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來他們怎么樣了？”向知生問。

“后來，男生在去往投胎的時候特意向冥王求情，希望能讓他與小樹靈再續前緣。”陸羽詩托著腮說，“小樹靈也去求了月老，讓她將兩人的姻緣線牽連起來。”

可是讓牽連姻緣線又怎么會說牽就牽呢？一個是可以再修煉多年即可成一方神靈的樹靈，一個卻是普通的人類。

“可以幫你，不過你要放棄成為神，變成一個普通人。”陸羽詩緩緩地說，“你……愿意嗎？”

“我愿意！”小樹靈毫不猶豫地說。

那副堅定的模樣仍歷歷在目，想到此，陸羽詩不禁莞爾。

“紅線是牽起來了，命簿也改了，可這世上哪有這等好事？冥王雖答應了他們，但換言之，他們需要承受的代價便是兩人每一次的重遇到最后都會成為悲劇。直到懲罰結束，可能才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向知生聽到此沉默了下來，陸羽詩所說的故事就好像發生過一樣。

“那他們如今還在相遇嗎？”向知生問。

陸羽詩看了他一眼，隨即又點了點頭，“路，還長著呢。”

她現在甚至不敢回想他們的第二世，煙火繚繞的戰爭年代，一對愛情佳話到頭來卻只有慘死對方手下的結局。

……

“為什么！”阿暖怒吼道，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竟會是殺死自己全家的罪魁禍首。

“因為我是兵，你是民。”他一步步地逼近她。

“……”他每進一步，她就要往后退一步，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已不同以往，她分不清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因為我是敵，你是友。”

“……”

“更因為我是入侵者，而你是這里的守護者！”

最后一句他完全是吼出來的，從一開始他們的相遇就是他預謀好的。到后來的每一次相遇，每一次接觸都是帶有目的性的。

他從來都不是善良的，更不仁慈！

可對她……

他三番兩次都下不了手，可如今，上面的人都在催他趕緊解決好這個問題，他只能痛下殺手。

阿暖忍著淚，哽咽道：“所以，你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騙我的？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你的每一次溫柔都帶有目的。”她嘆了口氣，從背后掏出一把槍對準眼前的男人。

瞄準，射擊。

男人看著眼前倒下的阿暖，那一刻他的心才劇烈顫抖了起來。

害怕，驚慌充斥著他的大腦，他原以為她要向他開槍，男人快速地掏出手槍也開了槍，但卻沒想到阿暖放下了手中的槍，子彈穿過了她的胸膛。

“這下，你可以復命了。”

這是阿暖死前的最后一句話，一直徘徊在他的耳邊，久久不能散去。

直到副官叫喚他時，他才清醒了一點。

他抱著阿暖的尸體，將她安葬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那是個涼亭，站在那里可以看見山河連綿不斷的絕色。

從那天開始，男人每一次出任務都像不要命了似的，身上的傷疤也越來越多，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活在這個世上，直到漫長的生命歲月結束的那一刻。

“將我葬在她身邊。”說完這一句后，朦朧中似乎看見了她的身影，想抓住卻轉瞬即逝。

……

“這故事聽起來真的很像故事……”向知生吐槽道。

陸羽詩翻了個白眼，“你是想說這故事編的好呢？還是想說我講的故事沒有真實性？”

向知生連忙搖頭，訕笑道：“沒有。我只是覺得，這個故事感覺很錐心罷了。”

陸羽詩其實沒有講述完這個故事，里面的確是有不少的溫馨時光，但到頭來兩人還不一樣落得悲劇收場。

“那他們什么時候可以結束這個懲罰呢？”向知生問道。

“不知道，可能是下一輩子，也可能永遠不會結束。”陸羽詩暗暗嘆了口氣，“誰知道呢？”

“聊什么呢，這么嗨？”林清湫走進來，身后還跟著靈魂狀態的向暖。

兄妹相見這種感人畫面，林清湫和陸羽詩還是稍微躲避畢竟好。

廚房里，林清湫悄悄地問陸羽詩，“你都跟他說完了？”

陸羽詩一邊攪拌還未溶化的咖啡粉末，一邊點了點頭地說：“只不過沒想到今生卻是這樣的結局。”當初她去找林昊知的時候，命簿上的內容跟如今的這種情況確實不符合，陸羽詩想著要不要去問問林清湫，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林清湫并沒有再說什么，走出去看見兩兄妹都看向她，端上浮生茶，“喝下去，會幫助你們忘掉今生的記憶。”

