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跌進了漩渦里，又像丟失在迷宮里。

無路可退，也不想逃離。

想起他先前拒絕她時的樣子，她鼻尖一酸，心頭涌起一股難忍的委屈。

松開捂在眼睛上的手，紅著眼眶，喬靜思小心翼翼的揪著祈少言衣角，像個被拋棄的小獸，哽咽著求他：

“小叔，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她就愛過這一次，已經用盡了畢生的勇氣。

祈少言沒動，昏暗的夜色光線，從他身后照過來，映下一層更黑的黑暗，喬靜思就這樣被攏在他的身影中，像極了這場感情中，她卑微渺小的地位。

他一語不發的看著她，小姑娘哭的眼睛紅彤彤的，更像極了他養的那只小白狗可憐嗚咽時的樣子。

被他沉默的盯著，喬靜思很緊張，抓在他衣服上的時候，不自覺的想要松開。

手指剛一松，一陣天旋地轉，腰肢被人緊扣著，她從仰面的姿勢，變成了俯視著他。

祈少言直直看著喬靜思的視線，強勢的讓她膽怯：

“小丫頭，是你先招惹我的。”

男人最經不起誘惑。

他給過她機會讓她離開的。

喬靜思沒聽懂，紅著眼睛看著他，腦袋陣陣發懵。

今晚腦袋又是撞又是被摔，嚴重影響了她的思考能力：

“我招惹你什么了？”

她委屈的很。

拒絕她就算了，還對她用那么兇的語氣。

胸腔憋著的怨氣，四處亂撞，沖的她很生氣，還委屈的厲害。

灼熱的掌心貼在女孩兒纖細的腰身上，祈少言的眸子在黑暗中，又暗又沉，還藏著幾分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動情。

他不太喜歡說話，更喜歡隨心而行，付出行動。

十指掐在她的腰上，祈少言聲音低的喬靜思差點沒聽到：

“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從他身邊離開，回到屬于她的溫暖城堡里。

繼續做她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他不是什么好人，囚禁，暗殺，走私……

他就是個游走在法律邊緣的壞人。

隨便哪一條，都足夠槍斃。

靠近他，就像靠近能吞噬光明的黑洞，充滿危險。

喬靜思以為他又在拒絕她，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滿腔的悲憤。

既然還是拒絕，那剛才她拽路哲瀚去她房間的時候，干嘛攔著她？

既然拒絕，為什么還要給她希望？

恨恨的咬著唇，喬靜思冷著臉掙扎著要從他身上爬起來：

“走就走，那你……”

不準再攔著她！

祈少言眸色驟然低沉，沒等她說完，掐在她腰上的手，驀地一使勁，扣著她的腰，她被迫壓在了他的身上：

“你已經過了反悔逃跑的時間。”

喬靜思未來得及反應，腰間的手，像帶著火焰，瞬間將她整個人點燃。

她壓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祈少言霸道的像是灼燒一切的親吻，讓她徹底失去思考的理智。

她很快方寸大亂，像飄蕩在大海的一葉孤舟，在洶涌的波浪翻滾下，無助而惶恐：

“小……小叔……”

喬靜思有些害怕，還有些生氣。

她只想跟他談戀愛的，她還沒想過要做太多的！

而且，他都沒說喜歡她，這又算什么？

“怕了？”

察覺到她的無力，祈少言掌心扣著她的腰，再次翻轉體位。

他沉啞的聲音，情谷欠的氣息愈發濃烈。

喬靜思不經激，本還害怕著，一下子氣惱起來：

“誰……誰怕了！”

話是這么說，聲音卻抖的厲害。

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幼稚的很。

指腹摩挲著她細軟的腰，祈少言輕笑了一聲，笑聲又低又緩，充滿色氣，撩的喬靜思耳根一熱，又緊張起來：

“不怕就好。”

喬靜思想臨陣退縮了，但又覺得太慫。

抿了下唇，十指緊緊的卷起，還帶著霧氣的眸子，帶著幾分哀求：

“小叔——那——那你輕點！”

——

祈容和柯城上岸之后，很快就跟其他人匯合。

計劃是分為兩組，一組佯攻，一組攻擊看守較為松懈的那一處圍墻。

簡單快速的又核對一遍計劃后，一群人分頭行動。

十點十五分，佯攻的隊伍跟祈少言的保衛團發生了激烈的槍戰。

祈容等人也開始進攻。

但不管計劃有多縝密，祈容還是低估了祈少言保衛團的實力，雙方對峙了十多分鐘，硬是沒接近圍墻分毫。

“掩護我。”

