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調酒師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似乎是接受了白川理由，他的纖細的手指遞上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

“按照男人們的潛規則，沒喝過龍舌蘭的人永遠只配稱為小鬼。”調酒師擼開袖子，露出手臂上船錨狀的紋身。

“那可真是豪邁的規則啊！”白川附和著發出贊嘆，“沒想到在遠離US區的EU混合區也會有人喜歡喝這種酒。”

白川一邊說著，一邊接過調酒師遞來的酒杯，手法嫻熟地向自己的虎口撒著鹽，拿起桌上備好的檸檬吮一口含著鹽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調酒師露出贊賞的表情，沒想到自己信口胡謅的話會被眼前這個看起來頂多還在讀國中的小孩信以為真，雖然是被騙了，但眼前這少年喝酒的氣勢足以令他另眼相看，調酒師很難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樣的家教才能培養出這樣有趣的男孩子。

“不錯的勇氣。”調酒師戲謔的看著白川把龍舌蘭一飲而盡的表情。

辛辣的感覺讓白川感覺自己像是吞下了一顆火球，臉“騰”一下便紅了起來。

調酒師笑而不語，看著眼前這個不大的男孩感覺越發欣賞。

從小酒館外，幾個身穿西裝的中年人滿臉嚴肅的表情，他們緩步進入小酒館內，館內熱鬧的氛圍忽然就降了幾度。

“你不知道我上次在菲麗西亞那婆娘那兒有多威風，那小騷蹄子，別看表面上繃得跟個女王似的，在老子的大老二面前，嘿嘿……”

在突然安靜下來的酒館里，滿臉痘瘡的猥瑣男人的聲音顯得異常刺耳，他的幾個朋友的表情驚恐萬分，兩條大腿瑟瑟發抖，心里都在暗罵眼前這家伙吹噓一點不分場合，在這位“大人”面前，你這條小蠕蟲還在炫耀自己多有種嗎？

“咳咳，”不輕不重地咳嗽聲從身穿西裝的其中一個中年人口中發出，他雙手合十，垂于小腹，低眉順眼，恭敬地面對這正緩步進來的嘴里叼著根正點燃著的雪茄的“大人”。

那個滿臉痘瘡的猥瑣男人終于覺察到了氣氛的不對，還沒來得及看清到底發生了什么，就被他的同伴把頭直接按回了桌子上。

聽著身后傳來的腳步聲，猥瑣男人終于想到了此刻究竟是何等令人驚悚的情形，頓時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猥瑣的臉上表情恐懼到了極點。

“清一清人吧……”

大肚子鄧肯兩指夾著雪茄從嘴里抽出，緩緩吐出一口煙氣。

身旁的西裝男子們會意，頓時響起了子彈上膛的聲音，小酒館里的氛圍寂靜到了極致，尤其是那個滿臉痘瘡的猥瑣男人，椅子下面已經積了一灘黃褐色的液體。

調酒師看著眼前的白川面露可惜之色，在這片法外之地又有誰能制止大肚子鄧肯的暴行呢？在這片酒館里調酒師接待過數之不盡的客人，今天遇見了位有趣的男孩，明天說不定會遇見位有趣的女孩，喜歡將黃段子的老頭兒或是喝朗姆酒的賞金獵人。

這世界沒有什么人不會死，總會有人替代你的位置，這是調酒師在這兒待了這么多年總結出的相當有意思卻又冷血無情的經驗。

“別這么粗魯嘛，”大肚子鄧肯笑著搖了搖手里的雪茄，示意背后的這群人先不要輕舉妄動，“我們可都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幾位先生讓這里變得安靜的手段也請溫和一些。”

鄧肯的這句話，讓酒館里的所有人心里都松了口氣，沒等那些西裝暴徒開始攆人，就一個個迫不及待得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那個滿臉痘瘡的猥瑣男人如蒙大赦，心情頓時平復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這才走了出去。

白川看著這人群的亂流心里波瀾不驚，這里的人生存在秩序的夾縫之中，搖擺在社會秩序之中又時刻脫離出去，簡直就是無與倫比的心理學亂象，這里無比適合心理學家的成長，任何一種心理案例幾乎都能找到相對應的人群。

調酒師看著眼前淡定的白川悄然使了使眼色，但白川卻如同看不見一般若無其事，絲毫沒有在鋼絲上游走的感覺。

調酒師晃了晃白川的胳膊，白川給調酒師一個不用驚慌的眼色……去特么的不用驚慌，這里隨時可能死的是你啊！

調酒師搖了搖頭，大肚子鄧恩應該也不會和這個小家伙一般見識，而且他們一般聊天也都在二樓，不至于在這方面刁難一個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孩子。

誰料想鄧恩直接迎著吧臺的方向走了過來，調酒師頓時緊張了起來，握著酒杯一向沉穩的雙手都略微顫抖了起來。

“一杯馬天尼，謝謝。”鄧恩向著調酒師伸手示意了一下。

“稍等，”調酒師看向白川的表情復雜，卻還是默默的轉身去拿酒杯。

看著眼前的鄧恩，白川臉色沉悶，趴在吧臺的邊緣上昏昏欲睡。

“你好，小家伙。”鄧恩看著眼前的白川，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感覺，讓鄧恩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如果沒有那時候的少年戾氣，鄧恩想來也混不到現在這個地位，所以在做那件大事之前，鄧恩并不介意和眼前的這個小家伙聊上兩句。

“好你媽！”白川鼻子冷哼了一聲，抬起頭瞪視著這個久居高位并對于自己的位置十分滿意的大肚子鄧恩。

這聲音令周圍的人噤若寒蟬，調酒師手里剛拿起的酒杯不自覺間落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調酒師趕忙鞠躬道歉，他現在已經自身難保了，站在黑道頂點的男人沒有人能夠確定他什么時候大度到一擲千金，又會在什么時候會扭斷一個嬰兒的喉嚨。

反觀白川此刻的表情，絲毫沒有畏懼強權的恐懼，咂吧著嘴唇，似乎還在回味剛才自己咽喉的辛辣。

“哈哈哈哈哈……”大肚子鄧恩發出爽朗的笑聲，這讓調酒師懸著的心頓時放松了下來，趕忙不顧地面上破碎的杯子，重新從柜子里拿出新的動作嫻熟的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