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有,就是...”老旦說著低下了頭。
“就是惹不起他們唄。”坐在角落的瓜哥無奈的補充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說,去那兒的人還不少,而且實力都還不弱?!碧K汀末側了側身子,看向角落。
瓜哥點了點頭,“他們絕大多數都是這大央境內有名的幫會,領頭的老大楊向海也基本上都認識,那些幫會里的人,實力最弱的都是高階聚靈境,比我們這些人可強多了。”
也是,這群人里邊瓜哥是鐵匠,老旦是唱曲兒的,其他人也都是些五花八門的職業。
雖說都有些修煉基礎,但相比于那些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散修幫會來說,簡直就跟雜牌軍沒什么兩樣.......蘇汀末撇了撇嘴,轉而又問道:
“那你們就沒發現有什么落單的人,或者說人比較少的?!?
“唉,別提了。”老旦苦嘆一聲,“說起來,倒還真遇見了那么一人?!?
“哦?”蘇汀末眼前一亮。
“只不過那家伙比起那些個幫會里的人來說,更讓人害怕,甚至可以說是畏懼?!?
話說到這,躲在的墻角的瓜哥都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很難想象,一個身材健碩的鐵匠在聽到別人提起一個人時,竟會跟個孩子似的躲在墻角瑟瑟發抖。
擱在平時,難免不讓人覺得十分滑稽,但現在,蘇汀末卻是神色凝重。
想來這個人肯定不太一般。
老旦看著角落里的瓜哥,暗罵了一句“沒出息”之后,自己也緊跟著縮了縮脖子,做了個同樣的動作。
隨后低聲道:“我們當初只是遠遠的跟著那人,但那人走著走著,忽然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然后...”
“然后怎樣?”蘇汀末語氣急切。
老旦頓了頓,“然后我們就死了十幾個弟兄,其中跟我同住在南城區的朱屠戶也沒了,我親眼看見他消失在我的面前。
“他整個人的衣服、四肢、頭顱,在那一瞬間都化為了碎片、血沫,感覺就好像有種莫名的東西在不斷的撕扯、搓揉著他,他的血濺在了我的臉上,身上,到處都是。
“那一刻,我,我還記得他在那一刻的樣子,他張著嘴巴,無聲的在嘶吼,仿佛在說救救我,老徐,你快救救我......”
說著說著,老旦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繼而又變得沙啞。
他的眼神驚恐而又夾雜著一絲無助與不甘,說到最后,他的雙手已經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臉,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團,顫抖的窩在角落里。
而他身下的沙子此時也猶如一位散發著人性光輝的母親,緩緩地漫溢上來、輕輕擁抱著他。
直到此刻,蘇汀末才注意到,老旦一直以來別在腰間的淺色麻衣上,幾乎遍布著干涸發黑的鮮血。
原來這才是他光著膀子的理由。
干燥陰冷的沙洞中,一時間彌漫著一股水汽的濕咸味,蘇汀末知道,那是老旦的眼淚。
作為水屬性靈師,他對于空氣中的水份,實在太敏感不過。
這時,縮在不遠處的瓜哥緩緩走了過來,“老旦跟朱屠戶實際上是很要好的朋友,朱屠戶經常會去戲閣給他捧場,聽他唱曲兒,老旦因此還戲稱對方是自己的知己。
“其實啊,老旦根本不知道,朱屠戶只是為了躲避他那脾氣暴躁的老婆,我手里的這把刀就是朱屠戶的,這還是我當年替他打的?!?
“瓜燒蛋子,你給我閉嘴!”躺在地上的老旦突然坐起身,一把將他手中的刀給奪了過來,緊緊的抱在懷里。
不知為何,此刻蘇汀末的情緒好像沒有剛才那么低落了。
他總感覺這其中還包含著一絲莫名的意味,尤其是在聽了瓜哥這么一通說辭之后,他反而更加覺得,這二人之間的情誼,
貌似已經升華了。
待老旦的情緒穩定些之后,蘇汀末又問道:“那你們明知道有那么多人要去,這當中還有那么厲害的人,為何還要堅持去那砂晶谷呢?”
不待二人回答,坐在洞口的楊向海忽然扭頭開口道:“既然別人能去,我為何去不得,他們能覬覦那些寶物,我楊向海為何不能分一杯羹?!?
時值深夜,不少已在熟睡中的人被他這突然開口的一句話給驚醒過來,皆是一臉疑惑的東瞅西望,他們還以為又發生什么大事了。
看來自己的猜測并沒錯,這家伙果然擁有靈識,他一直在偷聽......蘇汀末心中肯定,但臉上卻表現出與老旦還有瓜哥一樣的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從頭至尾,自己壓根不知道對方在竊聽一樣。
坐在洞口的楊向海見此,一臉的鄙視,好似在說,你們這群凡人。
雖說當下的他已經失去了以前一幫之主的榮耀地位,又因為暗中調查幫中弟子失蹤之事而破了相,甚至還因此,差點兒丟了自己的性命。
但正是這生死距離的一線之隔,令他觸摸到了凝虛化實境的門檻。
從而擁有了靈師界顯有人才能擁有的靈識,也正是因為這靈識,才讓他能屢次逃脫那人的追殺。
這也讓他更能感覺到自己的與眾不同,他感覺這一次的寶藏,冥冥之中就是為自己安排的,這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給自己的考驗。
只要他能度過這些考驗,便能從此一飛沖天,成為萬人敬仰的人上之人,將那些連日以來追殺他的人、以及隱藏在他們背后的勢力通通給踩在腳下。
就好比這次,那新幫主的偶然暴斃,他親眼目睹著對方,還有他以前的那幫兄弟慘死于那少年手中。
還有,他從那名強者的手中幸運的活了下來。
再加上,如此多強者覬覦的寶藏,眼看著它即將與自己失之交臂,而上天卻卻偏偏將眼前這位少年送至他的面前,為他帶路。
他因此相信,這所有的一切,絕不是偶然!
而這,也恰巧印證了他心中所想。
自己就是那所謂的天命之人,而眼前的這些螻蟻,只不過是輔助他邁出那一步的廢渣土、墊腳石。
“你難道就不怕死嗎?”角落里的蘇汀末小聲質問著。
此刻的他,神色已經沒有了剛開始見到楊向海時的一臉平淡,反而變得有些小心翼翼起來。
當然,這些都是他刻意表演給對方看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好的掩藏自己。
而楊向海也貌似對他當下的表現十分滿意。
能讓一位不懼猛虎的初生牛犢,在自己面前開始變得小心沉穩,這才是令他最得意的地方,同時也更能映襯出他的強大。
楊向海緩了緩,一臉冷笑的回答道:“千萬別這么說,蘇兄弟,你不也是為了那些個寶藏,甚至都敢獨自一人來這里嗎?
“瞧瞧你自己,都這般模樣了還不怕,更何況,我還有這么多的“好兄弟“,我為什么要怕呢?”
“我可能跟你不太一樣?!?.....蘇汀末用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嗶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