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隋安醒來后發現自己躺在破舊的木床上,周圍一看就是荒廢很久的屋子,桌椅屋角還有幾處蜘蛛網,隋安看著如此陌生的環境,她有點害怕,起身想要走出房間,奈何她如何推門,都無法打開,她后知后覺才發現此門被施了法。
門口守著的人聽見屋子里的動靜,那門便被打開了,走進來一位戴著面具的女子,“你醒了,吃點東西吧!”
隋安看著眼前這個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一臉警惕,“你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隋安質問道。
那女子將飯菜放在了桌子上,轉頭看著隋安,“公主殿下,你說呢?”那女子反問道。
她的聲音十分清冷,隋安仔細打量著她,突然回想起三年前的意外,隋安內心漸漸變得不安,“三年前在皇宮刺殺我的,是你?”
那女子沒有回答,轉身便離開了,只留下隋安一人,隋安看了眼桌子上的飯菜,遲遲沒有動筷,這個人究竟有什么陰謀,隋安都一無所知,此時她不得不小心一點。
此刻的皇宮已經戒備森嚴,今天一早公主失蹤的消息已經傳的沸沸揚揚,陛下緊急出動御妖使與閔計閣,在全人域四處打探公主的下落。
“喂!有人嗎?我要解手!”隋安趴著門縫喊道。
隋安喊了好一會兒,門才漸漸打開,開門的人還是那戴著面具的女子,她朝著屋里扔進來一個盆,說道:“你就在這里解決!”
“不是吧,在這里!你盯著?我不習慣!”隋安看著她暗示著什么。
“那你就憋著!”那女子也絲毫不客氣。
隋安思考了一下,總不能把自己活活憋死,干脆也不講究了,當著那女子的面直接坐了上去,還順道嘮起了嗑,“想要綁我威脅我父皇,你們妖域可真是煞費苦心!”
“哦?你就這么確定我們是妖域派來的?說不定是因為律法,想要殺你?”那女子反問道。
隋安皺著眉頭說道:“不滿律法,就綁架我?那罪名可就大了,非但無法達到目的,還會得罪父皇,日后在人域,更是沒有立足之地,真正在人域生活的人與妖,斷不會如此行事,你們如此肆無忌憚,無非就是想生亂,想要破壞人域安定,除了妖域還有誰會如此,大費周章的綁架人域公主?”
那女子拍著手,稱贊道:“公主果然冰雪聰明!不愧是我們要找的人!”
隋安如廁結束后,不緊不慢的試探道:“可你就算綁了我,也阻止不了律法的實施,人域終究是比妖域繁榮!”
“律法與我們無關,我們只要你這個人!”女子說著拍了拍隋安的肩膀,邪魅一笑。
隋安一把推開了那女子的手,“就因為神石?”
那女子點了點頭,端著盆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我們有的是辦法,我相信你會乖乖聽話的,”那女子篤定的說道。
隋安后背一涼,感覺有種不好的預感,那女子走后,隋安四處探查著房間的漏洞,她現在唯一想的,就是盡快找到出去的辦法,不知不覺隋安就到了晚上,此房間布局縝密,周圍守衛森嚴,絲毫沒有逃出去的可能,隋安疲憊的躺在床上邊休息邊思考,突然聽到門口有打斗的聲音。她趴在門縫上想要看清來人模樣。
門縫中依稀可以看到,有閔計閣暗探的身影,與此同時還有一個幻影,那幻影出現在閔計閣高手面前,說道:“不愧是閔計閣,來的就是快,但是非常抱歉,你們來晚了一步!公主我們就先帶走了!”
幻影話音剛落,眼前的房屋馬車,這些景象全部都消失了,公主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這里,閔計閣高手看到的只是那女子投射出的蜃景,包括隋安看到的也只是這蜃景的一部分,蜃景不光可以讓旁觀者深陷虛假幻境,還可以讓當局者陷入同樣的迷亂,畢竟蜃景的呈現的景象皆為真實,只是不同空間罷了。
隋安同時也被轉移到了另一處地方,這是一個三面環山的半山洞,周圍杳無人煙十分閉塞,隋安坐在洞中一邊烤著火,一邊注視著周圍的守衛,她四周看了看,發現那個戴著面具的女子沒有跟來,于是假裝無奈的發著牢騷,“你們何必呢,全妖域難道就沒個人才?還非得大老遠的,綁我一個靈力不高的。”
任憑隋安如何搭話,洞口守著的妖人,都直接選擇無視,根本不搭理隋安,隋安見天色已深,沖著門口的守衛喊道:“我要去解手!”
