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劫心想:再怎么合拍也要有個限度啊。使役者說穿了只是過客,雖然心意相通很重要,但牽扯太深可不好。因為一旦獲得圣杯,兩人之間的關系就到此為止。
所以,這場夢根本是個下馬威,想要父愛的孩子對獅子劫來說是最大的罩門。
獅子劫一邊等待夢醒,一邊在莫德雷德的尸體旁坐下。然后,只是茫然地望著即將毀滅的國度里即將毀滅的人們。
不管什么時代、什么國家,最終的景象都一樣──
早晨到來,獅子劫一開口就是跟“紅”劍兵抱怨。
“你喔,不要讓我作奇怪的夢啦。”
“……我不太懂你說什么,是我害的嗎?”
莫名其妙的抱怨讓“紅”劍兵也不禁傻眼。
兩人醒來的地方不是托利法斯的地下墓地,而是錫吉什瓦拉一間小飯店的房間里。
而且為保險起見,他倆并不是睡在自己原本的房間,而是以暗示占據了別人的房間。
接到來自魔術協會聯絡的獅子劫先從原本藏身的托利法斯撤回錫吉什瓦拉。因為這座以歷史建筑聞名的城市,似乎正因突然出現的連續殺人魔陷入恐慌。
“……所以為什么我們要來這里?”
“在這里為了后勤待命的魔術師全部被殺害了啊。”
在晴朗的秋日天空之下,與露天咖啡座不太搭調兩人組正喝著早晨咖啡。“紅”劍兵不悅地別過臉,獅子劫則默默地閱讀當地報紙。
“魔術師全被殺了啊……”
托利法斯雖然沒有空檔讓魔術協會的魔術師介入,但鄰近的錫吉什瓦拉可不一樣,這里有許多魔術師作為后勤人員屯駐。這些人的戰斗能力雖然比不上被雇用來當“紅”方主人的魔術師們,但可以監控敵方動靜或派遣使魔,能做的事情很多。
他們明確地監控了在托利法斯郊外進行的“黑”劍兵與“紅”槍兵戰斗,并將貴重的情報提供給獅子劫。
但他們似乎突然斷了聯絡。魔術協會要求他們要定期報告,合理推論下這狀況確實異常。
“這之中很可能與使役者有關,就是因為這樣,能自由活動的我們才被叫過來。”
“食魂者啊……但為何不是在托利法斯,而是這里?”
要讓使役者繼續留在世上,必須消耗非常大量的魔力,而供應魔力就是主人的工作。如果主人是二流、三流魔術師或一般人,甚至會連這點也做不到。因此,這些使役者就必須襲擊毫無關連的人們,借此補充靈魂。
這雖然是常套手段,但也會因為英靈個體的性質差異而出現反對這種做法的人。另外,以魔術師的立場來說,采用這種方法等于把自己逼上死路,或者就是對外宣稱自己是個二流的恥辱行為,因此愿意這么做的人并不多。
“這也是需要調查的項目之一。對方有可能不想在托利法斯引起騷動,或者──”
獅子劫攤開報紙,手指在簡易地圖上。一開始在布加勒斯特發生的連續殺人案正漸漸北移,劍兵看到后理解般點點頭。
“一邊往托利法斯前進,一邊沿路食魂是吧。”
“沒錯,按四郎所說,『紅』使役者已全部齊聚,且沒有人做出食魂行為。如果這番話可信,那么這位使役者毫無疑問是『黑』陣營中唯一沒能確認存在的──刺客。”
雖然覺得相信言峰四郎的話有些危險,但他應該不至于說這種程度的謊。還有“黑”陣營的使役者之中,劍兵已經退出,槍兵應該守在千界城堡里,而騎兵、弓兵、狂戰士都曾一度與“紅”陣營的使役者交手過。另外從交手的魔像品質來看,駕馭魔像的術士應該也已經在托利法斯會合了。
因此,目前沒有確認過身影的只剩下刺客。當然,因為刺客擁有職階技能“斷絕氣息”,不排除其實已經悄悄溜進千界城堡里面……
總之必須確認。如果連續殺人魔是使役者,就讓劍兵對付;若不是,對方既然已下手殺害協會派遣的魔術師,就依然是敵人,盡可能排除后顧之憂比較好。
“希望是使役者啊……所以我們該怎么辦?”
