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布滿星空，狗的犬叫聲在村里，風很溫柔。

轟——轟——雷聲貫徹。

谷堆里兩個稚嫩的小娃娃。

小男孩有11歲了，女孩才六歲。

男孩撥開谷草打聽著現在的情況，好看的衣服和臉蛋左一塊泥巴右一塊。

女孩漂亮的大眼睛里寫滿了童真，眼角有著一丁點黑痣，像極了圓珠筆點的，頭發也粘著泥巴。

“妹妹，別怕，哥哥在呢！待會爸媽會來找我們的，待在這里別離開。”男孩撩撥著黏在她臉頰上的發絲，小聲地說。

越發不安的預感充斥著小女孩的大腦。

她沒有哭，她微笑點了點頭。

男孩像往常一樣寵溺地摸了摸女孩的頭。

溫柔小聲地說：“妹妹，待會哥哥和你分頭跑好不好？”

小女孩一聲不發，點了點頭。

“聰明的妹妹，告訴哥哥哪條路最近？”他柔聲哄騙著眼前“什么也不識”的妹妹。

保護妹妹，是全天下哥哥的職責。

小女孩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然后微笑地指向左邊。

小男孩知道妹妹是個老實人，不會撒謊。

他信。

小女孩看著哥哥先離開的身影，眼里閃過一抹痛色。

“妹妹，是哥哥的小仙女。”

你一直保護著我。

我不知道微笑，不知道哭泣，不知道什么是痛。

所有人嘲笑我是個天才怪物，你卻說你是我親哥哥。

這次換我來保護你，好嗎。

*面對她的將會是九死一生的風險。

“啊！！！找到啦！”

瘦瘦的人看著小女孩的背影一直往右邊跑，大呼了一聲。

本來想追小男孩的人腳底抹了油，轉身就沖向奔跑在小徑的她。

跑！！！

女孩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

男孩跑到腳沒有直覺，感覺停下來就會發軟。

臉色一片蒼白，呼吸困難，眼皮子困到不行。

他，感覺這條路好長……

突然晃了晃腦袋，露出凄慘的笑容。

想什么呢？

妹妹，應該逃走了……去聯系家人了，他先走一步……

猝然來臨的黃色暖光，閃耀地他睜不開眼了。

直到有熟悉的聲音溫柔問：“景兒，沒事吧？”

蘇溫景心里的暖意像被一盤冷水從頭淋到尾。

“妹妹有危險！！！”他跪在地上，眼眶里瘋狂涌出眼淚。

妹妹，騙他！

她頂替他，冒著生命危險死里逃生。

“什么？！”

隨即帶著眾多保鏢來勢洶洶，營救著他們的小姐。

*

“小妹妹，你怎么不跑了？”掛著猥瑣笑容的男人，一步步近逼著小女孩。

瞧瞧著小臉蛋，若是長大以后，那可不是禍水嘛！

濕漉漉的頭發掛在蒼白無血色的小臉，似幽冥鬼府中爬上來的厲鬼，尤其是在這雨天陰森恐怖到了極致。

她欲言又止。

在他們眼里，就是求饒！

這種話，聽得耳朵都生繭子了。

不過他們還真是沒有聽過奶音奶音的小妹妹求救過。

破天荒地，就聽這一次吧！

她出生以來，說的第一句完整的話。冷漠到零下，開口道：“垃圾。”

“！！！”

嘴巴子咋那么毒咧？

“既然這樣的話，那么……你就去死好了，反正你父母也不知道你死！”

話音剛落，男人從腰里掏出一把槍。

小女孩臉色煞白。

上天好像感知她的遭遇，同情了她一把。

雨澤降臨，天空堆積起層層墨染，欲將大陸包圍住，冷風呼啦啦卷起塵埃——

雨滴答滴答地打在他們的身上，冷得刺骨。

“快！小姐在哪里！！”

聲音遠遠傳來，夾雜著雷聲。

他們慌了，前面的男人聽到他們快過來。

咬了咬牙，眼子里帶股狠勁。

就算死，也要拉個人陪葬！！！

蘇家，遲早都要下神壇！！！

“小女孩，別怪我！要怪就要怪你不應該出生在蘇家！！！”

砰——

子彈嗖的一聲刺穿她的胸口。

血像搖搖欲墜的蝴蝶，噴濺。

“啊啊啊啊！！！”

蘇溫景看到這抱著頭痛聲大叫，失去了理智。

“快！去救人！！！”

