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的日記本上是孩童歪歪扭扭的字跡，紙頁又薄又脆，李明皓不得不更小心地翻看。

【我也要上學啦！可以見到姐姐啦！學校還發了一個本子寫日記。9.9】

【村子里好像只有我和姐姐上學，姐姐好厲害，在上初中，我還是見不到她。9.12】

……

【姐姐好久沒有回家了，聽說她還跳級了，爸爸媽媽每天都在念叨她。10.23】

【村子里又來了幾個新面孔，她們說是來當老師的，可是那個學校已經壞掉了很多很多年，為什么來的人還是很多呢？11.02】

【今天村長叔叔帶著好多人來啊！還有那幾個老師。11.16】

……

【……為什么要把她們推進河里？她們又沒有犯錯，為什么要關起來……】

……

【……那座房子里總是有奇怪的聲音……我還是好害怕……】

……

【……他們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

【我不想被淹死。】

……

【我看到妖怪了！】

……

日記到這里出現了很長的時間斷條。

后面的字看起來不再稚嫩。

【11.3 晴

能死的都死了，能跑的都跑了，只剩我了。

天已經很冷了，今年的冬天似乎不太好過，不過應該都與我無關了。】

【11.5 陰

他們實在太可怕了，害了那么多女孩子。可我不僅無力改變，甚至還要靠她們改變我的厄運……我看著她們被送進去，連夢里都是她們扭曲的面孔。】

【11.12 多云

明明都是人……為什么？那么多還不夠么？村子已經要絕種了啊！】

【11.21 陰

如果真的有神的話，一群垃圾憑什么得到眷顧？罪惡終將反噬！無論是肚腹中的血肉，還是深夜的恥行，又或是沉在河底的尸骨，那個房子里的慘叫聲，永遠都縈繞心頭！】

【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

【一切都要結束了。】

之后的兩篇沒有日期，每篇只有一行字，是用很粗的黑筆寫的，還粘了些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的黑褐色血跡，呈噴濺狀，斑塊兒狀的燒灼痕跡。

“你有聽說過支教的失蹤新聞么？”周桐君問。

李明皓搖頭道，“……沒有。”

“那……這鬼是別的地方來的？”周桐君猶豫著道。

“重要么？現在日記也看完了，咱們來分析一下！”李明皓把胳膊搭在周桐君的肩上，“她提到了神，還提到了被推到河里的女人，應該是一種祭祀活動，而且是用活人祭祀。后面說的房子，看起來不像是她的家，但也應該在附近，而且會路過。你看她形容的！腹中血肉！如果不是吃人那就是……”

“懷孕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道。

李明皓微笑，繼續道，“這些村民現在還活著么？”

“肯定活不了，她已經變成了事件主人，證明她曾經也是怪談中的主角。她說一切都結束了，很可能是她已經除掉了他們。”周桐君道。

“所以我們找到了真相，不是應該可以離開了？”

“是啊！為什么呢？”周桐君蹙眉道，“該不會，不是找到真相就能出去的？還是，我們推論有誤？”

“等一下！這個等會兒再說，那個蜥蜴怪是什么？”李明皓突然道，“他跟別的村民不一樣，他又在這里扮演什么角色？”

“大概……是村長？”

李明皓聞言反問，“為什么？為什么不是他們祭的神？村長又不會真的吃人。”

周桐君瞥了他一眼，撥開他的胳膊，“也不排除這種可能，走吧！去河邊看看。”

“看什么？”

“河神。”

“還有一點……”李明皓跟著周桐君往河邊走，“房子里的兩具尸體，是誰？是她的父母么？”

“不知道。”周桐君雙手插兜，眉頭緊鎖，“你的槍呢？”

“……”

李明皓聞言愣了一下，反應了幾秒才驚道，“對啊！槍呢？”

“算了，應該是她做的，反正在事件中，我們看到的都是她讓我們看到的。”周桐君煩躁地擼了把頭發，“你看看，是不是只有她家住在河附近？”

李明皓點頭，往周圍探了探。

這地方不夠大，或許她對村子之外的世界沒什么印象了，遠處的村莊逐漸淡入霧中。

周桐君獨自站在河邊。

渾濁的河水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只能看到他倒映在河面的影子，剩下的，什么都看不見。

“沒有別人家了。”李明皓一邊往他身邊走，一邊高聲喊道。

“這條河……有問題。”周桐君慢慢開口。

他彎腰撿起一顆石子，丟進了河里。

水面上泛起微微的漣漪，隨后歸于平靜。

“怎么了？”

“什么都看不見。”周桐君站直了，道，“你看到了，只要進入水里，就會消失。”

他轉過身，看著李明皓，“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村民不活動的時候，去哪兒了？”

李明皓看著瞥了眼河水，“你的意思是……她把這些村民也投進了河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