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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有信東來

  • 囚生紀
  • 蘇氏寧暄
  • 3039字
  • 2021-05-17 20:00:00

那晚到了最后,夏寧玉也沒弄清楚寒山小販崇敬任平安的真正原因。她以為是任平安在賣關子,不想直接告訴她。回去以后問了學子中的百曉通才知道,原來是平安哥哥不想吹噓自己的功勞。

原因其實很簡單,當初寒山的普通人和修行者發生了沖突,負責處理這件事情的任平安沒有因為修行者的特殊而有所偏袒。他事實求是地處理雙方的矛盾,不管是誰犯了錯,他都不偏不倚地進行了相應的處罰。

寒山集市的普通人就是因為這份一視同仁的尊重才敬佩任平安的人品。后來又發生的很多事讓寒山集市的所有人都對他充滿敬佩。小先生的叫法,最先便是來自這些人。

“小先生,有您的信。”

清晨,一個看上去年齡很小的學子瑟縮地站在小院門口喊道。

任平安此時正在洗漱。聽到呼喚聲后,他放下手中的洗漱用具,走出屋子。起先他看了一眼院門,卻并沒有發現那個學子蹤影。他有些納悶兒,應該不會有學子敢和他開玩笑吧。他又仔仔細細查看一番,才注意到門上有幾縷飄起的黃發。

任平安走過去打開院門,看到的是一個身材瘦小,毛發枯黃,連臉色都有些蠟黃的孩子。從外表上看,他大概只有十歲左右。可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子怎么會進入學府,進入學府最低年限也要十二歲啊。

任平安有些生氣。

學府的要求十分嚴格,敢于觸犯學府府規的人沒有幾個。換句話說,這個學子確實是符合要求的。既然他能入府,任平安生氣的也不是他的年齡問題,而是他的身體狀況。學府對于學子的身體狀況是十分看重的,但凡入府學子身體有些什么毛病,就會有學府的醫師進行診治。

他生氣的是學府的醫師已經無能到連一個身體狀況明顯有問題的學子都治不好了嗎?

那學子見任平安面色嚴肅,有些惴惴不安地低聲道:“小先生,學生今年剛好十二歲,沒有違反學府的入府標準。”

任平安搖搖頭,知道自己的表情讓這孩子誤會了什么。不過他也沒多說什么,而是溫聲道:“既然入府,你就是學府的學子。不要害怕,你來學府求學是堂堂正正的事,面對任何人都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訴他你是學府的學生。你叫什么名字?”

“學生李……李燁。”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激動,倒像是壓抑著哭聲的樣子,顯然受過不少委屈。

學府中人在任平安有意地引導下,尊重他人幾乎成了每一個入府學子的必修課,至少老一代學子都受過這樣的教育。是以在學府里各脈之間雖然都覺得對方不正常,但學子間的關系很融洽。即使是修行者和普通人也能平等地相處。

然則新進學子魚龍混雜,初入學府性子難免收不住鋒銳。每年新進學子入府的第一個月,大家在相處之間多多少少都會產生些許摩擦。看李燁這反應,應該是因為外貌受到了歧視。

任平安露出朝陽般溫暖的笑容,安慰道:“想哭就哭出來。有什么委屈也可以和我說一說。”

少年學子終于大聲嚎哭起來。他哭起來很用力,是那種全身上下都在用力的用力。他哭不是因為他難過,早在雙親去世的那一刻他就發過誓,他不會再因為悲傷軟弱而哭泣。他哭是因為他覺得小先生太像他的父親了。

當年獸軍攻破他家鄉所在的城池,無數人死于那場災禍之中,他們一家也不例外。他的父母雙親為了保護他而在晨光里死去,他也身中獸毒差點死去。然而他終究沒死,卻成了一個孤兒。

晨光里,父親曾對他說:“燁兒,不要難過,不要哭。即使再委屈,也要活下去。”

晨光里,小先生對他說:“想哭就哭出來。有什么委屈也可以和我說一說。”

明明小先生和父親說的是完全相反的話,可他還是覺得先生好像他的父親啊。于是他用盡全力地哭,因為父親好像就在他對面。

任平安不了解李燁的過去,卻能感覺到他的情感。塵封在記憶中深處的情感,終有一天會破封而出。或者因為一句話,或者因為一個人,抑或是因為一縷晨光。

念舊的人總是希望回到過去,卻總是在未來的某個瞬間得到救贖。

一個白色的信封滑落在地,如同一片大雁的羽毛回歸塵土。信封上有幾處明顯的指印,那是少年太過用力留下的痕跡。他很用力地在哭,也很用力地抓著那封雪白的信。他始終記得他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這時候信封滑落在地,不是少年太過忘神以至于丟了這信。而是少年也倒在了塵土之上,暈過去的瞬間他想將信交給任平安,卻讓信從他手中滑落在地。