未等他們撲上去，開槍的人猛然沖向前，抱住女孩的身體，一躍海里。

人販子是抓住了，但是人也沒了……

“瀾兒，瀾兒。爸爸的寶貝……”平日里冷漠嚴肅的蘇先生，竟狼狽地哭了。

他的妻子在醫院，他的一對兒女被綁架了。

他不料，還是遲了一步……

他的妻子該怎么辦？

她怎么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看著波濤洶涌的海浪，重重捶擊著隔岸。

他猶豫了。

*

她睡著了，在海里睡著了。

蘇……

蘇……

蘇卿瀾……

心里直罵：別吵我，我要睡覺。

冰涼包裹著小小的身軀，墜落在海洋里。

沉重的壓力頂得她肺疼。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蘇卿瀾？誰呀？

她可是未來的人上人！

她像似意識到自己在哪里，蹬著小腿往上游。

這細胳膊細腿的，哪里是海的對手。

她好狠，她為什么不是美人魚？！！

她一腦袋的知識，不會剛魂穿就……就掛了吧？

算了，掛就掛。

睡覺最重要，睡醒了沒死，再好好地活著。

哈！完美，晚安。

意識漸漸……

身體漸漸浮出水面。

———

師傅還沒有當算命人時，一個頭發白花花的老頭雙手伏著背，笑呵呵地對他說。

“先生，你也是愛好風水算卦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算卦的。先生，當某一年你出海遇狂風驟雨時，有人在海里，你必定要救，因為可能是你一生的貴人。”

他當時銘記于心，他尊重算卦這一行業的人。

人窮可以，但是不能沒有尊嚴！

*

他還真遇到了/捂臉。

掛是不至于了，待人把她救上來了。

人好好的，就是感覺腦袋缺了什么。

就比如，她說她沒學過書法，一手字體行云流水，相當標準的草書。

骨子里怎么也改不了的——囂張。

問她有木有家人。她眨巴眨巴眼睛，小嘴道：“有。不過忘記他們長什么樣了。”

師傅誘惑小朋友，給她算卦。

死神！

老頑固的師傅突然就不想信神魔鬼怪魑魅魍魎……

又算一次。

死神！！

師傅表示：以后相親相愛一家人。

師傅自己又是個不會帶娃的貨，這小白團子又是個冷面的。

老是偷偷看著他做菜，炒菜，洗衣服……她也是個學習能力很強的，一回二回熟，就這么學會了。

看得師傅可心疼了。

決定自己組一個家庭，各種異姓“可憐”的人。

聯系了朋友，朋友看見這么個小可愛。

差點打上法庭，就為了撫養權。

＃師傅：世界沒有什么可靠的友誼＃

*

“小白團，你叫什么?”

自從救她以來就沒聽過她說話，該不會是自閉癥吧？

“蘇零。”

她下意識脫口而出。這些她可沒有忘記……

“蘇零。”

“嗯。”

“……”終結話題者。是他不配，他玩不起。

*

路途中。

蘇零眼睛緊緊地盯著裊裊炊煙的小屋子，以及吵鬧。

那里——

“老公，老公，我錯了——求你原諒我！”

酗酒的男人微紅的臉頓時黑了黑，一巴掌打在祈求的女人的臉上：“要么就跟我回去，要么就留在這里。但是這小子，咱家養不起。”

“我……我跟你回去。”女人眼里滿是不舍，但是她還是狠狠地甩開個子小小的男孩的小手。

“媽媽，別丟下我……”

眼里簌簌地落下，看著離去的身影。

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他面前，猶如光曙。

冷漠的聲音在他耳邊蕩漾：“你愿意成為我的家人嗎？”

他倏地抬頭，聲音結結巴巴：“可是……”

“愿意嗎？”他應該是知道自己被家人拋棄了。

“愿意。”那樣的家庭沒有愛，沒有溫暖，沒有愛。

給了他個新名字，蘇辰默。

*

師傅花了一大筆錢，找了個最孤僻的地方。

建立一座城堡似的別墅，室內有種半古風半流行的裝飾。

師傅把蘇零留在家里，自己就四處去找“家庭成員”。

蘇零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練起了散打。

她練的散打并不是繡花腿，貨架真實的功夫。

每一天都去練俯臥撐和上下蹲。

早晨天還未亮的時候就去跑步。

她一直堅持著。

但她覺得，與其練這些，還不如累積經驗。

*

夜黑風高。

不知道從哪里帶回來了一個少年，少年的臉上糊滿了泥巴，衣服卻是干干凈凈的。

少年那幽怨的小眼神。

零爺，你不講武德。

哪有一見面就把人家的臉摁在泥巴上摩擦的。

說是什么見面禮，竟是瞎扯淡。

“……”這不是你想要的見面禮嗎？

給你見面禮，還那么多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