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幕真禪前塵月

剛一進入這真禪觀的正殿樓閣之中，樓下便是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看來是那真禪圣像已然崩塌

如此說來的話，觀外的寶相金光罩也已被惡靈攻破，那豈不是說，惡靈隨時都有可能沖進正殿，若真要是被那惡靈找到這里，小天可就危險了

“對了，無尚閣！”差點一情急給忘了六凈的囑咐，楚詩又帶著小天來到一處樓中樓閣，不似于下面樓閣里的藏書規模，這樓中樓閣的藏書皆是被歸置于一些箱柜之中

至于其他地方也藏不了人，所以楚詩和六凈便尋了其中一個不太起眼的箱柜藏了進去，只是對于小天來說，此地不過是尋常的一處道觀舊里

但對于楚詩來說，卻是不然，當她與小天一同藏于歸置道家銘文的箱柜之中時，身后的藏書就宛若炙烤著的烈焰，正在不斷消熔著她的靈子…

與此同時，正殿大門被一陣狂風忽地吹開，隨后一團黑色靈子從殿外侵襲而來，最終又于殿堂之上化為一條黑靈巨蟒

“小天？美人？”剛一現身，黑靈巨蟒便吐著信子說著人話，不過這殿堂之中除了一個小道士之外，卻是什么氣息也再沒有了

“吼”這小道士看上去似乎也是一個亡靈，但是黑靈巨蟒此刻卻并不打算吃了他，作勢撲上前去，黑靈巨蟒佯裝張開血盆大口，但是自始至終，那盤坐在地上的六凈就沒睜開眼看它一下

“你是誰？”似乎終于發現了一絲不對勁，黑靈巨蟒縮回泛著銀光獠牙的腦袋，又再問道

“前塵因、后世果，你且不識我，但該不會連這道觀也忘盡了吧！”徐徐睜開雙眼，‘六凈’黝黑雙瞳中竟是連一絲其余的混濁之色都沒有

“你是，那個臭道士？！”如果說在‘六凈’說話之前，這山匪惡靈所化作的黑靈巨蟒確實沒能看出他是誰，那此刻映在黑靈巨蟒眼底地則是另一個中年老道的身影

同樣在‘六凈’眼眸之上，也映有一條通身黑靈唯有眼底透出一抹白來的蛇影

“沒想到，你最后竟是落成了這副鬼不鬼、靈不靈的模樣，真是有莫大悲哀啊！”搖了搖頭，‘六凈’如此說道，而且聽他話里的意思，似乎他們之間還挺熟悉

“莫大悲哀？哈哈哈，與你這死后連尸骨都無存相比，我們不過是彼此彼此…”黑靈巨蟒同樣對‘六凈’的事也知根知底

“唉，過去了就權當讓它過去了罷，聽風盡煙消云散、看雨過天朗氣清，我們都已是亡魂，何必還眷戀于人世間呢？”沒有特別在意黑靈巨蟒話里的意思，‘六凈’輕嘆了一口氣，好似一切都已放下地樣子

“我呸，眷戀有錯嗎，你也不看看現在這個年代，與我們當初有多大的改變，想想以前，粗面爛米、山野樹皮，就連活著都是一種憋屈，如今我想好好享受一下，這有什么不對的嗎？”聞言，黑靈巨蟒一瞬間就暴躁了起來，怒言嗆道

“生雖不逢時，但來世依舊可補，我們只需得將這一世活得個心無遺憾，來世再歷亦可隨意而行”繼續向眼前的黑靈巨蟒勸說道，‘六凈’似乎很有耐心

“你倒是死得很好，死后就算入了地府，也不會像我們這樣的生前惡人、死后惡鬼受到府君懲罰，所以你才會大言其辭，但你可知對于我們，必然會走過地獄十八層，我早已經沒有退路而言了”沒有理會‘六凈’的善言勸告，黑靈巨蟒又再吐出蛇信子，似乎已經很不耐煩了

“生前多積善成德，死后必然會留下福祉造福自己、也造福上一世的后代子孫，如若是生前不慎留下惡果，只要誠心改過，地府同樣可以為你洗凈靈魂、輪回轉世”雖然知道對方已經聽不下去更多，但是‘六凈’依舊是堅持說完了這一句

“一步錯，那便步步皆錯，我已經回不了頭了！”不想再跟那老道廢話下去，黑靈巨蟒拖動長長的身軀，一瞬向‘六凈’逼了過去

“只要誠心，何處不能回頭？”閃身躲開黑靈巨蟒的撞擊，只是都還來不及繼續說下去，黑靈巨蟒的尾擊也是緊隨而至

“轟轟”接連倆聲轟鳴從正殿的真禪圣像腳下傳出，不過‘六凈’卻是僅憑倆個閃身便是躲過了黑靈巨蟒的全部攻勢

“偽善，從前你不就是倚仗自己有點道行，所以便自恃清高，如今倒是讓我來試試你究竟有幾斤幾兩！”從那圣像廢墟中緩緩探出蛇首，黑靈巨蟒冰冷的雙眸則是已經將‘六凈’完全鎖定

對于真禪觀老道的道行，黑靈巨蟒早已見識過，不過眼下這具靈體明顯不是他本尊，所以想來他的靈力必然也會受限才對

想到這里，黑靈巨蟒也不再與‘六凈’多費口舌，又再作勢撲了過去

“我所尋為道，一生只認為自己看破了萬事萬物，便可渡人于苦海，引人向善，可卻忘了…”一邊述說著，‘六凈’的思緒則是回想起自己初見眼前這人時，那時的他雖然一副桀驁不馴，但也絕不會做此些傷天害理之事

“我尚且連自己都渡不了，又如何能去渡異己呢？”看著自己的掌心黑紋，言至于此在‘六凈’的腦海中則是閃過一張絕美的容顏

她身著白衣白裙出現在弱水之滂，零星的春雨打在河塘中，還有夜色即將到來的朦朧，她突然發現有人在看著她

原來是一個小孩，眼神中的驚慌慢慢變成了不似這個季節的秋水柔色，接著她笑了，從此驚艷了小孩的一生…

腦中的畫面戛然而止，‘六凈’臉上緩緩流露出一絲苦笑，看著眼前那就要撲至眼前的黑靈巨蟒，‘六凈’終于是伸出手來

“所謂道生，從一而始、而遣萬物長；可謂道滅，非萬物終、而至世無存。《生滅經文》也…”隨著六凈口中梵音不斷，頓時一股生滅氣息從掌心壓迫出去

而于正殿之前，一道真禪圣像虛影徐徐睜開雙眼，一只大手更是猶如囚籠一般向著底下的黑靈巨蟒蓋下

“老道，不要啊，我認錯了，我知錯了，你放過我吧！”雖然老道生前便有些道行，可是黑靈巨蟒也沒想到他死后道法居然更是如此高深

“我且不誅滅于你，不過你需得與我回地府認罰…”‘六凈’話都還未說完，可是此刻在那樓閣之中，卻是突然生變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