門口一個妖人不耐煩的說道:“你怎么這么多事!”
門外守衛們討論著,到底要不要放她出去,三個人用獸語交談著,“主上說了,不能為難她?!?
“可主上還沒有回來,怎么辦!”
“我們有七個,難到還能讓她一個靈力低微的人跑了?走我們跟著她?!?
它們商量好后,用隋安聽的懂的話說道:“你出來吧,去那邊草叢里,快點!”其中一個守衛喊道。
隋安往前走了好一會兒,挑了一處草叢有半個人高的地方蹲了下來,“知道了,你們轉過去別偷看!”隋安說道。
“事兒真多!”守衛的妖人都轉了過去。
妖化為人,雖然壽命縮短,各方面都有了一些減退,但還是要比人的五感靈敏一些,那些妖人一聽就知道隋安的方位,隋安根本跑不出去。
于是隋安蹲在草叢后,從荷包里翻找著東西,終于她找到了先前一直帶著的迷藥,隋安收拾好后,走了出去,“??!”假裝崴腳,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那七人聚集在她周圍,隋安順勢將迷藥撒向了他們,自己則趴在地上捂住了口鼻,再一抬頭,就看著七個妖人直接暈倒在地,不能動彈,隋安趕緊開溜。
“多虧了小雪送的荷包,我才不去什么妖域,你們自己呆著吧!”隋安以沖刺的速度,在叢林中穿梭著,想要盡快離開這里。
隋安跑了很長一段時間,突然看到了遠處一團黑色的東西,正向自己飛來,隋安找了個低矮的樹叢躲了起來,等那團黑色的東西靠近,隋安仔細一看,那居然是菜菜。
“菜菜!你怎么在這兒?”隋安問道。
菜菜聽到隋安的聲音,停在了空中,當它看清后,直接奔向了隋安的懷抱,“阿娘,我終于找到您了,菜菜好想你呀!”
隋安看著懷里不停蹭來蹭去撒嬌的菜菜,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是雀雀的家人四處問了很多麻雀,是他們告訴我的!”菜菜說道。
“麻雀數量多,這消息果然靈通啊!對了我們趕緊噴上這個,”隋安拿出一瓶噴霧,往菜菜和自己身上噴了噴。
“這是什么?”菜菜問道。
“掩蓋氣味的藥水,此地不宜久留,菜菜我們快走!”隋安著急的說道。
菜菜領著隋安走了一段路程,看見了不遠處的萬家燈火,眼看著她們就要走出樹林,可那些妖人不知道怎么居然追了過來,眼看著越來越近,再往前就沒有藏身的地方,隋安沒有辦法只能先躲起來,等他們走后再去村民那里尋求幫助。
隋安抱著菜菜,躲到了獵戶設的洞坑中,蓋上了樹枝,還往身上又噴了許多掩蓋氣味的藥水,隋安發現自己的手環一直在發光,為了不被發現只能將它放進了荷包。
誰知隋安藏好沒多久,它們便尋了過來,帶頭的是那個戴著面具的女子,沒想到的是她直接識破了隋安的偽裝,朝著隋安所在的洞坑走來。
隋安心里犯著嘀咕,“什么?藥水失效了?還是說這藥水對她沒用?”隋安看著她越來越近,心臟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那女子掀開了樹枝,一把抓住了隋安的胳膊,將她拽了起來,那女子并不知道菜菜的存在,菜菜見狀急忙飛到隋安面前,用爪子抓向那女子的臉,面具在與菜菜撕扯的過程中,不小心掉落了,雖然夜色很深,但月光皎潔,隋安看著她的臉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
“南!”
“陽!”
