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暉灑在遠山峰頂,恰如潔白冰淇淋頂端淋上一層淺淺的草莓醬。
孤峰絕頂,冰雪彌漫,殘夕天照,紅霞盡染。
身著黑色錦緞的男人背對著漫漫霞光,他的背影昏紅如血,他那俊秀的面頰覆在霞光無法企及的黑影里,刀刻斧鑿般的側頰便是明與暗的分界線。
男人肩頭披著華麗的鴉羽披肩,深灰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視墻上的一張暗黃的紙。
紙上繪制著某個清秀少年的面容,下方標注著一個鮮明的數字:100萬!
“嘖,看來實驗品011鬧出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男人揭下墻上的賞金令,在腦海中說道,“我很好奇他做了什么,令李家花高價懸賞他?”
“據說他殺死了李家的少主。”他的腦海中,一個溫和的男音平靜回應道,“能令李家百忙之中還抽空懸賞他的,還能有別的事情嗎?”
“比方說他綠了李淵?”灰眸男人將賞金令平舉在自己面前,“嘖,李淵的老婆早就死了,似乎不存在這個選項。”
“【夜鴉】,你應該清楚李家在楚國的地位。”溫和男音完全沒有理會他的玩笑,“李淵官居鎮南大將軍,他的父親是平定越國突襲的安南侯李晟,他的岳父是內閣首席,同時他的妹妹還嫁予北牧王作夫人。”
“但他有個不成器的兒子。”灰眸男人露出一個微笑,“李家少主李睿無心繼承他父親李淵的大業,整天只想著組建一個屬于自己的刺客會。”
“可這并不妨礙李淵溺愛他的兒子。”溫和男音語氣平淡,“實驗品011絕對遇到大麻煩了,這是我們出手的最佳機會。”
“【零戒】,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可愛的實驗品011在哪。”灰眸男人將賞金令卷成一個紙卷,然后收入儲物袋中,“如果你的能力不是【心靈鎖鏈】這種可以遠程腦內對話的沒用玩意,而是類似于【星圖指引】那種千里眼,我想我可以少走很多路。”
“把‘走’換成‘飛’,謝謝!”代號【零戒】的溫和男音鄙夷地回應道,“事實證明,你走的路程占不到總路程的十分之一!”
“嘖【零戒】,你真是一個一點都不可愛的男人呢!”灰眸男人身后,一雙漆黑的羽翼驟然張開,他凌空而起,旋即向遠天飛去,紅霞在他背后鋪就赤紅色彩,如若深秋楓舞。
“抱歉,男人根本不需要可愛,就像三十多歲的大叔已經不需要茂密的頭發一樣。”【零戒】幽幽地說。
【夜鴉】在空中一個踉蹌,差點當場掉下去:“我再說一遍,我的頭發很茂密!”
“啊,我是在說你嗎?”【零戒】若無其事地左顧右盼。
……
蘇白跳下馬車,隔著漆黑的面具對車夫說道:“謝了,師傅。”
“一共80金幣。”車夫搓了搓自己的手,眼前的這位客人很神秘,所以他不敢多嘴。
蘇白掏出儲物袋,數出80金幣來,繼而輕輕一拋,金幣們精準落在車夫手里,一個子兒都沒有掉出來。
“您慢走!”車夫笑逐顏開,他真的很擔心這個身披黑袍臉戴面具的客人不打算付錢甚至用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并且冷冷地說:“喂,要錢還是要命?”
哦對了,他最好再抽出一根煙桿,讓煙霧彌漫在自己眼前。
蘇白卻沒有理會眼前的車夫怎么胡思亂想腦內劇場,他轉過身去,光明正大地走向了潁河城——旁邊的護城河。
“一路走來,到處都貼著我的大頭照,怎么可能老實巴交從大門進去啊!”蘇白小聲自言自語,他鬼鬼祟祟地走出好遠,最終找到了一處偏僻的位置,在某個打瞌睡的釣魚佬旁邊輕輕蹲下。
緊隨其后,他望著高高的城墻,腿部凝聚著飽滿的力量,身形頓時騰空而起!
