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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陰謀與愛情

  • 鳳戲初唐
  • 哂薇
  • 4612字
  • 2021-04-30 14:50:16

貞觀十七年的四月,因太子造反在皇城里引起的陰霾終于過去。

而天行,確切的說應該叫他李治,但我比較喜歡叫他天行,終于按照歷史正軌被冊封為了太子。

入主東宮后,他為人倒越發低調起來,我可以肯定這是儲遂良和長孫無忌那兩個老頭子的鎮壓結果。雖然天行能當上太子和他們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但我覺得天行并沒有就此對他們生出感激之心,謙恭倒是做得很好,但眉目見的倦怠之意卻是藏也藏不住的。

“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傀儡罷了。”

那天晚上和天行在翠微亭賞月的時候,他懶懶地說了一句。

“此話怎講?”我故作不解的,其實就算我不知道歷史,但在太宗身邊伺候那么久,怎會看不出長孫無忌他們的心思。

他玩弄著手上的酒杯,看了我一眼說,“難道你不覺得吳王更有帝王的威儀嗎?”

我略一猶豫,還是點了點頭:天行更適合一身白衣笑傲江湖而不是居于廟堂之高。

“但長孫無忌他們卻一力進諫鼓動父皇封我為太子,說到底,只是因為我在他們心目中是個軟弱沒主見的傀儡。”天行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但說到傀儡二字,他目中閃過些我看不真切的光芒,“沫,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指手畫腳。”

“那么你打算……”他的話讓我有些琢磨不透。

“或許想與你一道去塞外。”他自然地拉過我的手,似笑非笑的看定了我。

我也沒怎么矯情地掙開,只是側過臉去:雖然經歷了這一系列的悲歡離合后他的性格變得有些陰郁,但說到底他還是以前那個天行,他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對我好。這種好我會全盤接受,因為在皇宮里能和太子有個好交情是件非常不錯的事。如果可以,我將一直這樣功利地和他交往著,直到離開。

五月的一天,我有意無意地向他抱怨宮里的丫頭不盡心,像眼線似的讓人不自由,還順便隱隱表達了我對阿如的思念。他對我一向有求必應無微不至,所以不到半個月我就在東宮看到了新來的歌女班子中多了一個朝思暮想的身影——阿如。

進宮的時日雖不多,但寥落的日子越發催人改變,那些熟或不熟的人一個個都在歲月中沉郁了起來。阿如清減了,目光變得很堅定,雙唇習慣性地緊緊抿著,我感覺到了她的緊張但最終無能為力。

又過了些天,阿如才被安排到了我身邊。她比以前更加悉心地照料著我的起居,但話語明顯地少了很多,笑容也隱匿起來了。這樣她就更加像初見時候的小倩形象了,幽怨著,沉默著,壓抑著,讓人瞧了心疼。

讓人奇怪的是,她仿佛具有天生的政治敏銳力,來皇宮不到一個月就把所有的人際弄得清清楚楚,大明宮的主子奴才上下都被她打點的非常妥當。

這樣一來我就省了很多事,當然她有本事擺平很多人,但卻沒有辦法幫我擺平一個超級冤家——高陽公主。

原本以為那女人已經把我忘記了,但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才知道我犯了一個多么愚蠢的錯誤,那就是低估了女人有關仇恨的記憶。

翠微亭的狹路相逢,她只是叫住了我,詢問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

看來經過太子事件后,所有人都學會了拐彎抹角和笑里藏刀。我其實更喜歡那個一看到我就擺出掐架姿勢的高陽。

我知道她不會輕易放過我,所以這樣的相遇并沒給我帶了太大的不安。

但是和她并肩的一個華服女子卻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個女子姿容華貴,眼神淡然卻睿智。

她見了我先是一驚,然后就拿一雙妙目不斷打量著我。我不明白這個女子為什么會對我產生好奇,但希望她不要給我帶來厄運,因為高陽公主似乎也發現了她對我有著很濃厚的興趣。

“許充容認識她?”高陽最后的那個她字帶著一點輕蔑的意味。

哦,原來她就是許充容,一直聽說她與先皇后長孫氏神似,因而深受皇上寵愛。此番見面,她身上確實又一番與眾不同的氣度與風采。

見高陽問話,許充容婉轉一笑,拿宮扇半遮了面道:“不曾見過,只是覺得武才人頗似我一故人。”

我垂下頭,心里有些忐忑,雖然這許充容我并沒見過,但她的聲音卻熟悉的很。如今她和高陽是一氣的,我果真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那可真是大大不妙啊。

高陽也似在揣度,過了半晌才輕輕哼了一聲,擺駕回宮了。

我把這個疑問告訴了阿如,阿如想了想問我是否和她有過交際。我確定沒有沒,但她的聲音真的很熟悉,她的聲音很好記,有點帶鼻音,但很嫩,很動聽,而且從她看我的表情也知道我們肯定見過。

“算了,應該不會有什么麻煩吧。”我躺在床上懶懶地說。

“但她和高陽公主走的很近!”

