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珠一滴一滴從上方跌落，匯入地面的水溝中。
四處皆是幽暗與陰森，因為陽光幾乎無法照入。
空氣中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惡臭，像是存放了半個月的臭雞蛋，又像是捂餿了的襪子，蘇白不禁扇了扇四周的空氣，轉眼望去，一旁的少女正眉頭高皺，以袖掩面。
這里地處風華城下水道系統內，尹不惑說這里有地下祭壇的入口，然而這令人反胃的環境著實使人無法靜心尋找。
這也太臭了吧!
行走在淺淺的污水與穢物之上，每向前一步，腳下就會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吧嗒”聲響。幽幽的光線下，可以看到四處堆積著垃圾與碎屑，偶爾幾只老鼠嗖地一下從一邊竄到另一邊，蘇白會感覺葉冷言抓著自己的手握緊了一些。
這九更可真會選地方，選在這里造什么祭壇，除了流落下水道的流浪漢，誰會沒事干來這看啊!
此時此刻，一陣冰冷的陰風從不知名出驟然吹來，蘇白禁不住縮了縮脖子，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風中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與微不可察的妖氣，不出意外的話——地下祭壇的入口就在那邊!
就在蘇白認定方向之時，頭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與此同時，一條銀灰色的觸手透破了厚厚的巖石穿了下來，瞬間便抓向了蘇白的位置!
透過那頭頂的洞隙，陽光直射而下，在水溝表面反射出一段耀眼的粼光，陳凡那瘋狂的面容透過洞隙依稀可見，他猙獰地俯視，口中之言冰冷無情:“休想妨礙九先生的成魔大計!”
“哼，好好的人不做去做鬼是吧?”蘇白冷哼一聲，拉起葉冷言就是一個側閃，閃過觸手的第一輪攻擊之后，他的額前，覺醒咒印有明光耀耀!
“不要!”不料葉冷言卻是攔住了他，“空間狹小，施展不開!”
什……么?蘇白頓時醒悟過來——下水道里的空間確實狹小，如果召喚魂骨巨人，其結果絕對是動彈不得。
可惡，唯一的攻擊手段不能用啊!
蘇白瞅準了地下祭壇的方向，他霍然掏出左輪手槍，對著觸手“啪”地就是一槍!
子彈化作流光，然而僅僅扎入鋼鐵觸手3厘米便不再動彈，地面上的陳凡放聲大笑:“你的子彈傷不了我!”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卻凝固在臉上——蘇白根本沒有打算繼續攻擊，而是拉起少女就跑。
“哼，這么快就抱頭鼠竄了?”又一條鋼鐵觸手穿過地面，透入下水道之中，“你們就像這下水道里的老鼠，遲早死在我的手里!”
地面一塊一塊陷落，蘇白頭頂，一個一個直達上方地面的坑洞接二連三地出現，磚塊與碎石紛紛掉落，四起的灰塵嗆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來!
蘇白憑借自己的直覺，拉著葉冷言左右橫跳，鞋底踩過水洼，濺起四射的水花，驚得蒼蠅嗡嗡起舞，驚得老鼠到處逃竄!
蘇白身后，一條一條粗壯的鋼鐵觸手像是一條條怪蛇，它們肆意地破壞著途徑的一切，而控制它們的陳凡眼神陰狠而冷厲!
“我明白了，是咒語問題。”蘇白身旁，有著深紫色眼瞳的少女忽而停下了腳步，她轉過身去，拉得蘇白一個急剎車停下來。
“什么?”蘇白一臉納悶地望著她，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詛咒無效是咒語問題!”少女不假思索地從包包里取出一只木偶人和一圈淺灰色的細絲，她唇齒微張，口中念念有詞，與此同時，手中的細絲被她指尖捻動，迅速穿繞，將木偶人一圈一圈緊緊束縛!
她的動作毫無停頓，恍如行云流水般自然，纖細柔軟的五指快出了殘影，以至于旁人根本看不清她的動作!
“能力，【丑時之咒】!”她低聲怒叱，浩渺妖氣在她額前涌現，那蓬勃的妖氣繚繞她的身體一周，繼而向陳凡疾馳而去，殺氣凜冽而囂騰!
那一剎那，蘇白感覺自己產生了幻覺，他似乎看到葉冷言的身后產生了一個高大的白色虛影，那虛影身穿素白長裙、頭系三根慘敗如紙的蠟燭，其雙目璀璨，有如星光漫天!
陳凡正待有所動作，不料確實轟地一聲倒在地上!
“冷言姐，你成功了!”蘇白欣喜若狂地高喊一聲，他迅速掏出左輪槍，將剩余的5顆子彈砰砰砰地全部傾瀉在陳凡頭頂，陳凡想要抵擋，可是就連動彈一下也做不到!
終于，陳凡頭頂的鋼鐵頭盔被破出一個窟窿，窟窿之下露出他蒼白且病態的臉龐來，他的皮膚呈現出青紫色，像是中了什么毒一般。
蘇白足尖點地，整個身形凌空而起，身形還在空中時，他右手一掏，短刀【一刀切】即刻出現在他手心。
“你會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下一秒，清秀而稚嫩的少年已是落在陳凡頭頂，他的嘴角懸起清爽的笑意，手中短刀霍然刺入頭頂!
沒了頭盔的保護，短刀一刀切毫不費力地長驅直入，直到刀柄都沒入其中，蘇白微笑著打開左輪卸下空彈，繼而取出6顆子彈按進彈匣。
他神情自若地做著這一切，熟練得像是演練過無數次一般，他短刀一刀切拔出來，繼而將左輪槍的槍口插入那傷口之中，淡然扣響扳機!
“砰砰砰砰砰砰!”一連六聲槍響在這陰暗的下水道中傳揚開去，蘇白漠然注視腳下失去生機的陳凡，反身一躍跳開三米。
在少年的無聲注視下，那些密密麻麻的鋼鐵觸手像是萬蛇歸洞一般嘩啦啦地縮回陳凡體內，他的皮膚轉而從銀灰變為肉色，又從肉色變成混凝土一樣的灰白色。
直到最后，那尸體漏出許多咕嘟咕嘟的氣泡，一團一團詭譎的黑白之氣從中泄露出來，最終消失不見。
陳凡的尸體干癟下去，化作一張薄薄的人皮!
少年無比疲憊地長嘆一口氣，他回過頭來，對著身后的少女微笑伸手。
“走吧冷言姐，讓我們去會會，那九更究竟有多少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