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你死了沒有。”許緣沒好氣地說道。
其實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有點后悔了。
他回來，本來想看看她在做什么，想要關心一下她，結果這傷人的話就說出來了。
“哦，我沒死，滿意了吧？”趙立夏低下頭去，不敢跟許緣的目光直視。
“不敢看我？”許緣說道，“晚一些，會有醫生過來給你做檢查。”
“什么檢查？”
“心理檢查。”許緣說道，“我總覺得，你有點不正常，但是也說不上來到底哪里出了問題。你這幾天，哭得太多了。”
“可是，我覺得，我不需要。”
“看看總是好的，趙立夏，你是不是害怕？”許緣淡淡地說道。
趙立夏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
“不害怕最好，但是你如果害怕，我會在你身邊陪著你。”
聽到這句話趙立夏愣了一下，他難道是，在關心她？
“好吧，順其自然吧。”趙立夏說道。
“嗯，順其自然。”許緣把她說的話，又給重復了一遍，“走，下樓吃飯。”
等吃完晚飯，許緣讓心理醫生來了客廳。
“您好，許太太，我是許先生特意派來的心理醫生，您可以叫我張醫生。”
趙立夏看了張醫生一眼，微微一笑：“你好，張醫生。”
“許太太，我們到偏廳去吧，那邊安靜一點，適合我們做心理檢查。”
“好的，張醫生。”趙立夏看著張醫生一直都是那樣隨和的笑容，心里突然有點發毛。
許緣也站了起來，圈住趙立夏的腰。
這是第一次，他在她流產之后，做出來的比較親密的舉動。
趙立夏也順勢靠在他的懷里：“如果，真的查我……我心里有什么病，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我養你啊。”許緣隨口答道。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我也在跟你說認真的。”許緣說著，松開了圈在趙立夏腰上的手，往偏廳里輕輕一推，“進去吧。”
趙立夏一點頭，就跟著張醫生走了進去。
看著趙立夏的背影，許緣走到遠處，點燃了一根煙。
可能，要有什么事情發生了，而且是他無法想象和預料到的事情。
偏廳里。
張醫生坐在趙立夏對面，笑了笑：“太太，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嗯，可以。”趙立夏明顯有點局促不安。
“太太，不要緊張，我們就只是聊聊天。”張醫生笑了，“太太五官挺精致的，是一個美人。”
“您，您說笑了。”
“太太和許先生，從小就是青梅竹馬，現在又永結同心，這在A城，是多少人羨慕的一件事情啊。”
“他確實是很優秀，站在最高的位置，哪有不優秀的？”趙立夏說道，“我很平凡，有的時候，高攀，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太太您，好像有點自卑。”張醫生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在他來之前，就提前看過有關這位許太太的資料。
現在太太的表現，跟資料上表述的差不多。
“說自卑，肯定是有的。”趙立夏苦笑，“我以前跟他關系很好，但是畢業同學會上，我們卻……越走越遠。”
“可是許先生一直都對您很好，并沒有因為您沒有身份背景，就不喜歡您。”張醫生說，“他跟以前一樣，都在深愛著您。”
“深愛嗎？不可能的。”趙立夏無奈地搖搖頭，“張醫生，您看到的，都是假象。”
“那，您的這段婚姻，您自己認為，算是圓滿嗎？”
看到趙立夏傻愣愣的樣子，張醫生笑了笑：“我不是八卦，您只需要敞開心扉，如實回答。我是一個醫生，我也是在進行著身為一個醫生的工作。”
說到“醫生”這一個詞，這永遠都是趙立夏的噩夢。
這個世界上，有好醫生，也有壞醫生。
當初躺在手術床上，一遍遍問她要不要拿掉孩子的，是好醫生。
但是在此之后，強行按住她給她注射麻醉的，是畜生。
“圓滿？什么是圓滿？”趙立夏說道，“說實話，張醫生，我一點都不幸福。”
“每個人的圓滿和幸福都是不一樣的，有些人覺得有錢，有些人認為身體健康，這都可以是圓滿。其實，自己高興自己快樂，這就是幸福、圓滿。”
“是，您說的很對。”
“我聽說，太太您流產了。”張醫生滿是抱歉地說道，“很冒昧地提起這件事情，不好意思。”
“對，我跟他的孩子，沒有了。”趙立夏黯然，點點頭說道。
“是不是，從孩子沒有了的時候，您的心情就不太穩定了？”
“不，從我懷上他的孩子那一刻起，我就覺得我的心，已經死了。”
趙立夏眼眶里，已經有了一點淚花，“這種感覺，在流掉孩子之后，更為明顯。您不知道，當他把手，卡在我脖子上的時候，我有多絕望。”
就這樣前前后后地，兩個人交流了好長時間。
趙立夏對于張醫生提出來的問題，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反倒是說得非常流利。
有些問題，她還解釋得很具體。
這一來二去的，這心情就逐漸的舒暢了起來。
可是，張醫生的眉頭，卻漸漸地皺了起來。
“最后兩個問題。”張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太太，您想過自殺嗎？”
趙立夏有點懵，同時她也有點不太敢說出來。
“沒事，慢慢說。不用著急，太太。”
“我……”趙立夏躊躇片刻之后，開口道，“是，我想過自殺。我覺得我天天被囚禁在這華麗的牢籠里，我對明天，沒有絲毫的希望。”
“那，您這些情緒，有沒有跟許先生說過，他是您的丈夫，是您最親近的人。”
“我不需要他。”趙立夏說道，“自從我流產之后，許緣就把我囚禁了起來，不讓我回家見我的爸爸媽媽，剝奪了我的一切。”
“為什么不需要他？”
“沒有他，我會過得自由；沒有他，或許我就沒有了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需要為生活奔波勞累。”
趙立夏繼續說道：“但是我認為，那才是屬于我的，我也有我的家人，我有我的自由，那才是真正屬于我的東西。”
她停頓了一下，又說了一句：“什么總裁夫人，什么高高在上，都與我無關。是我趙立夏，高攀了他許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