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軍訓

碧空如洗，陽光正好。學校的樟樹葉在陽光的照射下，仿佛涂上了金粉。酷暑的夏日，軍訓的大幕也拉開。

學校的軍訓的教官一部分來自省軍區，而另一部分則是去了省軍區參加集訓的人。關于學校半軍事化的隊伍，一共有兩支，一個是國旗護衛隊，另一個是糾察督導隊。這兩支隊伍的關系類似新宣和校宣，有競爭也有合作。

“你生日他都一句消息都沒發給你？”沈青棠問。

沈青棠是許佳靈的另一個室友。

“他那個時候在集訓，不互通消息。”許佳靈解釋，“我也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原來，許佳靈的生日是在暑假，而那個時候陳炫彬作為國旗護衛隊的一員，有資格去參加集訓。并且，他已經成功地競選成為國旗護衛隊下一屆隊委，參加集訓回來，可以帶學校的新生——一來可以鍛煉帶訓能力，二來可以為招新做準備。

“我覺得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男朋友。”沈青棠說，“我真的覺得這樣戀愛沒意思。”

“怎么說話的，這生日也不是什么大事，當事人都沒意見。”許佳靈雖這樣說著，但是眼神還是有一點兒失落。

她十九歲生日，收到了許多人動態評論下的“生日快樂”，卻唯獨沒有陳炫彬的。

可是她只想收到他的“生日快樂”啊！

集訓是封閉式的，根本無法互通消息，許佳靈理解并且接受。

因為，她就算不理解不接受又能怎么樣呢？

“有時候真的覺得，你不適合談戀愛，你適合結婚。”沈青棠一本正經地說，“你不在乎這些細節，你甚至都不需要依靠他，你自己能做的事情，絕不找他幫忙。”

“我自己可以做好啊！”許佳靈說。

“他想讓你依靠都沒有機會，那你干嘛要談戀愛呢？”沈青棠反問。

“我連他的面都見不著。”許佳靈解釋，“他每天帶訓很辛苦的，我不想打擾他休息。”

學校已經開始了軍訓，所有“學生教官”和軍區教官對于帶軍訓的要求是同等嚴格的，早上六點半的早訓，短暫的早飯時間后，開始上午的訓練；中午午休后，下午兩點又開始訓練；晚飯后，在教室教軍歌。

“你看看，你就不適合談戀愛。”沈青棠聳了聳肩，說著，“你看看可離和那個胡閱川，不僅是同班同學，可以上課就見面，而且他們都是新生同伴輔導員，還可以一起工作，這感情不是越培養越好。”

“不就是見面嘛，我去見就行了。”許佳靈說，“部門需要取景‘軍訓’，現在又沒招新，只能我去負責。我部長又不催我，我也不著急。”

“所以？”沈青棠問。

“我去拍一拍可離帶的班。”許佳靈說，“說不定可以蹭到西瓜汁檸檬水喝。”

“姑娘，你去拍一拍你男朋友帶的班不好嗎？”沈青棠說，“他肯定會同意的，而且，你不是說他帶的好？”

“合適嗎？”許佳靈反問。

“不合適嗎？”沈青棠反問。

“我又不知道他在哪？”許佳靈說，“他帶訓呢，不想打擾他。”

“挨近圖書館的樹蔭下。”沈青棠說，“我去圖書館的時候恰巧看到了。”

“行吧，我勉為其難地看看他被曬得黑不溜秋的樣子。”許佳靈看了一下時間，下午三點，“你回去吧，我去部門拿相機。”

沈青棠驚訝地看著許佳靈，頓時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口口聲聲說不想打擾他，行為卻比語言實誠很多。

陽光和煦，微風徐徐的下午，風動，心也動了。

許佳靈來到樹蔭下，她第一次看到陳炫彬帶訓的樣子——身著全套軍訓07迷彩，拿著個喇叭，下著口令，感覺太陽把他曬得更黑了。

旁邊有休息的大一新生，似乎是額頭受了傷，而沒有訓練。

“你們教官教得怎么樣？”許佳靈問休息的那個男生。

沒想到那個男生沒有回答許佳靈的問題，而是看著這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學姐問：“他是你男朋友嗎？”