阿如立刻粉碎了我的幻想。

“嗚嗚嗚,死人,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安慰一下我破碎的心靈。”

我埋怨道,心中隱隱有點不安。

“這幾日伴駕,眼瞧著小姐人也清減了,氣色也欠佳。”阿如不理我的牢騷,用銀調羹拌了一下桌上的湯碗,“今兒特地做了黃芪氣鍋雞,就上這南瓜糕,對身體是有好處的。”

哈哈,我家俏阿如真是比花花解語啊,絕對的好主婦!正有些饑餓的我貪婪地聞了下氣鍋雞的味道,把所有陰霾都暫時忘掉。

當兩個從南薰殿過來的宮女奉高陽公主之命請我前往南薰殿時,我在心里喊了聲苦,躲是躲不掉的,但沒想到這么快。

這還用想,肯定沒什么好事情。半夜讓我過去,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假太后在慈寧宮打算秘密處死韋小寶的經典橋段。

我向阿如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東宮找太子幫忙,見她有所領會方才收拾了一下就跟著她們出去了。

在路上我故意想了點招數拖延時間,但現實總是無情的,穿過一些園子回廊,還是進入南薰殿的地頭了。

進到大廳,先是贊了一聲里面的富麗堂皇,然后才委屈自己的膝蓋朝那個歐巴桑下跪。

不幸的是在這里我竟然發現了多日不見的于公公,那個把我拐進皇宮就不管事的老太監。他也正跪著聽命呢。

我抬頭,看到一臉張揚跋扈的公主以及不日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許充容,許充容略帶尷尬的沖我微微一笑。

“于公公,聽說你從小就入宮伺候父皇,極得父皇恩寵。”高陽公主不緊不慢地說。

“能伺候萬歲爺那是老奴的福氣。”

“聽說你一向都很規矩老實,作為這后宮奴才們的總管,能做到這點實屬不易。當然這也是皇上倚重你的地方。”

有嗎?他那樣到處安眼線還能說規矩老實?

“那是奴才的本分!”于公公伏在地上并不抬頭,冷靜地應對著。

“可是……”高陽語氣一沉,冷冷地說道,“最近本宮發現你做了件極不規矩的事情,不規矩到可以株連九族!”

“這,這可真是冤枉老奴了,奴才進宮多年一向忠于職守本本分分,不敢錯了規矩。”

“呵,不敢?我問你,禁軍于福和你什么關系?”

唔?這是哪號人物?要是和我沒關系就先別找我來啊,害我白白跪了那么久。

“那是老奴的侄子。”

聽到這個名字,于公公的身子明顯一顫,語氣也弱了下去。

“聽說今年選秀時,護衛隊里面也有他,但回宮后他卻被報到兵部說是在途中暴病而亡。”

于公公聽了只是唏噓不語。

“不過本宮的人在公公你的老家江州找到了本來應該暴病而亡的于福。”

高陽公主說這個的時候,一副很得意的表情。

哦?原來那人沒死,但做為禁軍私自離宮那可是死罪,搞不好還要牽連到自己的親人的。

“不光如此,本宮還找到了一個本來應該在御書房伺讀的人,武媚,武才人!”

聽到這個名字,我莫名地驚了一下。詫異地看了眼身邊的于公公,又看了眼高陽公主,這?

于公公雙目閉了片刻,旋又睜開。

這可是陰謀暴露后無能為力的常規反映啊。我想我已經猜到我糊涂被騙到皇宮來的原因了。

“經過盤查,于福已經招認了一切。當然,他見到武媚顏色過人,蓄意挑逗而武媚年幼不知輕重,二人枉顧顧禮法綱常越禮私逃,本來也不怪公公,只是……”

“只是公公你不該枉顧宮里的規矩,讓人冒名頂替。”

聽到這里,我已經明白。這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于公公的侄子勾引秀女私奔,犯下株連九族的大罪,于公公為防牽連到自己所以把面目與武媚有幾分相似的我帶進宮來冒充她,這樣大家都可以相安無事,只不過這高陽公主怎么會知道了其中的曲折并且查到了于福頭上?

高陽公主冷冷說完這幾句話后,睨了他一眼:“你可知罪?”

