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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嶺上,芳塘荷香

把手機(jī)放一放,把天下也放一放

將自己化作一枝荷

風(fēng)從身后抱住了我

紅暈在臉龐一圈圈漾開,低眉,卻見滿塘滿塘的荷花,婉婉亭亭,如云似錦,純凈剔透,不惹塵埃。

究竟我是荷,還是荷是我?

我竟然忘了,這是在崇山峻嶺之間。

羅圈巖村,屬朝天區(qū)沙河鎮(zhèn),處金牛古蜀道、嘉陵江西岸。羅圈巖因群峰合圍,形似家什羅圈而得名。

近年來,山嶺之上,改天換地。神奇的“羅圈巖速度”,讓這個曾經(jīng)水、路、電、網(wǎng)全不通的“與世隔絕”的村子一下子廣為人知。

我們盤山而上,抵達(dá)海拔1100米的羅圈巖。

“嶺上荷塘”是羅圈巖最靚麗的名片。百余畝荷塘,自顧風(fēng)雅,十里清幽。觀賞帶彎彎曲曲,繞過這個彎,山坳里一片;轉(zhuǎn)到那個彎,還有一片,總有驚喜。

荷香幽幽,漫步在干凈整潔的廊亭上,聽,誰在那吟誦“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有含苞待放的,羞澀帶怯,卻又鼓鼓囊囊,仿佛下一秒就能開出花來,讓人滿心歡喜,倍加期待。

傳說,荷花是玉姬仙子,因眷戀凡塵被王母娘娘用蓮花寶座打入西子湖,從此花開花謝,年年往復(fù)。荷,是有靈性的,當(dāng)然,也有脾性。自顧倔強(qiáng),不理風(fēng)月,靜候時光。生于泥沼,花開之時,柔和嫻靜,清雅脫俗;繁華落盡,又化作泥沼,不爭春風(fēng)。一路行來,伴隨各種風(fēng)雅別名:蓮、水華、水蕓、澤芝、溪客、玉環(huán)……更有多情之人將未開的花蕾稱為菡萏,已開的花朵稱為鞭蕖,憐愛之心,可見一斑。

荷花,是單純壯闊到極致的美,也是中國人追求的理想人生境界,古今如是。

也有睡蓮。花蕊柱盤里晶瑩透亮的液體將陽光全數(shù)反射到周圍的花蕊和花瓣上,光影之下,朵朵睡蓮如五彩琉璃般,潤滑光澤、高潔清雅。睡蓮花開,看似靜止,實(shí)則流動,小小的她們,是光和影的調(diào)和大師,創(chuàng)造出這無比優(yōu)美的意象和恒常深邃的世界。

溫潤的花草氣息,一股子一股子裹挾而來。再力花是《詩經(jīng)》里走出的女子,清新優(yōu)雅,像極了愛情最初的模樣;格桑花,如倉央嘉措所說,忍住了看你,卻忍不住想你,想你比看你還要陶醉,暗香不容拒絕地彌漫著心肺;白日菊,等來了季節(jié)深處最美的遇見,開得純粹,開得斑斕……

二組丁家槽現(xiàn)在是羅圈巖村搬遷安置點(diǎn)。共搬遷40戶126人。

三排嶄新的兩層民居,依山勢錯落排列,一棟挨著一棟,沿路排開。

白墻灰瓦小天臺,清新質(zhì)樸田園人家。

景隨步移。家家戶戶院壩前留有空地,用木柵欄圍起來。一家一畦或者幾畦,小的幾厘地,大的一兩分。這家種了大蔥蒜苗、青椒白菜,那家種了玉米紅薯、茄子南瓜……各有不同。桃兒、梨兒、李子……果樹趕趟兒似的開著花、結(jié)著果,甜潤著村里的生活。當(dāng)然,還有各式的花兒,紅的、粉的、黃的、白的,相映成趣;各式葉兒、草兒郁郁蔥蔥,綠得直逼你的眼。

古村印記,仍在。難能可貴。

原先的老屋搖身一變,成了鄉(xiāng)村農(nóng)家樂,“山嫂子”“翠竹人家”“荷塘小院”……老房子錯落有致地點(diǎn)綴在青山綠野中,靜靜守望著山谷。

