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夜晚比墨桐想象中更冷。他找了個背風的凹地，用撿來的塑料布搭了個簡易遮蔽所。林小雨蜷縮在他身邊，已經疲憊地睡著了。

墨桐輕輕取出應急包里的抑制劑，借著月光檢查。五支淡藍色液體在玻璃管中微微晃動——這是他最后的保障。理論上，這些抑制劑能在感染初期阻止病毒復制，但從未在野外條件下測試過。

遠處傳來幾聲狼嚎，墨桐警覺地坐直身體。安全區的教育課程提到過，野生動物大多已感染變異，變得更加兇猛。他摸了摸別在腰間的消防斧——從安全區帶出來的唯一武器。

天亮時分，林小雨醒了，揉著眼睛問：“墨醫生，我餓了。“

墨桐苦笑。他的應急包里只有兩包壓縮餅干和一瓶水。“我們先找點吃的。“

他們沿著干涸的河床行走，墨桐教林小雨辨認可食用的植物。“看到這種鋸齒狀葉子的蕁麻了嗎？煮熟后可以吃，但千萬別碰它的刺。“他又指著一叢野莓，“這種黑色的可以吃，紅色的有毒。“

中午時分，他們幸運地找到了一處尚未干涸的水洼。墨桐用襯衫過濾水中的雜質，然后放入凈化片。“野外水源必須處理過才能喝，“他解釋道，“否則可能感染寄生蟲或細菌。“

林小雨似懂非懂地點頭，突然指著遠處：“有人！“

墨桐立刻將她拉到身后。三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正朝他們走來，手里拿著鋼管和刀具。領頭的是個光頭，臉上有道猙獰的傷疤。

“看看我們發現了什么？“光頭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城里來的小白臉和小崽子。“

墨桐握緊消防斧，低聲對林小雨說：“我數到三，你就往那片灌木叢跑，別回頭。“

“把包放下，還有那女孩。“光頭逼近，“最近'肉市'價格不錯。“

墨桐胃部一陣絞痛——他聽說過末日后的“肉市“傳聞，一直不愿相信是真的。

“一、二——“

三還沒出口，一聲槍響劃破寂靜。光頭肩膀爆出一團血花，慘叫著倒地。

“建議你們立刻滾蛋。“一個冷冽的女聲從高處傳來。

墨桐抬頭，看到河岸上一個女子持槍而立，黑發扎成利落的馬尾，眼神銳利如刀。她身旁站著幾個全副武裝的人，槍口都對準掠奪者。

光頭罵罵咧咧地爬起來，帶著同伙倉皇逃竄。

女子輕盈地跳下河岸，走向墨桐和林小雨。“你們從安全區逃出來的？“她問，目光在墨桐的白大褂上停留。

墨桐點點頭，仍保持警惕：“謝謝你們的幫助。“

“我是祁紅，'自由之風'小隊隊長。“女子伸出手，“我們在附近巡邏，聽到動靜。“

墨桐猶豫了一下，握住她的手。祁紅的手掌粗糙有力，指關節處有長期握槍形成的繭子。

“墨桐，S-17安全區病毒研究所的。“他簡短介紹，然后輕輕推了推林小雨，“這是林小雨。“

祁紅蹲下身，與林小雨平視：“你好啊，小戰士。剛才你很勇敢。“

林小雨怯生生地笑了：“墨醫生教我要勇敢。“

祁紅站起身，對墨桐挑了挑眉：“醫生？“

“病毒學家，嚴格來說。“墨桐糾正道，“但基礎醫療沒問題。“

祁紅眼中閃過一絲興趣，回頭對隊友們說：“看來我們撿到寶了。“

小隊在附近的廢棄農場建立了臨時營地。墨桐注意到這支七人隊伍裝備精良，行動默契，顯然有軍事背景。

“我們原本是東部軍區的特種小隊，“祁紅一邊分發食物一邊解釋，“病毒爆發后，部隊被打散了。我們選擇保護幸存者，而不是服從那些愚蠢的命令。“

一個滿臉胡茬的大個子男人——老張，遞給林小雨一碗熱湯：“喝吧，小家伙，加了點野洋蔥，香著呢。“

林小雨感激地接過，小口啜飲。老張慈祥地看著她，眼中閃過一抹悲傷。墨桐猜測他可能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你們接下來什么打算？“祁紅問墨桐。

“去北方的S-23安全區，“墨桐說，“那是最接近的避難所。“

祁紅和隊友交換了一個眼神。“恐怕不是好消息，“她語氣沉重，“兩周前我們經過S-23，那里已經淪陷了。“

墨桐的心沉了下去。沒有安全區，他們如何在荒野中生存？

“如果你不介意，“祁紅斟酌著詞句，“我們隊里正缺醫療人員。老張懂點急救，但遠遠不夠。作為交換，我們提供保護和食物。“

墨桐沒有立即回答。他看向林小雨，小女孩正專注地聽老張講修理收音機的故事。

“我需要考慮，“他最終說，“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事。“

祁紅點點頭：“當然。我們明天才離開，你有時間——“

“我不同意。“一個冷硬的聲音插進來。墨桐轉頭，看到一個精瘦的男人走過來，眼神銳利如鷹。“帶個拖油瓶和孩子？風險大于收益，隊長。“

“杜巖，“祁紅皺眉，“這是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