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

◎劉國君

海趴在雪地里，瞇著眼盯住山頂上的一只山鷹，定好標尺，瞄準，射擊。

海是山里有名的獵手，槍法百發百中，這都是海三十年前當兵在青海剿匪時練出來的。如今的海老了，眼睛也有些花了，可他那支用了幾十年的獵槍仍不離手。

海在家的任務是放羊，可每次羊趕到灘里，海就把羊交給有名的羊把式亮，自己則扛著槍轉悠著打獵，到了晚上便把自己打的獵物一分為二，一半給亮，一半留給自己。若是這天獵物打得太少，海就把所有的獵物都給了亮。海的目的其實不是獵物，他所要的就是獵物倒在他槍口下的快感。

亮和海是一起光屁股耍大的朋友，多年來，亮的事就是海的事，海的事也就是亮的事，海吃稠的亮決不會喝稀的。拿今天的話說，他們是一對鐵哥們。

今天，海把羊交給亮，就扛著獵槍向東去了，亮則趕著羊向西去了。海轉到下午，獵槍上掛著四五只野兔、山雞，轉回來想找亮一起回家。亮轉到下午，趕著羊折了回來，可看看斜掛在天邊的太陽，覺得有必要再放一陣羊，就選了個山頂蹲下，居高臨下操心著羊群。

海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亮，卻看到山頂上蹲著一只山鷹。這東西每到冬季下雪就容易碰到，海每年都能打上兩三只。

槍響了。

海看見山鷹栽倒在雪地里，就提著槍向山頂跑去。血汩汩地流淌著，把周圍的雪地染得通紅，海看到亮就側身倒在血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