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把于錦凡帶到屋里,里面空間很小,但很干凈,還透著一股木頭的香氣。
一塊薄薄的木板把小屋分成兩部分,里面是臥室。
不過于錦凡沒有看到可以做飯的地方,只有靠近窗戶的一張小方桌上放著一個餐盒,里面似乎有食物。
老人背對著他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于是告訴他:“山里住著幾只猴子,它們負責給我送飯。”
于錦凡“哦”了一聲,覺得這還差不多。
老人走到臥室,在床頭的桌子一側輕輕拍了兩下,似乎打開一個抽屜。他從里面拿出一個牛皮紙袋,然后出來交給于錦凡,并對他說:“七年前,甘棠拖著病體來到凈緣寺,拜托空智大師幫忙找我。在空智大師的安排下,我見到了已瘦得不成人形的他,他就交給我這個東西。”
于錦凡趕緊把袋子打開,拿出里面的東西,那是一本實驗記錄。他翻看了幾頁,果然是二十四年前甘棠等人研發治療眼疾的特效藥時作的記錄。可是翻到最后,他才發現這只是前半部分。
這時,老人又說話了。“這就是我一直藏著它的原因,它只有上半部分。甘棠說,最關鍵的下半部分他沒有帶出來,還在實驗室里,被他放在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
“實驗室?”于錦凡想了想,“錦上小鎮?”
“沒錯。他交給我這個東西后,回去沒幾天就病逝了。又過了兩個月,在‘金利制藥公司’的舊址上,突然出現一個工程隊開始施工,幾乎挖地三尺,然后開始興建,這才有了今天的‘錦上小鎮’。”
“我明白了!”于錦凡說,“詹仰一定是從甘棠那里得知實驗記錄被保存下來了,所以才想毀滅所有的證據。建設小鎮,殺掉舊人,以確保萬無一失。”
老人坐到床上,輕輕喘了口氣。“我老了,實在沒有精力考慮其它,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單從上半部分記錄來看,一切正常,至于下半部分記錄了什么,我也不敢妄言。你找過劉銘陽了嗎?”
“去晚了,別人也在找他,我們去時他剛離開住處。”
“我知道他在哪里。”老人拿出紙和筆寫下一個地址,“回煦華市后,馬上去找他,他手里有金利制藥公司的平面圖。甘棠說放實驗記錄的地方是位于實驗室中的一個密室,不太容易被破壞。有了平面圖,就能找到實驗室的位置,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聽著老人沙啞的聲音,于錦凡心里一陣陣難過。他把寫有地址的紙條也裝進紙袋,然后看著老人說道:“我馬上回去,可是您……”
老人擺了擺手說:“我在這里挺好,這里就是我最后的歸宿。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所有人失望的。”
于錦凡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走吧,去做你該做的事!做完之后,你或許能找到回家的路。平凡雖然沒有留下什么線索,但一定會有。”
“我知道。”于錦凡說。他還知道,有時一別就是天涯海角。可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他讓老人多保重,臨走時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又問了一句:“蘇離呢?有她的消息嗎?”
“在那兒!”老人指著窗臺上的一個小藥瓶說道。
于錦凡到窗前,看到藥瓶里養著一株黑乎乎的小花,心中更加不解。
“這也是平凡留下的東西。”老人站起來,慢慢地向前走了兩步,看著窗外說道。“他說,如果花活著,就說明她還活著;如果花枯死了,說明她已遭遇不測。”
聽了這話,于錦凡仔細看了看那朵花,它有點像小兩號的玫瑰花,長在像竹簽一樣細的莖上,沒有一片葉子。薄薄的花瓣聚攏在一起,還有水份,但不知為何花瓣都變黑了。
“這花原來鮮紅亮麗,可慢慢的,就變成這般樣子,只有花心還留有一點紅色。”
于錦凡也看到了,花心是紅色的。
“關于她,我不想多說什么,都是可憐人。”老人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
于錦凡轉過身來對老人點了點頭。
“程安,他也來了對吧!”老人聽到于錦凡肯定的回答后,又說道:“早些年他很想拜我為師,我深知自己的處境,沒有答應他。他是個好孩子,你多調教調教他。”
“您放心,我會的!”
離開時,他感覺到老人走到門外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走過一道道石門,他心中的信念一點點加深。他終于知道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走出迷宮來到山洞外,地上的斑斑血跡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就在十幾分鐘前,這里剛剛進行過一場激烈的打斗。
郅剛和繆真英成功把那兩個蒙面人引到迷宮入口處,那兩人一看情況不對,調頭又要往里跑去,卻被埋伏在那兒的警察包圍。
郅剛尚不清楚他們的身份,于是便讓他們放下武器投降,哪知他們寧死不屈,不顧那么多槍口已對準他們,拼命向外面跑去。
跑到山洞外,那兒還有一隊警察在等著他們。
看他們不肯就范,郅剛便下令開槍,但盡量留活口。
槍聲響了,他們再厲害也敵不過警察人多,最終那個蒙面男用身體擋住槍口,掩護蒙面女逃走了。
郅剛一面安排人清理現場,一面帶人去追。然而追到寧致碼頭,也沒有看見那個女人的身影。
于錦凡拿著手機,卻不知道該打給誰,只能先走回寺廟去找程安。
空智大師看他平安回來,還拿到了重要的東西,很是欣慰。他已經讓人給他們準備好齋飯,就放在蘇靜言的房間里。
蘇靜言小產后已滿一月,這兩天在靜緣寺待著,讓她心情也平靜不少。所以于錦凡再見到她時,感覺她和她姐姐更像了。
程安邊把他帶回來的東西裝進背包,邊問他有沒有遇到什么麻煩。他搖搖頭說沒有,然后又問他有沒有聽說附近發生什么事。
“沒有吧!”程安說,“你走后靜言還帶我在山上轉了轉,沒聽說有什么事。”
于錦凡覺得自己大概想多了,于是和他們一起先吃飯。看到桌上沒有湯,他便準備去問問做飯的師傅。
蘇靜言趕緊叫住他,說是她跟師傅說不用給她準備湯了。她的身體已完全康復,實在不需要再特殊照顧。
于錦凡只好重新坐下,說讓她再堅持兩個月,等他辦完事就帶她離開。
“這話你已經說過了,我記著呢,而且我也相信你。”蘇靜言笑了,笑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明媚。
“哥,你看你帶來的東西,什么‘大補液’、‘營養湯’,這都夠靜言吃一個月了,你還擔心!”程安指著桌上一大堆東西說道。
他們都笑起來,輕輕松松吃了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