他們面前實在是太小兒科了，之后又出乎意料地把注意力轉向了那些操練的士兵，時常跟著他們一起訓練，一時間竟成為了沙場中的寵兒。

“小姐。”凌秋白在半夜找上了向謹眠，但此時宋言清也和她在同一個房間。

“我可以和你單獨談一談嗎？”

向謹眠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沒事，就在這兒說。”

凌秋白猶豫了一會兒，終于下決心說道：“其實，我是金國的公主。”

兩人訝異地對視了一眼。

“反正今天的事也已經暴露我的身份，我索性就都跟你攤牌了吧。”凌秋白眼波間流轉著不知名的情緒，仿佛仇恨又仿佛悲傷。

“你坐。”向謹眠親切地拉著她的手坐下來。

“ 我在金國的皇室中長大。其實你說的沒錯，每個小孩從記事起就開始受到制毒用毒的訓練。有一次我學習用毒到很晚的時候，王后來到教室，當時一片昏暗，她沒注意里面有人。我看到她與一男子非常親密，說兩人之間的孩子已經登上王位，再過不久，就可以成為攝政大臣，真正掌控金國了。”凌秋白頓了頓，“現在的國王是王后與其他男人的私生子。后來她還是看到我了，便對我展開一系列的追殺。我跌跌撞撞逃到了這里，被幫派的長老撿走認為干女兒，后來就遇到了道香，之后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向謹眠倒吸一口冷氣，她完全想不到，普普通通的凌秋白，竟然有這么坎坷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