“等到晚上再說吧。在那之前,我想去停尸間看看魔術師們的尸體。”
“哦~~那我咧?”
“若你能跟我一起行動當然是最好嘍。但畢竟現在是白天,我不強迫。而且雖然浪費,如果我判斷狀況有危險,會用令咒緊急呼喚你來。”
話雖如此,獅子劫認為基本上應該用不到令咒。因為這些案子都在晚上才發生,對方不是遵守了夜晚才行動的最基本原則,不然就是有什么必須等到夜晚才行的理由。不管怎樣,對方在白天就攻過來的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的程度,獅子劫實質上打算認定這是自由活動時間。
“誰要去停尸間那種陰森森的地方啦,我該做什么好咧……”
劍兵決定在城市內閑晃。幸好錫吉什瓦拉保存許多數百年前的建筑物,是羅馬尼亞的觀光景點之一,應該不至于──不,等等。
獅子劫跟劍兵道別,正前往停尸間的途中才想到這點關鍵。她可是使役者,也是活在古代的人類。
“仔細想想,那家伙看了古跡也無動于衷吧。”
雖說保留中世紀的影子,但那正好是她生存時代的建筑物啊。
獅子劫猜測劍兵一開始還能興致勃勃地走在城市里,但走著走著就會發現“唉,怎么跟我生活的時代差不多啊?”并不爽起來,只能百無聊賴地打發時間了吧──
“好無聊喔……”
獅子劫與劍兵在太陽開始下山時會合。只見劍兵滿臉失望的表情,半是自暴自棄地吃著應該是在攤販買來的大量烤餅干。
“……我想也是。”
“我明明想看高樓大廈但一棟也沒有,觀光客多的建筑物一點也不稀奇……呿,白期待了。”
“……我想也是啊。”
“既然這樣,不跟使役者好好打一場我可不會罷休啊!所以你那邊呢?”
“劍兵,高興吧,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去確認過尸體了,每具的死狀都非常凄慘。”
獅子劫高興地說,劍兵則狐疑地瞇細眼睛。
“什么意思?”
“對方使用了刀刃與鈍器……或者是用拳腳揍的。犧牲者中的幾位有用過火槍或魔術的痕跡,然后幾乎所有人都被挖走心臟。”
“心臟?”
“對使役者來說是靈核所在的位置,對人類來說則是生命泉源的器官。或許對方是透過什么儀式吞食這玩意兒以補充魔力。”
劍兵思索了一會兒,小聲嘀咕:
“……生吃是嗎?”
“你真的很會問刁鉆的問題耶……我反而覺得烤熟了再吃更可怕。”
如果生吃可以視為一種儀式,但料理過后才吃根本是嗜好問題。要說哪一種比較可怕,當然是后者。
“總之,我會期待對手是使役者。要是連這也搞錯,我可不會放過你。”
“我來處理主人吧,畢竟那家伙徹底打破魔術師應當隱匿神秘的最基本原則……”
報紙上已經寫出“開膛手杰克在羅馬尼亞復活”這種夸大的標題,羅馬尼亞國內陷入恐慌。獅子劫不管怎么想,都覺得放任這種狀況不處理的魔術師腦袋一定有問題。錫吉什瓦拉這里才剛入夜,但觀光客和當地居民都已經躲在安全的屋子里避難了。
“隨便亂晃會碰到嗎?”
獅子劫點點頭。一開始遇害的都是些小混混或黑道一類,推測最初應該是闖入這類人聚集的建筑物并將之全數殘殺。但是在那之后剛好在后勤支援的魔術師被派來錫吉什瓦拉之后,對象就被鎖定在他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