“必須要喝嗎？”向暖問。

“喝與不喝其實沒什么區別，只不過喝了活的輕松點而已。”林清湫笑著說。

///

等林清湫送走了向知生他們后，窗外已經黑透了，遠處星星點點的燈光不斷閃爍著。

她坐在床上擦拭著自己還在滴水的頭發，回想著剛才跟向知生的對話。

“我就送你們到這里了，會有人來指引你們接下來怎么走的。”林清湫笑著說。

向知生垂下了頭，思量了一小會兒，又抬頭看著林清湫，說：“謝謝。”

“我還以為你會怪我那個時候沒有出手阻止你。”林清湫說。

“你知道我的，暖暖死了，我也不會茍活。”向知生盯著林清湫，“我最擔心的，就是阿詩她們會不會怪你？”

林清湫提起手中的引靈燈，淡淡地笑著說：“沒關系的。倒是你們兩個，下輩子不要再放手了。”

“嗯。”向知生點了點頭，牽起向暖的手走進了那道光芒里。

一道微弱的光亮被引靈燈吸收進去，燈里的光芒又亮了不少。

其實當初看見向知生拿起簪子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意識到向知生的動機了。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報復徐蕊，想要除之而后快，但其實他不過想要去陪向暖罷了。

她有想過上去阻止向知生的，可……她猶豫了。

對，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在那一刻，她竟然猶豫了。

“想什么想的這么入神？”黎修堯從身后抱著她，她也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靠著。

“沒想什么，偶爾發個呆而已。”林清湫答道。

黎修堯勾出一抹笑容，從柜子里拿出吹風機，插上電后，微微的熱風噴撒在林清湫的頭頂上。黎修堯骨骼分明的手觸碰到林清湫頭發，輕輕撥弄著。

舒服。

舒服的讓她快睡著了。

“對了，徐蕊那邊怎么樣了？”林清湫抬頭看著黎修堯。

“死不了，只不過刺中了尾脊，下半生在輪椅上度過而已。”黎修堯收起吹風機，將林清湫的身體扭轉過來面對著自己，“顧警官他們已經對她錄口供了，什么都招了。”

“想不到這小小的丫頭，心眼兒這么壞！”林清湫搖了搖頭，嘆道。

“起初還不肯承認是她做的。”黎修堯說。

“然后呢？”林清湫問。

“然后……”當然自會有人讓她承認，黎修堯的眸子暗了暗，“然后就是顧警官他們的事了。”

林清湫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熱牛奶小口小口的喝著。

夜晚靜謐，可以聽見外面昆蟲的蟬鳴聲，預示著夏天已經到了。

人家說一夜無夢，睡得舒服。而林清湫是一夜都是夢，而且還是一些不想記起來的記憶碎片。

現在回想起來頭都是疼的。

林清湫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拿起一旁震動不停的手機。

“一大清早就接到你的電話，這會不會影響我一天的運程？”林清湫對著電話那頭的司懷瑾調侃道。

“林姑娘這話讓我可真的沒法接啊！我只是來提醒你不要忘記你和我的約定，下午我過來接你。”司懷瑾說完便掛了電話。

放下手中的恢復正常頁面的手機，林清湫打了個哈欠走進洗手間。

關于宴會的事情她還沒有跟黎修堯他們打招呼，司懷瑾這舉動會不會讓他們誤認為她和司懷瑾有什么不法勾當？

說實話，林清湫的想象力可是無人能敵，一個洗漱的時間她都已經幻想出無數個后果。

想到最后她還是決定先不告訴他們，至于到時候司懷瑾過來接她這事，見招拆招吧。

不過這一大早的，她還是先去公安局一趟。

昨晚，顧行舟告訴她，徐蕊想見她。她也納了悶了，她與徐蕊基本上可以說是僅見了一面的陌生人，見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清湫帶著一堆疑問來到公安局，可能是夏天到了，公安局的風扇都“呼呼”的響著。

“顧大哥，你們還真的是挺省的，這三伏天都快到了，警局里連一臺空調都沒有。”林清湫詫異道。

顧行舟剛開始沒反應過來，等他琢磨了其中的意思后，說：“我們是窮，像我們警局雖說相比其他地方規模要大些許，但是這資金也還是不夠的。以往像這么熱的天，大家伙都是吹風扇湊合湊合。”

林清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為什么徐蕊想見我？”她拋出這個問題，主要是想看看顧行舟對此有什么看法。

“不清楚。”顧行舟搖了搖頭，“她昨天一天都在鬧騰，嘴里一直念叨說要見林清湫。我們沒有辦法，讓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后，只能找你過來了。”

說著說著，兩人到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