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握著匕首，心情沉重，他扯下衣擺布條遞給他們道：“捂住頭頂的傷口。”

那些人便都問他為什么他們會在這里，張陽搖頭道不知道，問他們可否想起了什么。

但他們只是搖頭，身后厲鬼咆哮而來，張陽不敢再動手，只能將他們踢飛，他們又會起身，攻擊，似乎他們剩下的壽命都在做這一件事。

“只記得圣上隆恩，在城里施飯布粥，我們都排著隊去了…然后發生了什么，我們真的不記得了。”

張陽心中暗罵，有武功的人是活靶子，普通老百姓便要他們失去思想，靈魂不死不滅，永遠囚禁在這具堅硬的外殼下，若有人拆散他們的鎧甲，他們便要用死來效忠皇帝，真是好狠的心。

這個老皇帝真不是什么好東西，連死都要死在他布下的棋局里，不知那個半人半厲鬼的東西，是不是個失敗品。

楞個神的功夫，肩膀被劃了五道口子，張陽反手將他踢飛，張陽心知，他已撐不了多久了，毒在四肢百骸一點點蔓延，而他，只帶了止血藥，想要放毒，必須割開傷口放血，將剩余的毒血逼出來才行，然而，這些厲鬼周而復始的進攻，讓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將厲鬼的弱點尋找出來，他卻發現他并不像上輩子一樣殺伐果斷，如今面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竟沒有辦法痛下殺手，可能是他上輩子殺孽太重，這輩子享了片刻溫情，有一把酒言歡的兄弟，竟讓他手軟腳軟，長回了有血有肉的心。

有所顧慮，張陽下手也沒有那么果斷了，身上逐漸被失去理智的厲鬼抓的傷痕累累，毒素侵入體內，張陽有些頭暈眼花，身后那些可憐的人被他護在身后，而他，已沒有力氣去詢問與思考。

匕首似乎有些沉重，他舉起來有些吃力，而眼前的天昏地暗讓他失去了防備。

模糊與清晰之中他仿佛看見了即將抓向他咽喉的利爪，而他的匕首再也握不住，緩緩脫手而出，身子慢慢倒下，他好累，前世今生種種，因果輪回云云，已不甚重要。

理智失去的瞬間，似乎有一床溫暖的被子將他拖住，緩緩裹住了他，替他擋住了致命一擊，四肢百骸徹骨的寒冷被驅散，全身的血液重新涌動起來，自后心處暖流涓涓流淌。

沒有閻十三，沒有張陽，緊繃的身子放松下來，意識游離，夢中梅花盛開，皚皚白雪一片，梅林中一處小屋，他躺在榻上暖烘烘的小憩，閻羅與安仁在一旁閑聊，兩人似乎在嘲笑他太陽曬屁股了還沒有起，頭腦放空，只覺得此情此景是極美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兩個會湊在一起，不過他并不想去思考，腦子也轉不大動，只是慵懶地裹著被子看著他們二人。

似有片刻清明，又似迷糊朦朧，他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卻又沉醉于此刻的溫情，哪怕一閃而過的清醒告訴他這是夢，可他也不愿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