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條消息不脛而走。
曾有人在華泉古城外,見天鳳皇鸞凌空而行,其雙爪下叼一人,血肉猙獰,鮮血淋漓,生死不知。
看其著裝樣貌,疑似景王府禁軍執事。
在半月后,又一條消息迅速傳遍整個浮屠。
有人傳言,曾于浮屠山脈親眼所見,疑似封王府親兵隊捕殺景王府禁軍!
秦王府宣戰景王府!
兩條消息相結合之下,一條聽似荒謬,細思之下卻又有幾分合理的謠言,短短半日便以以燎原之勢席卷整個浮屠!
輿論爆發,暗流洶涌,風雨飄搖的氣息彌漫,整個關內陷入一片混亂而緊張氛圍之中。
......
離江,一條因離江古城而聞名,卻又被譽為浮屠關內母河的江流。
離江古城外是它最粗壯的干流,除此之外,其支流卻遍布整個關內,百轉曲折,奔騰千里,澤潤萬里大地,養育百萬生靈。
離江北流。
竹船飄蕩在平靜的江面上,一白衣少女雙手托腮坐在船頭,靜靜的眺望江面。
白嫩的腳丫晃在江面上劃過道道漣漪,一雙清澈的眼眸中若有若無的愁意惹人憐惜。
“姐,這小子醒了。”
船篷中傳出一道呼喊,少女聞聲而動,轉身進入船篷。
輕微的搖晃感浮浮沉沉,昏沉的腦袋逐漸恢復清明,沉重的眼皮一點點撐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少女的面龐。
“你醒啦!”
少女微微一笑,清音入耳,宛若風鈴。
清幽的體香順入鼻腔,封宸看著近在咫尺的面龐,一時間不由看愣了神。
這是一個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少女,眉若細柳,腮若桃紅,秀氣的面龐如白玉般光潔,貝齒紅唇上的玲瓏瓊鼻精致十分。
一襲飄飄欲仙的白衣籠在身上,將少女的氣質映襯的格外出塵。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這些年為數不多的從二哥那兒學來的詩詞,不由自主的浮現在封宸腦海中。
“喂,你小子看夠了沒!”
正時,一道十分不爽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將封宸思緒拉回現實。
轉睛一看,一少年正歪頭惡狠狠的盯著封宸,明顯是對他不禮貌的目光表示不滿。
封宸立馬意識到自己失態,訕訕一笑:“咳咳,對不起,不好意思啊。”
“小忠!”
少女回頭輕呵一聲,少年立馬蔫了:“姐,你看他......”
“嗯?”
輕輕一哼,少年瞬間閉口不言,只是繼續惡狠狠的瞪眼看著封宸,還晃了晃拳頭。
時刻注意,小心挨揍!
“你好,我叫洛宓。”
少女轉過頭,輕聲一笑,沖著封宸伸出了柔荑。
這一刻,少女笑靨如花,她注視著封宸,在那雙清澈的眸子中,封宸能夠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突然,他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自卑感。
“你你好,我叫封宸......”
封宸老臉不爭氣的紅了,伸手輕握洛宓五指。
在接觸的瞬間,只覺宛如冰涼絲綢入手,細膩滑暢。
好摸!
一個十分粗鄙下流的想法涌現在封宸腦子中。
“吭!!”
一聲巨大的咳嗽,令封宸回神,少年瞪眼看著他,眼中幾欲噴火。
封宸慌忙撒手,仿佛被發現了虧心事。
尷尬一笑后,對少年伸出了手:“咳咳,你好,我叫封宸。”
“嗯!
你也好,我叫世忠!”
世忠上前一步,雙手一把抓過封宸的手,咬牙切齒道。
兩人握手的一瞬間,封宸感覺到他手中暗暗發力,瞬間明白了他的小心思。
可剛想和他角力,卻發現完全不是對手。
世忠手掌輕輕揉捏,封宸頓時感到手掌酸痛,手上的力道立馬被卸去八成。
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從手上襲來,甚至令他感到骨骼酸痛,
好大的力道!
封宸暗暗叫苦不迭。
看著世忠稚嫩的臉,心中驚奇不已,這個看上去明明比自己還要小的孩子,不尋常啊!
單比力道封宸不一定會輸,可這神奇的卸力方式,卻讓他束手無策。
“封宸,這是你朋友嗎?前些天在江上,你們倆是一同飄著的。”
這時,洛宓開口,替他解了圍。
封宸慌忙從世忠手里抽出手來,他順著洛宓手臂一看,船篷之中,除了他外,還躺著另外一人。
那宛如黑皮蛋的膚色,不是景云還有誰!
封宸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神情激動不以:“嗯嗯......是是!”
記憶如海水涌來......
那日跳江之后,封宸憑借著不俗的水性,在中游追上了方劍剛。
然而就在封宸欲出手搶奪景云之時,江面上卻出現了離江古城巡游的戰船。
在方劍剛聲嘶力竭的嚎叫之下,禁軍們發現了江中三人,并以包夾之勢緩緩圍合三人。
情急之下,封宸居然調引起了融入體內肝臟的鴻蒙整天木的力量!
一絲狂暴的紫雷自肝臟抽離,流轉過經脈,瘋狂榨取封宸體內靈力,丹田轉眼干涸,而后紫雷以無匹狂暴的態勢爆發。
伴隨著一聲轟響,茫茫江面之上,方圓百丈化作一片雷潮!
身處雷潮正中的方劍剛二人在吞沒的瞬間就被電暈過去,而封宸也因力竭昏迷了過去。
三人就這樣沉入江低,隨著暗流沖刷遠去,脫離了景王府禁軍戰船的包圍。
而后,估計就是封宸二人正好被洛宓姐弟給救了。
“那個,他......我.......你你們只看到我們兩個人么?”