災禍級確實比崩壞級強了不少,不僅僅自己的破壞力可以摧毀一座廣場了,而且自己的力量、速度都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蘇白腳踏城墻,如履平地一般竄了上去,黃昏沉沉,他卡在城頭衛兵巡邏離開的空當,輕盈一躍便凌上城頭,又飛快地跳上一個屋頂,如同一只靈巧的野貓。
黃昏時分是偷偷進城的最佳時機,進入夜晚,城墻的守備力量會翻倍,而且衛兵的警惕性會提高許多。
而黃昏,白班的衛兵勞累了一天等著下班,夜班的衛兵還沒到崗,正是潛入的好機會!
蘇白從屋頂落下,從小巷走出,他依舊是面戴面具身披黑袍,目光在大街小巷墻上掃過,發現潁河城的懸賞令較之先前少了許多。
除了偏僻的地區有一些,主要街道竟然一張都沒有!
這不應當,以李家的喪心病狂程度,就連作者懶得取名字的小城都張貼了許多懸賞令,怎么可能潁河城這種大城沒有?
除非……有人把它們全都揭掉了。
蘇白一邊走路,一邊在腦海中思索這種可能性:有這么大手段可以在這潁河城中揭掉所有懸賞令的,應該不會是楚國自己的人。
要么,是自己身后的【輕語之鋒】,不過會長應該不會這么無聊,與其把懸賞令都揭了,還不如直接派個大佬來保護自己。
要么,應該是綾夕所代表的鮫人國!
這是唯一的可能了,與自己交好的勢力里面,只剩下鮫人國有概率做這種事。雖然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么綾夕這么看重自己,不過什么一見鐘情他是不相信的。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自己身上,肯定有什么她需要的東西!
嘛~反正我也要抱她大腿,大不了就是互相抱大腿嘛!
蘇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越發肯定了自己的這個推斷:鮫人國不可能明面上幫助自己,畢竟自己和他們非親非故,他們沒必要為了一個自己得罪一個楚國豪門。
所以他們暗地里派人把潁河城最顯目的那一部分懸賞令全都揭掉,使得自己在大街上被人直接認出來的可能性降低了一大半!如此一來,自己也能比較方便地乘坐船只,沿潁河南下,前往被鮫人國暗中操控的海川城!
這就很符合鮫人國不過問人族事務的特點了。蘇白在心底默默思量。
突然,蘇白感覺自己的衣服被人揪了一下,他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個同樣身披黑袍的神秘人,神秘人的臉上戴著潔白的魚尾面具,娟秀的下巴白皙柔嫩。
蘇白已經隱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他沒有說話,尾隨那人進入一個小巷中。
進入小巷后,那神秘人將一小塊玉佩交到蘇白手中,她輕聲開口,音色婉轉動人:“我是九公主殿下的貼身宮女冰璃,你待會拿著這枚玉佩,從三號碼頭乘一艘藍色的船,那是專屬于我們鮫人國的船!”
“這實在是太穩當了,再也不用擔心被人偷襲了!”蘇白感動得差點流出淚水,不過他還是很好奇,“所以你是怎么確定我是誰的?”
“依靠海螺殘留的靈力。”冰璃平靜地回答道,“你的位置一直在九公主殿下的監控之中。”
蘇白不禁后背一涼,綾夕那嬌俏的面龐在他腦海中忽地變成了一個病嬌抖s小惡魔,她揮舞著長長的鞭子啪地一抽,兩眼之中都是桃心:“相公,你去哪里都逃不出我的手心呢,哦嚯嚯嚯嚯!”
“黑,真他嗎黑啊!”蘇白掩面長嘆,感覺自己的前途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