夯土老墻,灰色老瓦,榫卯結(jié)構(gòu),古色古香,只被重新注入了靈魂與活力,滿是生命力和詩意。無須濃妝艷抹,這居家型農(nóng)家樂,是有底蘊(yùn)的本地姑娘。

“嚴(yán)家老屋”,主人說房子已有200年歷史了。它帶著特有的溫度和情懷,在歲月沉淀中變得愈發(fā)溫潤動人,營造出極其舒適寧靜的氛圍。素雅格調(diào),渾然天成。

小院兒是典型的川北民居建筑,風(fēng)格別致。堂屋、正房、小耳間、灶房……每一間屋子都能喚回我們這些山里長大的孩子的童年記憶。那些生銹的馬燈、斑駁的舊水壺、黑黢黢的鐵茶壺,那些閑置的木風(fēng)車、背架子、打杵子……哪一樣不是我們所熟悉的呢?樸素而懷舊。全院裝飾沒有絲毫贅余,熨帖人心。

院內(nèi),有老梨樹、老核桃樹,枝干遒勁、綠意盎然。各式土壇子、破罐子、舊木桶都植滿了花草,生機(jī)勃勃。手推石磨一個個層層錯落壘疊,生成一道水景觀,嘩嘩的,靈動了整個院子。青磚院壩,鵝卵石小徑,原木或者竹籬笆……青山環(huán)繞,白云悠悠,好一幅山水寫意畫。

在這里,你可以在樹下支張桌子,擺簡單的小菜,酌順口的糧食酒,看繁花在風(fēng)里、在暮色里、在月光里,抑或是枕山面水曬曬太陽,觀云卷云舒。這何嘗不是你我理想中的房子、夢中的棲居呢?

嶺上荷塘就是如此合意。

偶見老人,三兩圍坐閑聊,絮話漫漫,鄉(xiāng)音無改。家養(yǎng)的小狗、小貓慵懶地伏在腳邊,恬靜悠然。歲月就這般慢了下來,多像兒時去外婆家的時光呀!

不做過客,是歸人。

無論晴雨,歸來即家。

城市里奔波久了,聞鳴拾吠、漫步鄉(xiāng)野,樸素的田園生活會讓心靈得到解放;賞花品茶、恣意瀟灑成了莫大的奢侈,連極簡的菜肴都仿佛是老天的恩賜。

在這里,一日三餐,每一道菜都就地取材。原生態(tài)食材,很簡單,極普通,味道卻很新鮮,總讓人不禁想起媽媽的味道,想起小屋外炊煙裊裊的模樣。這才是平淡真實(shí)的生活呀。而一句地道的廣元話“吃飯了”,濃濃的暖意便溢滿心靈。

食物,是生活美學(xué)的開場白。美食從來都不只關(guān)乎食物本身,同樣也是美好心情和生活方式的最佳呈現(xiàn)。一頓飯,吃出來更多的是對生活的熱愛和人間的溫情。

在這里,生活變得安靜柔軟,當(dāng)然,也可以充滿挑戰(zhàn)。

有七彩滑道,盡享滑行中的刺激和尖叫;有兒童拓展樂園,可踩輪胎碰碰橋、攀巖、蕩秋千,歡度一段親子時光;有背摔、畢業(yè)墻、吊環(huán),讓你揮灑激情和汗水,團(tuán)隊(duì)精神、集體榮譽(yù)感油然而生;還有足球場、網(wǎng)球場、籃球場,無論男女、無論老少,總能找到自己的喜愛和需求,回歸運(yùn)動的快樂。

嶺上荷塘,就這樣大大方方地給你一片山。

滿眼無盡的綠意和延綿疊翠的畫卷里,總是豐盈飽滿的愜意時光。在尋常百姓家,感觸著這片土地的溫度。

而你,也許只想在柳樹下、荷花旁、花叢中,發(fā)一發(fā)呆,讀一卷書,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就在藤椅上躺上一天,那又何妨!或者在一個柔軟的晚上,看那星星是怎樣在荷花叢中游動,聽耳畔的風(fēng)是如何逗引來縷縷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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