封宸指指景云又指指自己,胡亂的表達。
“對啊,你們還有其他同伴嗎?”洛宓反問道。
聞言,封宸心中松了一口氣,看來方劍剛是被沖走了,是生是死不知道,但至少沒有跟二人一起。
一尊巔峰武君,只要傷稍有恢復,反手一巴掌就能滅了他。
“沒,沒了。”
封宸趕忙搖頭:“我和我哥受仇家追殺,我怕他們追來。”
“哦,那你們不用擔心,我們找到你們時沒有任何人。”
洛宓略有所思的點頭,微微狐疑的看著他,只覺得他沒說實話,但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封宸似乎沒有察覺到姐弟二人的異常,當她們聽到封宸背仇家追殺時,眼中沒有任何驚慌或者失措之色,一切都是那么平靜,仿佛只是一件不足為道的小事。
“咳咳......”
正當此時,昏迷的景云咳嗽了兩聲。
“喏,那小子要醒了。”
世忠拍拍封宸肩膀示意道,說著,他就走到景云一旁,欲扶他起來。
“不,我來!”
封宸騰的坐起身來,走到景云身前,微微一推將世忠擠開。
“你!”
感受到封宸的推搡,世忠瞬間就怒了。
媽的,小爺我好心救你們,你丫的居然推我,是不是給你賽臉了!
可沒等他發作,就被洛宓一個眼神給按了回去。
“姐,他......”
封宸一手扶著景云,一邊轉過頭賠笑道:“不好意思,他身上有傷,我怕你們弄著他。”
“沒事,理解。”洛宓善解人意的微微一笑。
“咳咳......”
景云再次咳嗽兩聲,悠悠轉醒。
兩只眼皮緩緩抬了起來,可剛睜眼,入眼的就是那張他恨不得扒皮抽筋的臉龐。
“封.......!”
封宸一手扶在景云后頸上,狠狠用力一捏,沒等他多說出一個字,就又被捏暈了過去。
“哎呀,又暈了!”
封宸假惺惺的面露擔心之色。
“封宸,你朋友不要緊吧,我這還有些丹藥,給他服下吧。”
由于體位的原因,洛宓看不到任何封宸的小動作。
見景云再次昏迷,她急忙好心的遞上一潔白的玉瓶。
見她慌張的神色,封宸心底不由升起了一股負罪感,推辭道:“不用麻煩了,他這是老毛病了,多休息一陣就好了。”
......
月色微涼,江水蕩漾。
入夜,封宸繼續跟隨著姐弟二人飄蕩在江上。
血凰、巨獸、石碑、老樹......還有那至關重要的九幽魔庭和登天橋......封宸獨坐船頭,思考著在那蒼茫天地間所遇到的一切。
這些東西,究竟是和往常一樣夢的離奇景象,還是什么......特殊的指引。
十多年來,除了夢到人皇等經的那一個夜晚,這是最特殊的東西了。
第一次如此真實,第一次如此讓他心悸,第一次有夢中之人.......與他說話。
“小子,拿著!”
世忠從船篷中鉆出來,打斷了封宸的思路,并遞給他一根竹竿子。
“干嘛?”封宸問道。
世忠自顧自的拿出另一根,拿出一柄鋼刀將竹頭削尖:“叉魚啊,這都晚上了,總得搞點吃的吧,這半個月要不是我天天給你倆喂魚湯,你倆早餓死了。”
說完,他拿著削好的竹槍站在船頭,
等水面上泛起一絲水花,瞅準時機,一個猛砸竹槍扎入水面,等竹槍再拿上來,一條鮮活的大黃魚身體刺穿,掛在其上。
“哦。”
封宸拿起竹竿,點著頭起身。
“哎,你行不行啊,用不用我教教你?”
世忠沖他晃晃手中插著黃魚的竹槍,眉飛色舞的炫耀道。
沒等他說完,就見封宸手臂一揮,將尚未削頭的竹竿扎入水中。
“哎,這玩意不是你這扎的,一看你就是新手。”世忠嘲弄道。
“那該怎么弄呢?”
封宸過頭,微微一笑。
“看好了啊,讓我教教你!”
世忠將“教教”二字咬的很重,十分臭屁的擺出老師模樣。
他瞅準時機,將竹槍再次狠扎入水中,等竹槍收回,果不其然,又被他扎上來一條魚。
“學會了嗎?你來試......試......”
世忠轉過頭,正想說什么,就看見封宸把剛扎入水中竹竿收了上來。
一!
二!
三!
竹竿之上,一連三條大黃魚顯得格外扎眼。
“你.......”
世忠怔怔看著封宸竹竿上的黃魚,好幾次話都到嘴邊又吞回去。
過了一陣,轉頭淚奔:“嗚啊!姐,這小子欺負我!”
“哈哈哈......”
扳回一局!
封宸放聲大笑,這小子,還挺好玩!
他從小在封家鎮長大,鎮子一向靠狩獵為生,扎魚這種小活計,他六歲就會了。
當然,這也不能說明天他扎魚能有多神乎其技,剛才的一串三只是碰巧罷了,但扎魚的活計最少也要比世忠高就是了。
“封宸,你們怎么了?”
洛宓從船篷之中走了出來,站在冷清的月光之下,一襲白衣的她如月下仙子般無暇。
即便經過了半天的認識,但封宸再一次看癡了。
“怎么了,我臉上有花嗎?”
洛宓看著怔怔出神的封宸,輕笑道。
“沒,比花好看......”
封宸下意識點頭,回過神又趕忙擺手解釋:“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見他這幅模樣,洛宓打趣問道:“那你什么意思?”
“呃......”
封宸瞬間語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