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在黃土地上飄蕩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一方人唱一方歌。
我出生在黃土高原,這兒自古就盛產民歌,尤其盛產“花兒”。這些誕生在民間的山歌野曲,無不涌動著一股子泥土的芬芳。
聽民歌就是聽家鄉的聲音,聽“花兒”就是聽親人的聲音。
我聽見歌聲里那份鄉音的顫抖,我聽見陳年老酒一般鄉土的脈動,我聽見漂泊他鄉游子的刻骨鄉愁。
那抑揚頓挫的土腔土韻里會伸出一根瓜藤,彎彎繞繞,繞繞彎彎,順著過去,你能摸回老家,摸回那熟悉的山山峁峁、溝溝梁梁,摸回出生地,摸回熱淚盈眶。
聽民歌,就聽家鄉的“花兒”,聽悲歡離合。
唱民歌,就唱家鄉的“花兒”,唱喜怒哀樂。
家鄉的“花兒”像絲麻,剪不斷,理還亂。
家鄉的“花兒”像臍帶,難以割舍,長在身上。
每逢歌會或值得紀念的日子,人們就會唱起“花兒”。在山溝溝唱,在圪梁梁唱,在鄉間間唱,在炕頭頭唱。
“東去的云彩南來的雁,大雁哈給我帶個少年……”一個人唱起。
“天天盼你者不見個面,只盼個夜夜里能夢見……”一個人應和。
唱的那人趕緊遮住臉,臉早已羞成個紅牡丹;和的那人甩起羊鞭桿,爭著搶著想把個人兒牽。
聆聽。心醉。激動。呼喊。
十村八堡的鄉親們,一起聽,一起唱,一起呼喊。歌聲在大地上回響,激情在大地上回蕩。
女的唱,叫“花兒”,男的唱,叫“少年”。“花兒”離不開“少年”,瓜兒離不開秧。
夢中的姑娘啊,我心中的花兒,愿你永遠鮮艷美麗。愿我們都不會老去,愿我們的歌聲年年草一樣綠。綠在思鄉的淚眼中,綠在故鄉的記憶里。
盼只盼,“花兒”永遠盛開,“少年”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