戴著面具的人居然是南陽,隋安久久不能平復自己的內心,她始終不敢相信,“為什么”隋安看著南陽,有太多想問的,但卻只吐出了三個字,此刻她太想知道原因了,可南陽沒有解釋,二人就這么站著,她手下的妖人想要帶走隋安,菜菜拼命的抵抗,咬著前來抓隋安的妖人。
其中一個妖人拿著棍子揮向菜菜,將它一棍子拍到了樹干上,菜菜順著樹干一點一點的掉落在地面,小腿抽搐著,樹干上沾滿了鮮血,還有深深的摔痕。
隋安被那妖人的舉動嚇到了,“你們這群畜生,南陽你讓他們放開我!”隋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聲的喊道,南陽示意讓他們松開,隋安沖到菜菜身邊。
“菜菜!”
隋安跪在菜菜身邊,看到菜菜滿身鮮血,眼睛一眨一眨的,身子卻無法動彈,菜菜嘴巴微微張著,還在叫著“阿娘!快跑,”隋安看著菜菜如此虛弱,從荷包里倒出許多瓶子,手止不住的顫抖,在眾多藥瓶里終于找到了止血的藥粉,她拿另一只手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右手,將藥一點一點的給菜菜灑在傷口上,盡可能不讓手抖加深菜菜的痛。
眼看著菜菜的氣息越來越弱,隋安又翻找著藥瓶,可就是找不到其它能保命的藥,隋安見它身上的血,越來越多那藥根本沒用,隋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崩潰的她將手里一堆的藥瓶狠狠的扔在地上,“為什么沒有!”
隋安突然想到南陽是藥師,說不定可以救它,當雙腿無力根本無法站立,隋安就轉身向著南陽的方向跪著,她抬眼看著南陽,淚水順著臉頰在下巴處匯聚,“南陽,南陽!你是藥師,你可以救它的對不對!求你了,你救救它,你快給它看看!我跟你走,我不跑了,求求你,救救它好不好..............”
即便隋安跪在地上祈求著南陽,南陽也是無動于衷,她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菜菜并沒有任何觸動,“我救不了它!”南陽冷冷的回答道。
此刻的南陽,讓隋安充滿了陌生感,“什么救不了,你總是有很多理由,你連試都沒試過,怎么就知道它沒救,”隋安聲嘶力竭的吼著。
隋安看著菜菜十分痛苦,而自己卻救不了它,一種無力感涌入心頭,這種感覺,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的劃著隋安的心,隋安的眼淚如洪水決堤一般抑制不住,看著越來越虛弱的菜菜,她兩眼視力也越來越模糊,她摸著菜菜的小腦袋,“菜菜,阿娘帶你回家,到時候你想吃多少菜葉子都可以,阿娘再也不說你胖了,乖,把眼睛睜開,你要是睡著了,就再也吃不到了;還有,你不是想要阿娘一直陪著你嗎?你要睡著了,阿娘怎么陪你玩兒??!菜菜,別睡好不好...............”
隋安摸著菜菜的腦袋,直到察覺它身體漸漸冰冷,沒了氣息,隋安將它捧在手心,依舊不停撫摸著它肉肉的肚子,平常菜菜總喜歡將肚皮露出來,讓隋安摸摸她的肚皮,隋安就這樣捧著菜菜的尸體,那妖人不耐煩極了,走上前想要搶走它,隋安躲了過去將菜菜放到自己胸口處的衣領里,左手拍了拍菜菜的身體,右手從荷包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朝著殺害菜菜的兇手刺去。
那妖人沒反應過來,隋安匕首就深深扎在了那妖人的喉嚨,旁邊的妖人見狀反手一推,匕首直接又刺入了隋安的胸口,匕首刺穿了菜菜所在的那個衣領,菜菜的血與隋安的心頭血混在了一起,順著胸口衣領溢出許多。
南陽急忙上前扶住了倒地的隋安,朝那妖人扔出一枚金針,金針從妖人的額頭直接刺穿大腦,釘在了妖人身后的樹干上,南陽看著已經陷入昏厥的隋安,再一看她胸口的血已經覆蓋了菜菜的血,將整個胸口的衣領全部浸染,南陽只得先將菜菜從隋安的衣領里取出。
由于隋安傷勢很重,拖慢了他們回妖域的步伐,南陽只能先找一處替隋安療傷。
第二天早上,隋安被噩夢驚醒,見到了前來換藥的南陽,南陽走進來,將藥放在隋安床頭,“該換藥了!”
