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明鏡司。

“規格比陳塘縣衙門不知氣派了多少！”

寧長安贊嘆一聲。

人就站在明鏡司主街斜側枝繁葉茂的古樹下。

屋宇式大門厚重氣派，左右立有獸像。貌似貔貅但寧長安能分辨出來同藍星鎮宅聚財的瑞獸貔貅有差異。雕工精致，惟妙惟肖，活著一樣。

八字墻，自大門向內綿延出去的是大大小小樓宇。

沒有直接登門，寧長安走動觀察。

傍晚時分，寧長安出現在京城柳巷口的酒樓。

二樓靠窗桌位，視線的對向就是名滿天下的明月樓。

樓宇規模非陳塘縣一畝三分地的霽樓能比較。

就兩個字：“高檔！”

明月樓坐落在柳巷，連接京城主干道朱雀大街和禹國都城繁華的商市紅府街。

已是夕陽西下時，街道游人摩肩接踵。

居高，能看到來往停靠在明月樓的馬車及其進入樓宇的文人士子、江湖豪客、門閥子弟。也能一覽街道鶯鶯燕燕各種風姿的女子。

風氣比陳塘縣開放，衣裙外罩半臂，裹胸，抹胭脂畫黛眉的女子順著人潮涌向紅府大街。

自窗口時而能看到下方女子雪白的一片，這讓寧長安覺得守株待兔的時刻倒也不難消遣。

半日的觀察，寧長安選擇了最為適合的蹲點區域。

明鏡司四周多禹國朝廷機構，不適合拉人搭線。

傍晚時分，三十六樓繡衛出明鏡司，順著朱雀大街前行之后分道揚鑣。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這是常態。

還有繡衛會進入柳巷大大小小的勾欄，柳巷最有檔次的自然是明月樓，進入的多半是青衣繡衛。也有繡衛會隨著游人在紅府街購買胭脂水粉綾羅綢緞。

以寧長安在藍星的經驗，三十而立的繡衛在紅府大街購買物件，多半是家外彩旗飄飄的群體。

寧長安選擇在朱雀大街銜柳巷口守株待兔，就是因為這是一條必經之路，除非繡衛入宮城，否則必走此路。

黃昏時分，天空瓦藍，大片的火燒云和湛藍天空紅藍相間，氤氳出濃重的水墨色彩。

一些已經熟悉的面孔及其意想不到的人逐一出現在寧長安視線中。

跟著兩名虎背熊腰扈從，滿大街看到漂亮姑娘說自己小雞丟失了的自然是惡心惡狀的聞朝夕。沒看到帶刀護衛鐘宴。

然后是欽天監術士顏無忌。

白衣飄飄很有仙人范的術士進了明月樓。

寧長安啞然失笑。

頗為意想不到的是方十二妹也出現在寧長安視線中。

身材玲瓏挺拔的灰衣繡衛和幾名男灰衣走在一起，到柳巷時相互說笑分開，姑娘順著人潮走向紅府大街。

一樣米百樣人，寧長安頗有點京城很大卻也很小的文青感。

寧長安猶豫要不要綴上方十二妹時一臉兇險，坐標般的楊七佛出現在視線遠端。

人高馬大，胳膊能站人，最好分辨。

同楊七佛走一起的繡衛寧長安到不認識，而且是灰衣。

還是在柳巷口分開，楊七佛順著朱雀大街前行后岔入側街，寧長安綴了上去。

側街依舊寬暢繁華，近半個時辰后兩側房舍逐漸低矮了下來，兩三層樓宇稀疏，坐落的多半都是低矮園舍。

服用老道龜息丹的寧長安周身毫無氣機和靈力波動，街道多行人，楊七佛始終未察覺到陳塘縣捕快的跟蹤。

沿路和楊七佛招呼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寧長安猜測多半都是街坊鄰居，到了目的地。

兇相臉的楊七佛站在了一處方正宅院前，寧長安快步上前。

“楊頭！”

轉身，楊七佛就看到寧長安溫和耐看的一張臉。

驚訝，“寧捕快！”

思維還沒有發散，順著一瞬間定格的意識直接開口：“你也住這兒！”

然后明鏡司天孤樓的大青衣兇煞臉僵硬了下。

“你跟著我？”

“有事找楊頭！很急”

楊七佛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對寧長安也是真的敬佩。

推門，“到屋內說話。”

隨楊七佛進入院內，寧長安有點唏噓，天孤樓大青衣，陳塘縣縣令都要畢恭畢敬，但住的地比自家頭兒陸仟大院寒酸很多。也比不上自己小院。

難道是因為京城房價的原因？

正廳簡陋，桌椅泛黃但纖塵不染，楊七佛倒涼茶：“螣蛇、貓妖又來了？”

寧長安說事急，楊七佛順上了陳塘縣捕快的思路。

“比銅棺去而復返更要嚴重，我要找莫侯衛！”

楊七佛嚴肅了起來。

確定眼神，寧長安沒開玩笑。

找明鏡司青衣繡衛的好處就是拎得輕重，能權衡利弊。寧長安不說找自家頭兒何事，楊七佛便不追問。

楊七佛也絕對相信寧長安。

“好！”

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楊七佛獨居，院內沒有老人女人，說了一聲寧長安自己隨意，出門直奔明鏡司。

夜色徹底落下，搬椅子坐院內的寧長安眼睛瞇了起來。

大紫衣站在房檐上。

身側沒有楊七佛，夜風輕柔，人看著寧長安，高冷的開口：“找我？”

“能下來說話不？”寧長安起身。

虛空一步，莫峨眉落院內站在寧長安身前。

“進屋說話！”寧長安走兩步，感覺沒動靜，回頭，莫峨眉還是站在原地。

“這個女人太高冷”

寧長安腹誹。

“知道鎮妖塔為什么晃動不？”

莫峨眉跟了上來。

“這個女人太現實。”寧長安一語中戳。

兩人對向而坐，莫峨眉問：“如何知道鎮妖塔事件？”

“還知道市口起了妖風”

莫峨眉蹙眉。

見好就收，許微的信息打擊，寧長安開門見山：“我是又進了紅山，捕獲一頭牛妖，自牛妖口中得知紅山存異常，然后土遁進入紅山。”

莫峨眉專注了起來。

順著話題延展，寧長安只保留了紫氣東來入紫府一幕，還原了整個過程。

明鏡司大紫衣蹙眉，信息量很龐大，出乎所料。而且寧長安話中有話。

陳述完畢，寧長安沒有說自己推斷，就那么你不尬我便看的凝視著天孤樓大紫衣。

莫峨眉鋒利的眉就在寧長安注視下蹙了起來。

寧長安沒有隱瞞自己從皇陵破土而出的一幕，莫峨眉也早就知道皇陵陣法前夜被觸動，但細節不知，守護皇陵并不是明鏡司的職責。

但前后關聯，寧長安分析出的結果莫峨眉也推斷到了大概。

“你的意思是有人做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