許佳靈倒是被這一問，低下頭笑了。心想：現在的新生都這么敏銳，洞察力這么好？

然而，許佳靈搖頭，回答：“不是呢，我和你們陳教官萍水相逢，沒有關系。”

那個男生一臉不相信地看著這個學姐，回答：“教得還行吧！”

“只是還行？”許佳靈嘴角有著溫柔的笑意。

“教得很好！”那個男生似乎覺得“還行”這個詞不太好，便改口回答。

點了點頭，許佳靈朝陳炫彬看過去，很恰巧，正在帶訓的陳炫彬的目光投向了樹蔭下身著白色長裙的女孩。

兩人四目相對，溫柔繾綣的水波來回蕩漾。

許佳靈心想：這么熱的天，還穿著長袖，還穿著外套，看著都熱，可別中暑了。

陳炫彬心想：這么熱的天，也不打個傘，還拿著相機，看著都累，可別曬著了。

心里突然有了什么念頭，許佳靈已經是新宣的副部長，這次軍訓肯定是要作為新宣的選材的。現在又沒有招新，新宣的推送文稿肯定是她全權負責。她帶了相機，她應該是要拍照或者錄視頻。

時間在慢慢流逝，在并不相鄰的兩個人之間，變得異常緩慢。

陳炫彬給他所帶的軍訓班級下了口令，原本是背對著許佳靈的隊伍，變成了正對著，許佳靈可以從側面取景。

所有的動作都“過”了一遍，仿佛是在復習之前學的，仿佛又是在“假公濟私”。

嘴角輕輕的笑意，許佳靈在一旁拍下了一幀幀鏡頭，其實，她覺得軍訓最好的取景是在最后一天——所有軍訓隊列走方陣的時候。

既然他這樣做了，她應該接受這樣的好意。

她本來就不是來拍照的，她給姚可離帶的班早就拍了照片，已經存好了足夠的圖，她只是來看他的。

總要找個理由來看他吧——部門需要軍訓圖片，所以來取景，順便來看你，理由是多么完美！

驕陽正好，風過林梢，彼時他們正年少。

許佳靈翻看著相機的照片和視頻，她突然覺得，時光真的讓他們褪去了稚嫩，變得更加成熟和穩重。

下訓的口號聲響起，簡單的講評后，便下了訓。

許佳靈在和他班上帶的輔導員說著話，笑意正濃。

頭一側，看到了似乎故意等著許佳靈的陳炫彬。

陳炫彬第一次在軍訓期間看到許佳靈，她今天很漂亮，她穿裙子真的很美——以前，因為她出現的時候，總是戴著工作牌，不是按要求著正裝，就是穿一身休閑衣服，懶懶散散的。她似乎極少穿裙子，因為她嫌裙子不能跑不能跳的，不方便活動。

她那又愛跑又愛跳又愛鬧騰的樣子，也的確不適合穿裙子。

但是她一旦穿了裙子，整個人氣質就和平時不一樣，很美很溫柔。

“你今兒咋有時間過來看看？”陳炫彬說，“也不知道打把傘。”

“懶得打！”許佳靈說，她向輔導員示意了一下，便走到陳炫彬身邊說，“我來瞧瞧你有沒有曬黑！”

時光靜好，滿臉笑意，夏日陽光，只愿與你，共沉淪。

“陳教官，給你的西瓜汁！”輔導員急忙說著，她擔心陳炫彬趕著集合，而忘記了。

有人把西瓜汁給了陳炫彬，陳炫彬看了一眼，然后，遞給了許佳靈，說：“你喝吧！”

“別人給你的。”許佳靈說，但說著的時候，是笑著的。

給不給和要不要，是兩件事情。

正如，愛與不愛是有區別的。

“你喜歡喝西瓜汁，你喝唄！”陳炫彬笑笑，生怕許佳靈不收。

“行，你幫我插吸管。”許佳靈說話的時候，皆是笑意。

有時候，有個男朋友可真好，吸管都可以不自己插。

“陳炫彬，快點來集合！”有人在遠處喊著陳炫彬，他似乎因為沒去集合而讓一群“教官”等著。

“走吧！”許佳靈說，“別人都在等你！”

“那我走了！”陳炫彬還有點兒不舍。

許佳靈點頭，喝了一口西瓜汁。甜甜的，夏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