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混沌很樂意這么做。
快板的聲音有節奏地響了起來,混沌就跟著節奏念道:“今日那——師兄四人——翻了眼,拋了往日舊情,碧落塔中——刀劍相對,血濺了——四方,各位看官莫要急,且聽我來細細言,且看我來如何說。”
一頓敲鑼打鼓,混沌的身體舞了起來。
孫悟空幾人的攻擊力道一瞬間恐怖如斯,沙僧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混沌往左邊一拽,孫悟空向后方翻去,隨之而來的是豬八戒。
身體轉了一圈,豬八戒的九齒釘耙勾住了沙僧手中的長槍,身體也轉了一圈,長槍立刻脫離出了沙僧的雙手。
混沌雙手高高抬起,小白龍就踩著后退來豬八戒的肩膀沖上高空。
耍了一把劍,就向沙僧刺來。
沙僧一驚,急忙抓起那把扇子,猛的揮了一下。
混沌卻將雙手往地上猛地一按,孫悟空三人就被硬生生地拖了后去。
沒有辦法防守的三人,只能任由黑風肆意地沖撞。
大驚失色的沙僧一連著揮了幾下,揮出來的真氣打在三人身上,皮開肉綻的疼啊。
可混沌卻似乎對于這種場面很樂此不疲,他并不提動手中的絲線讓幾人離開。
當沙僧回過神來時,黑風停止了呼嘯。
視線清晰時,沙僧愣住了。
豬八戒將九齒釘耙橫在胸前,一個佛紋鑲嵌的護盾早已支離破碎,而孫悟空在小白龍的攙扶下,兩人就躲在豬八戒的身后,關鍵時刻,竟然是豬八戒掙脫了束縛來保護師兄弟。
孫悟空和小白龍將手搭在豬八戒肩上,幫助豬八戒抵擋這來勢洶洶的攻擊。
混沌大笑一聲,“哈哈,沙僧,你怎么忘恩負義?。磕阃耸钦l幫你掙脫流沙河的束縛嗎?他們可是你的師兄,你怎么舍得下這么重的手?”
沙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被混沌長時間操控身體,四肢早已麻木酸痛。
金箍棒從孫悟空手中掉落,孫悟空的身體向后仰去。
混沌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孫悟空,他……他也掙脫開了混沌的控制。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隱隱約約看到,食指上,那根連接著孫悟空的絲線,斷了。
瞪大了的眼睛,很不可思議。
“怎么……可能?”
沙僧怒火攻心,立刻沖過去,從架子上抽出一把劍,向混沌甩去。
混沌見狀,嘴角上揚,左手一揮,豬八戒就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了混沌身前,幫他擋下了這一劍。
可惜,孫悟空是靈猴,本身就金剛不壞,稍費這氣力就能掙脫束縛,可豬八戒如今確實肉體凡胎,縱使是天上的天蓬元帥,到了凡間,入了凡胎,那就不能再無懼痛楚了。
可下一刻,混沌卻咧開嘴笑了,“當我沒了孫悟空,你以為就可以翻盤嗎?”混沌高傲地說。
混沌將左手揮開,豬八戒任站在原地。
“沙僧,給你講一個故事吧!這是我當初在凡間戲樓里面聽來的?!?
混沌四肢迅速張開,一剎那,混沌那有些苗條的身體卻顯得無比龐大,這下子,不僅僅是豬八戒和小白龍,就連剛剛掙脫束縛的孫悟空,還是一直單槍匹馬的沙僧,四人都被混沌控制了。
“啊——”
混沌突然開始唱起來,身體也開始轉動起來。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
混沌操控著豬八戒和小白龍,三人在孫悟空和沙僧的注視下,虛晃著對打了幾下。
身形轉動之間,混沌已然身披鎧甲,似一個血戰沙場的將軍。
三人的動作越來越快,鼓聲震動的頻率也逐漸加快,一聲笛音為三人的表演增添了一絲的肅殺之息。
幾番下來之后,混沌身形一閃,匍匐在地上,而豬八戒和小白龍也躺在了地上。
……
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保家衛國,寧愿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將軍,帶著滿身傷痕和沾滿了鮮血的雙手回到了自己的國家。
滿朝封印文武大臣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朝廷之上,龍顏大怒,龍案被拍得震天。
皇帝大聲呵斥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可以爭辯的?”
剛剛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將軍茫然不知,他已經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圈套中。
“大獲全勝之功勞,乃朕御駕親征,身先士卒使得士氣大漲,一舉扭轉敗局所得,朕顧不得龍體安康就倉皇地奔赴戰場,更是親眼看著將軍大人是如何為保護朕而壯烈犧牲。而你,為了一己之私,與敵國私通,禍亂朝廷,私底下招兵買馬蓄意謀反,更是將戰場上的所有功勞都據為己有,今日,朕就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將你這罪人,斬首示眾?!?
將軍愕然了!
陛下御駕親征?
不可能!
他率領一萬余殘兵敗將面對黑壓壓的一大片敵軍死守孤城,他意已決,愿以自己螻蟻般的血肉之軀擋敵軍一時;哪怕以一己之力也要護得城中老叟孩童安寧;哪怕自己被萬箭穿心尸首分離,也絕不割讓祖國半寸山河。
他自然拋下了一切顧慮,遠在京城的妻兒,村落中的父母,或是朝廷上對他寄予厚望的大臣們,包括身后孤城中,正在撤離的人們,他誓要護山河無恙。
這一戰,打得天昏地暗。
鮮血真真匯聚成了河流,流淌不盡,尸體也一個堆著一個,散發著濃濃的腐爛氣息,空氣中混著粘稠的血腥味。
放眼望去一片狼藉,硝煙未盡。
他不知道這場戰斗他打了多長時間,但是他知道。
身后!城中!男女老少全部撤離!無一人被波及!
腳下!大地!萬里山河依然還在!他守住了!
他也知道,這場戰斗,從始至終,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皇親國戚來看一下,哪怕是一封增援信,或是鼓勵的,都沒有收到,遑論御駕親征!
此刻,現在朝廷之上,現在眾矢之的,這位剛剛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拖著遍體鱗傷的肉體,一步一步地從萬里之外的邊疆,跋山涉水不眠不休,只為趕回來傳一個喜訊。
他守住了!
祖國萬里山河不曾因他而失去一份一寸!
可是!如今!他才真正地了解到!刻骨銘心地知道!
什么,是伴君如伴虎!
被斬首示眾的那一日,劊子手問他還有什么遺言,他沙啞的喉嚨說不了話了,但他還是強撐著最后的意志,說了令山河動蕩的八個字。
“若有來生——”
“我愿……叛國——”
……
混沌發瘋似的怒吼一聲,仿佛在心底積壓很久的怒火一瞬間被點燃。
“為什么有的人生來就高貴?就能自己斷定事實,剝奪別人用命換來的一切;而有的人,終其一生也是在淤泥中掙扎,為什么?!”
“啊——”
混沌的身體開始瘋狂的拉扯,操控四人的絲線瞬間緊繃。
不容置疑,一瞬間刀光劍影,在混沌的控制下,孫悟空等四人都使用了自己最強大的招數,剎那間風卷殘云,天崩地裂,一片死寂。
再次揮舞,孫悟空四人從半空中掉了下來,混沌癡癡地看著他們,身體失去平衡一樣向前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