隋安看了一眼她,冷冷的說著,“怎么,聲音也不需要偽裝了?戴著面具做人,感覺不錯吧!”
“你不必惡語相向,我先為你換藥!”南陽說著,便伸手想要解開隋安的衣服。
隋安一把抓住南陽的手制止了她,“我就是想問問你,耍我很有意思嗎?我把你當朋友,而你呢?”
南陽沒有說話,隋安看著她的樣子,松開了手,將荷包里的手鏈取了出來,“當初我還在想,它一路上都在亮,肯定是你很著急的在找我,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它之所以會亮,是因為你要抓我!”隋安看著手里的手鏈,冷笑了一聲,一把將它狠狠摔在了地上。
手鏈上的三色石被摔出了裂痕,南陽看著地上的手鏈,沒有反駁,此刻她不知道該同隋安說些什么,因為欺騙是事實,南陽造成的傷害,已成定局無法改變,現如今她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
“將這藥敷在傷口上,能好的快些,你自己小心點!有些事還是早點忘了吧!”說完南陽正準備轉身離開。
隋安看著這些東西,“我受了那么重的傷都能救回來,為何菜菜你反而見死不救!”隋安質問著她。
南陽停住了腳步,“我為什么要救它?”南陽看著隋安反問道。
隋安聽到南陽的回答,十分無語,即便她利用自己,但她也是藥師,居然將這話說的這么理直氣壯,隋安聽著甚至想要揍她,“你身為藥師,看著生命在你眼前消逝,你卻無動于衷?”
南陽的眼神十分冰冷,跟之前完全判若兩人,“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令人討厭,自己能力不行,一味依賴別人,還救人于水火?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么要求別人一定要同你一樣?我難道就不能選擇不救?”隨后南陽便徑直走出了房門。
隋安反復思考著她的話,這些話直擊她的內心,的確是因為自己靈力太低,才沒辦法救菜菜,如果她靈力好強是不是結局會有所不同,但無論如何南陽在她心里樣子越來越模糊,仿佛從未真正認識她,隋安不禁懷疑,自己之前對妖的認知是不是太片面了,想當然的以為只要對他們報以善意,他們就會回饋之,現在隋安見識到了,妖的確善于偽裝,善于欺騙................
隋安道理都明白,但還是抱有一絲期待,不愿意相信,就算南陽是妖,那這三年相處的時間,她不相信南陽對自己沒有真感情,隋安多希望是自己想錯了。但現在,事實就擺在面前,匕首直接刺過胸口,傷勢比菜菜還重,為何單單自己活了,菜菜卻死了!
隋安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睡,等第二天后,敷了那藥傷口果然奇跡般地愈合了,甚至一點痛感也沒有。
南陽帶著她快速的走出房門,隋安看著她終于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三年前殺我的人是你嗎?”
南陽好像一早就知道她會問,也不再含糊,反而異常堅定,“沒錯,可我沒想到你居然活了過來,還失憶!”
隋安繼續問道:“那你為什么不繼續殺我,還要呆在我身邊?”
南陽瞟了她一眼,邪魅一笑,“你不會以為我是為了,和你做什么閨中好友吧!可笑,你起死回生,竟然和預言不謀而合,我之所以呆在你身邊,就是為了等你十八歲,神石來確認你的身份,功夫不負有心人,你果然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隋安最后的希望也被掐滅,她果真從未將隋安當成朋友,“原來呆在我身邊三年,就是為了利用我!明知道我會因為菜菜的死而傷心,也不肯出手救它!”隋安說著這些,心里像是被生銹的刀刃劃著,又酸又疼。
“主上,往南走,不到半天就到妖域了,”一個妖人說道。
南陽沒有再看隋安一眼,“加速前進,沿途切記做好蜃景,切不可暴露!”南陽吩咐道。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