任平安上前抱起李燁,順手撿起信封。他先將李燁送去學府的醫署,問明情況之后才回了山頂小屋。

李燁有病,這是毋庸置疑的。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出這一點。他還有心病,這才是讓他暈厥的罪魁禍首。他的心病來源于長久以來的情感壓抑,再往下一步,他可能會變成一個情感缺失的人。這不是醫師的話,但意思就是這個意思。

今天李燁之所以暈厥,大概是任平安在無意觸碰到了他某種情感的開關。積洪傾斜,一時之間的沖擊力超出他的忍耐上限,他這才暈厥。

總的來說,是一件好事兒。那醫師還追著任平安問他到底是怎么辦到的。任平安自己都是一頭霧水,又怎么能給出他想要的答案呢?

既然李燁的暈厥是一件好事,任平安也沒去深究他暈厥的原因。與之相比,他身體的問題更加嚴重。醫師說早就請自己的師父來看過,連他的師父都說很難治好。雖有藥可醫治,但差了一份最重要的藥材。

已經知道了李燁的情況,又被醫師煩的厲害,任平安直接回了山頂小院,繼續他的洗漱。做事情有始有終,這是任平安的習慣。

洗漱完畢,他重新換了套衣服,這才拿出寄有人給自己的那封信。

信封雪白,上面沒有署名,只寫了“學府小先生收”六個墨字。這六個字體粗豪,筆畫如橫刀闊斧,其間蘊藏著霸道的殺意。當然這殺意并不是針對他,只是落筆那人每每寫字時,總是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滿是郁悶意味的殺氣自然而然也就述諸于筆端了。不寫名字也是這個原因。

來信的不是別人,正是武明。

任平安拆開信封,倒出一頁信紙和一封請柬。信紙是普通的宣紙,沒什么出奇之處。任平安掃了一眼就把信紙放在了一邊,他拿起那張大紅表面上鏤刻金紋的請柬。心想是不是武大哥終于想通了,打算娶之前服侍自己的翠鳶小丫頭。

翻開一看,任平安大失所望。這居然是什么鑒寶大會的請柬。

把請柬隨意放在石桌上,他拿起信紙細細讀了起來。

很明顯,里面的內容是武明請人代筆的。黑色的小字是十分秀氣的簪花小楷,每個字都大小分明,整整齊齊地排成一列列,仿佛行伍中整齊的隊列。這種字體對任平安而言也很熟悉,這正是翠鳶小丫頭的字。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他心想。

信上說,東京洛陽洛氏最近得到一樣很值得炫耀的寶貝,就想借這個寶貝舉辦一場鑒寶大會以彰顯其財力。然而巡天衛在這件事中查到了“星辰”的影子。武明知道任平安對“星辰”很緊張,就特意派人送來一封鑒寶大會的請柬。

這是信的前半段,都是公事。

信的后半段,卻都是些翠鳶的牢騷話,寫滿了私事。什么國公府的桃樹自公子走了以后再沒有開過花。什么府內的丫鬟都很想念公子,希望他能早日回府。什么武明早就說想要娶她,并且經得了老國公的同意,但她還是想等任平安回府來當他們倆的主婚人。什么府內長生觀的兩位道人時常會到公子的小院住上一夜。

家長里短,人間喜樂,少女心事,世間風月,都是在等一個人。

任平安有些感懷,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水珠。他心想,什么時候翠鳶小丫頭都這么能說會道了,讓他都有些感動。

國公府有一片桃林,是任平安無聊時親自種下的。每逢春至,府內粉花如織如布。他十分喜歡。他在時,府內的丫鬟們閑時總是喜歡圍繞著他打轉,都是被他慣出來的。武明和翠鳶的事他早就看得明明白白,兩人兩情相悅,他當然不會反對。

至于長生觀……任平安不知該說些什么。他父母那神奇的腦回路,任平安實在不能茍同。但沒辦法,誰讓他就這么兩個至親,即使他們喜歡胡鬧,他這為人子女的也只能慣著了。

一封信看完,他決定去一去這個鑒寶大會。之后回一趟京都,見些人,做些事。反正時間還夠,他提早一個月回來學府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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