冷著臉，祈容沉聲說道。

火力頓時兇猛起來，在火力的掩護下，祈容終于接近圍墻。

高壓電已被斷電，但只有三十秒時間。

三十秒后，城堡的高壓線會開啟自我保護程序，重新通電。

祈少言是個變態，這些年一直派人暗殺他。

祈容倒是因此鍛煉出了一身不錯的身手。

把鉤爪甩上去，迅速攀爬上去。

城墻太高，墻壁又無落腳點，攀爬起來很吃力。

但時間不多，祈容只能咬牙加快速度。

終于，翻過圍墻。

在他剛越過的一瞬間，高壓線再次通電。

城堡里沒有看守，在外面不斷的槍火聲映襯下，安靜的詭異。

城堡的大廳里，少年模樣的清冷少女，靜靜在沙發上坐著。

她閉著眼假寐，聽見腳步聲響起，才緩緩睜眼，眼底清冷的像覆了一層冰。

祈容終于明白祈少言為什么會那么輕松的答應晏卿離的邀約。

不過——

“你以為你能攔得了我？”

望著清瘦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她的陳慕卿，祈容并未將她看在眼里。

他早就接到消息，她的身體，已經糟糕即便換顆玲瓏心，也無法救回的地步。

這樣的她，有什么能力再阻攔他。

陳慕卿剛要開口，熟悉的血腥味竄上喉嚨，按著胸口，她控制不住的捂嘴劇烈咳嗽起來。

發白的臉色，多了幾分血色，唇上沾染著血跡。

女仆驚恐的忙撲過去：

“少爺！”

自從到江城后，陳慕卿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

女仆勸過很多次，陳慕卿都不肯去醫院。

推開女仆伸過來的手，陳慕卿垂眸看了眼掌心的刺眼血紅。

這次真是活不久了。

“祈容，我們做個交易吧。”

漫不經心的拿紙巾擦掉手上的血，陳慕卿站起身，淡聲說道。

她身子太脆弱了，只是這一個動作，就像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祈容沒理會她，抬腳就要去找文如云。

陳慕卿干啞著聲音笑起來：

“你以為我還會把你母親留在這兒？”

即便還在這兒，只要她不說，就算是祈少言，也找不到人。

說起來，祈少言還真疼她的阿離。

即便知道是祈容有所圖，也還去赴約。

她都有點不忍心背叛他了。

“什么交易？”

收回腳步，祈容沉聲問她。

自從晏卿離失蹤后，祈家和陳家就有了來往。

打了這么多年交道，他清楚陳慕卿的手段。

她要是有意藏起一個人，翻遍全世界，也不會讓人找出來的。

就像她殺死的那些人，藏的那么深，連警方都找不到。

陳慕卿輕笑，黑的不帶一點光點的眸子，像夜色的大海，藏著無盡的危險，又充滿蠱惑。

她直勾勾的盯著祈容，臉上是陰鷙而病態的笑：

“用阿離交換你母親！”

她只要晏卿離，哪怕死，她也只能是她的。

她的身后，女仆眸珠輕顫了下，眼底的光有些淡了。

“不可能。”

祈容想也不想的拒絕。

他的母親很重要。

晏卿離對他也同樣重要。

他的回答在陳慕卿預料之中，勾唇，陳慕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重新坐回沙發上，漫不經心道：

“那你也別想到你母親。”

一時間，氣氛陷入僵硬的對峙中。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一道清脆聲音，打破生硬局面：

“跟她廢什么話，祈老師，上！”

是晏卿離。

她來太過出人意料，跟天兵天將一樣。

看見她，祈容愕然：

“你怎么來了？”

她不是該在船上嗎？

吸了下鼻子，抓了抓腦袋，晏卿離有點羞于開口。

看了眼陳慕卿，她眨巴了下眼睛，掩嘴對著祈容小聲回答：

“小叔現在沒時間過來。”

她也沒想到喬靜思會跟小叔彎道超車。

皺眉，祈容聽不懂。

晏卿離不管他，正色看向陳慕卿，眉頭擰的緊緊的：

“你到底把祈阿姨藏哪兒了？”

她的出現，讓陳慕卿眸色頓時亮了起來，像黑夜中，看見了火光，本還帶著一絲死氣的人，都有了幾分精神：

“阿離，只要你回到我身邊，別說文如云，就算天上的星星，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給你！”

撇嘴，晏卿離握住祈容的手：

“不稀罕。”

祈容都沒把她交出去，她才沒那么圣母心，主動用自己換他的母親。

“我們從有生命意識的那一刻起，就在一起，你身體里流著和我一樣的血液，我知道你所有的喜惡，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對你的愛是不求回報的！”

陳慕卿很激動，呼吸差點沒喘過來：

“只要你肯在我身邊，陳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目光癡纏的盯著晏卿離，陳慕卿用最卑微的語氣懇求著她：

“我也會把文如云還給祈容。”

女仆在她身邊這么多年，第一次見她這樣求一個人。

她有些心疼，又沒有立場心疼，只能替她哀求晏卿離：

“大小姐，少爺的身子一向不好，但就是為了你，他才強撐這么多年，而現在，少爺身子越來越不好了，難道連這個唯一的心愿，你都不能答應他嗎？”

等陳慕卿不在了，她想跟誰就跟誰。

望著蒼白脆弱的陳慕卿，晏卿離毫不動容：

“不能，我跟陳家人又沒有感情，為什么要為了滿足她，委屈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