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仁在去往西北的路上只是覺得這是一次很好的歷練機會,雖然農民暴動鬧到了現在,可這么久過去了,或許已經開始有了偃旗息鼓的傾向,他為此感到沾沾自喜,甚至隱隱地覺得如果做好了這次的工作,那么皇帝會對自己另眼相看。
只可惜這樣的美夢還沒有持續多久,便有攔路的土匪擋住了道。說起來他們這些人看著像土匪,但大多數都為女子,這個地段,其實“驚鵲”以前盤踞的地點,當初被費莫生的手下解決掉了大部分人,但還是有一小撮人跟著向謹眠僥幸逃了出來。向謹眠沒有讓她們繼續跟著自己吃,雖然成為驚鵲勢力的領頭聽起來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但向謹眠還是放棄了。他們應當得到屬于自己的自由。
于是向謹眠就地解散了他們,盡管所有人都很不舍,但一個已經追隨自己父親多年的老人們,也應當該去找尋適合自己歇息的住所了。
所有人似乎只是解散了那么幾天,他們又重新聚攏了起來。他們這些人身世坎坷,很多人都是孤苦伶仃,在世上也并沒有什么親人,可以說,他們自己互相就是對方的親人。是晏長青一年又一年地在照顧著他們,雖然老婆子嚴是嚴了點,但她是真心對自己好。因而,他們并不忍心驚鵲這個勢力就此煙消云散。他們重整旗鼓,又卷土重來,吸納了更多的人,也有了更完整的幫規。
正不巧,宋言仁此行就遇上了他們。
看到很多人是女子,宋言仁并沒有放在心上,他一撇嘴角:“現在倒時興女子出來打家劫舍么?”
他不認得驚鵲,但驚鵲認得宋言仁,就是他,當時給向謹眠下了那么多的絆子。
為首的女子冷笑一聲:“打得就是你這種小人,劫得也是你這種無恥之人!”
話音落罷,她身后的人群起而攻之,動作都非常迅猛利落,宋言仁也不屑一笑,他手底下的人也飛速上前接戰。但顯然,宋言仁的人低估了這幫女子的實力,在乒乒乓乓的打斗聲中,幾個人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被劃上了一刀,很快就有兩三個人倒地不起。
看到己方一開始就陷入了劣勢,宋言仁一顆原原本本放在肚子里的心開始懸浮在了嗓子眼里。自小生活在皇宮里的他,沒什么實操的機會,就是有他也會圓滑地讓給別人。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危險。這次去西北,為了保險起見,他也帶了不少的人。當然了,還有不少的吃穿用度。
自己的士兵十分不敵,那群女子越戰越勇,宋言仁不得已把那位請了出去。
這是個狀如一頭牛的大漢,一張圓臉上布滿了又粗又硬的胡子,胳膊上爆出的肌肉顯示著他的非凡勇猛。這個大漢沒有名字,是宋言仁之前在游山玩水的時候偶然遇到的。他被一個老頭兒拴在木樁上,粗粗的鐵鏈嘩啦嘩啦地響,脖子上常年累月的禁錮已經長出了厚厚的一層繭子。
他不會說人話,只會狗一樣的低吼,宋言仁當時蹲在他面前觀摩了半天,那大漢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終于停止了吼叫,神態轉而露出了一副親昵的樣子,于是他就這樣被宋言仁買走了。
這個大漢并沒有運到皇宮,而是就近住進了一家土宅,日日夜夜都有人照顧他,雖然那個鐵鏈還是繼續圈在他身上,但至少一日三餐有了保障。宋言仁那個時候玩性大,不出四五天就把這個人忘得一干二凈,這個大漢也一直住在那個破地方,再也沒有踏出房屋一步。直到宋言仁前去西北,才忽然想到自己還養了個這么個東西。他把它帶出來,那大漢似乎很興奮,看到久違的藍天和土地興高采烈地吼著,于是宋言仁也就把它帶上了。
那大漢看上去有非常大的力量,似乎都可以把樹枝連根拔起,他喘著粗氣,一雙眼睛散發著猩紅的光,空氣中還隱隱散發著他身上的惡臭。
眾人見這個大漢都愣了一愣,畢竟活了這么多年,誰都沒有見過體型這么龐大的人類。
他大吼一聲,隨即沖了上去,一把抓住一個女子,另一只手按住她的頭使勁兒一擰,骨骼碎裂的聲音讓全場的人都不禁心中顫了顫,那女子頭一歪,眼睛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閉上,毫無生氣,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死去了。
為首的女子見情況不對,大喊了一聲:“撤!”
眾人四散逃離,那大漢還要去追,宋言仁卻朝他喊了一聲:“夠了!”
那大漢悻悻地轉回身,乖順地小跑到了宋言仁身旁,討好地向他笑了笑。
宋言仁滿意極了,于是吩咐大家繼續趕路,而這大漢也不再像之前被人拉著鐵鏈跟在他的后面,而是直接走在他的身旁。
到了一家驛站,宋言仁讓他們清點一下人數,這才發現在剛才的打斗中,他們竟然折損了三分之一的人數,這讓宋言仁不寒而栗。看來,那幫來歷不明的勢力實在是不容小覷。宋言仁看了看身邊的大漢,這才定了心神,對著掌柜的說起了自己的要求。
他環視了一下周遭的環境,這里的人沒有很多,他知道這個驛站一開始是向家所建造,但現在一切都歸了劉家,說起來,不知道那劉家的兩個兒子怎么樣了。
自從接管向家的資產后,劉貫財卻經營得不是那么得心應手,不知為什么,向家總是喜歡把驛站建在所有生意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上,甚至有些地方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在劉貫財接手以后竟然變得更差了,甚至還要倒貼錢去經營。因此,也有很多地方就這樣荒廢了。劉家搞不清向家這么多年是怎樣打理的,于是對他們的資產也愈來愈疏于管理了。這反倒給了鐘琛的一些好機會。
鐘琛拋下了那待了多年的邊關驛站,跑來內地看看是否可以找機會去接手。劉家看起來,似乎只能在商業上循規蹈矩地行事才可以做大,對于向家這種不按常理出牌反倒沒有辦法,于是他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了幾家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