“奴才冤枉!”于公公開始喊冤。

“你冤?那個雨夜許充容可是親眼瞧見過這個假的武才人,她那時重病在身,許充容為她向你求過情,次日還將家傳的驅風丹托太醫給了她。這過節怕你還不知道吧?”

原來是這樣,當時許充容為我求情,我迷糊中聽到她的聲音,當時記得格外清楚,所以后來遇到才會覺得聽起來耳熟,只是沒把這事情給聯系起來。

說到底,這事我最冤枉,明天高陽把這事情往皇帝那一稟報,我冒名頂替那可就是絕對的死罪。

真是的,怎么死不好,給一個老太監陪葬。

于公公沉默了,但臉上并不見驚慌:“此事……老奴原有隱情要私下稟告公主。”頓了頓,他枯黃的面上閃過一絲詭譎,“此事事關重大,早先在豐慶宮吳王就示意老奴告知公主了。”

什么隱情,還牽扯到了吳王李恪?這老東西在這時候說吳王,貌似牽強得很。莫非,那老太監是吳王的線人,秘密到連高陽公主都不知道?誰都知道高陽和吳王的畸戀,如果這個老東西是吳王的人,只怕要下地獄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想到這里,我打了個激靈。

聽到吳王二字,高陽的神情變了一變,眼中一輪似有別的思量。她對手下的太監使了個顏色,便迤儷起身,往偏殿去了。

那些太監得了她的命,手腳麻利的將于公公架進了偏殿。

大殿中就只剩下我和一臉歉疚的許充容。

說實在的,她是一個很善良的人,說出我的秘密大約也是在高陽的軟硬兼施下就范的吧。畢竟,在這樣的地方,自保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謝謝你的驅風丹,不然我肯定沒那么快恢復。”

她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居然很坦然:“不消客氣。”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偏殿的問話結束后,當于公公垂著首,半含笑意地跟著高陽公主從偏殿出來時。我就知道形勢改變了:我不用給那個老太監陪葬了,因為我要獨自去死。

高陽公主漫不經心地給我定了罪。

我成了居心叵測的女刺客,謀殺了真的武媚,混進秀女堆中進得宮來欲行不軌,而于公公事先并不知情。

我冷冷的聽著。

這也太無恥了點吧,事情的真相咱們誰不知道,結果一轉身就把事情改頭換面給我另定了罪名。

我盯著高陽不斷開合的櫻唇,難為這么漂亮的嘴竟然可以說出那么無恥的話語。

“你招不招?”

招,招什么?我是刺客?這不早就內定了嗎,還需要我招嗎?

我就冷眼看著,看她惱羞成怒的喚人拿了刑具進來。

要上私刑嗎?有針、有鞭子還有夾手指的那東西,再多點就湊夠滿清十大酷刑了。

拍《還珠格格》嗎,我又不是夏紫薇!

當一個陰惻惻的老宮女拿著針準備刺我肩膀的時候,我頓時火起,一把將她推倒在地,驀地起身,將她聯想成還珠中的容嬤嬤,端足了張鐵林的架勢,一腳踹了過去。

還真以為自己是誰!踹完了這一腳,我頭也回的往大殿外走。

還沒走出門外我就被數十個內侍拿了下來。

我被強按在地上,卻始終不肯低頭,冷冷地看著面色鐵青的高陽公主。

我膽敢忤逆至此,我蔑視了她,蔑視了整個封建社會的天授皇權,于是她憤怒。

高陽拿著一柄匕首快步走到我面前,毫無公主的風范地叫嚷著。她的臉迫近至我眼前,亮起那柄匕首,對準我的心臟就要往下刺。

就在匕首落下的一瞬間,大殿的門被撞開了。

觳觫的我被一把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誰。我抓過他的手,緊緊扣住他的十指。

“九哥,你怎么來了?”

高陽收回那柄差點結果了我的匕首,臉色難看,干笑著問。

“誰給你用私刑的權利?”

他同樣緊緊地擁著我,用最冰冷的眼神看著她。

“她是刺客,欲行不軌!我建議太子最好不要和她牽扯上關系。”

見天行來勢洶洶,語氣不善,高陽也就不虛與委蛇,態度強硬起來。

“收起你這些無聊的言辭。”牽著我,他看都不看高陽,轉身就走。

“你想為了這樣一個女人陪葬嗎?”高陽在身后尖利地叫了起來。

他停下腳步,猛地轉身,一股我從未見過的威嚴從他周身散發開來:“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不然我絕不會放過你。”

高陽惱羞成怒地邁近一步,一手指向天行:“李治,你折辱了我的自尊,你們都要付出代價的。”

她的話語像個詛咒,怨毒。

扶著我的肩,他溫柔地在我耳邊說:“我們走。”

那一刻,我無比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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