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陰天。

天灰蒙蒙的，已經接連幾天都是這樣的光景了。

顧云琬咳嗽著，凡人之軀果然脆弱，雖然有著記憶與神通，可，到底還是肉體凡胎。

她的身體有些撐不住了。

顧云琬眼神呆滯，她忽然覺得，她開始留戀人間，留戀著這個人間中的人和事。

放不下。

她真的放不下，縱使之前放了怎樣的狠話，到最后她才發現。

她原來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和他說。

她腦袋有些沉，耷拉下去。

“小姐！！”瑾兒嚇了一跳，慌亂中，尋了大夫。

那老頭摸著胡子，玩味的笑著。可笑。

“她撐不住多久了，這病，自出生以來便跟著她了。”大夫的一席話讓瑾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求求您了！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求您了！！”瑾兒痛哭。

大夫拿走那些錢便沒有多留，而是嫌棄的踢開她。

你看啊。

人，皆是薄情。

很快，消息就流了出去。

第一個來的，是謝言渝。

昏迷中，她進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記得。

這是謝言渝的味道。

她永遠記得。

顧云琬眼角含著淚，她想哭出來，又極力忍住。

她不想哭，那是懦弱的表現。

“阿琬，我終于確定了，我真的愛你，我終于來愛你了。”

“那，你為什么就不可再等等我呢。”他溫柔的說著一字一句。

顧云琬便躲在他懷里聽。

她想回答。可是，她已然沒有任何力氣。

他剛剛說，他愛她。

這么久了，終于啊，等到他了。

顧云琬依然流著淚，她睜不開眼，原來，之前咳嗽并不是染了風寒。

竟是早有預兆。

“阿渝…阿…”磕磕絆絆的，她強擠出這幾個字，聲音沙啞的不像是自己。

她醒了。

“阿琬！！”謝言渝激動的流下了淚，把顧云琬摟的更緊。

顧云琬伸出手，附在他的臉上，顧云琬依然是咳嗽，嘴角流了血。

“終于…咳…終于等到，你了。”顧云琬哭的悲傷，卻又很開心。

終于等到你了。

我終于等到你了。

顧云琬漸漸沒了力氣，她的手癱軟的放了下來，眼角的淚恰好落了下去。

她終是閉上了眼。

終是，這一世，還是沒能真正擁有他。

但，總算聽到他的那句阿琬，他的我愛你。

這就夠了。

顧云琬在九重天的輪回鏡上，看到謝言渝失聲的哭泣，她的心，只是刺骨的疼。

她撫摸著鏡面中那人的臉，片刻，謝言渝溫柔的將人間的她放下，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她聽見他說：“阿琬，我愛你。”

顧云琬激動的捂住嘴，淚從眼眶里流下來。

“阿琬，我來陪你，我再也不會讓你一人，這些日子，我錯怪你了。”一邊說著，他一邊拿著小刀。

雖是眼角含淚，但，他笑著將匕首刺入心臟。

“不要——！！！”一陣撕心裂肺的嘶吼。可惜，他聽不到。

“不要…！”顧云琬摸著鏡面，她的淚落在上面，他想過自己會回到九重天，想過他回心轉意，想過他會重新愛她。

卻獨獨沒有想到，他去陪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