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裴語挺怵自己家那棟樓的，老小區(qū)沒有電梯，不管行李有多沉都得提著爬上五樓。幾乎走一曾就要歇一下，葉裴語提到四樓又開始喘氣。秦述看著曾經(jīng)的家門，門兩邊的對聯(lián)早就撕掉了，上面還殘留著一些痕跡。一時無話。

葉裴語看透他的心思，“你們搬走后這個房子轉(zhuǎn)手賣了好幾次，都嫌沒有電梯。現(xiàn)在又空了。”

秦述“嗯”一聲，左手提著自己的行李，右手拉過她的行李往樓上走。

葉裴語搶過來，“馬上就到了，我自己來吧。”

秦述拍掉她的手，“別讓叔叔阿姨看到我欺負(fù)你。”

“哼。”葉裴語走在他身后，生怕他拿不住。“這邊今年成了學(xué)區(qū)房，開始有很多人在問了。估計很快就會被買走，要是年輕的父母和小孩子住就不怕沒電梯了。”她在后面說。

說來也奇怪，以前這塊地也有重點小學(xué)，但從來沒有這么旺過。不知從何時起就成了炙手可熱的學(xué)區(qū)房，還有房產(chǎn)中介打電話問她家房賣不賣呢。葉裴語接過幾次電話煩了，中介問她“您的房賣嗎？”她一聽又是這事就說“賣了我住哪！”然后“啪”地就把電話掛斷了。

秦述記得她家門，先走上去按響門鈴。

幾乎沒有過程，門就被打開了。“哎呀小秦啊，你來了。快進(jìn)來。”裴沁本人親自開門，打扮得像變了個人似的。給人的感覺似乎他才是這個家的兒子。

“叔叔阿姨好，要麻煩你們了。”秦述站在門口，左右手把兩個箱子一提帶進(jìn)屋。

“不麻煩，我們可是很想念你們一家。”葉有輝幫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旁邊笑。

“小語你怎么能讓小秦拿箱子呢，快點自己拿進(jìn)屋。”裴沁脖子一梗，推葉裴語動起來。

葉裴語翻著白眼，“媽，其實他才是你們親生的吧。”

“這孩子，瞎說什么呢。”葉有輝是家里的和事佬，性格溫順。在家里葉裴語真的比較喜歡老爸，因為好欺負(fù)。

葉有輝把女兒的行李弄進(jìn)屋，葉裴語說要換衣服，他就去找秦述嘮嗑。

裴沁買了好多水果，橘子剝好往他手里遞，又住準(zhǔn)備削蘋果給他。

秦述懂得禮貌，嘴上說著夠了可還是都拿在手里，“阿姨您太客氣了。”

裴沁盯著他看了片刻，感慨道：“這孩子還是這么會說話。”

“小秦啊，你父母都還好嗎？”葉有輝問。

“嗯，好。只是我媽在美國要晚些回來。”秦述接過蘋果又放到盤子里。

“沒關(guān)系，到時候你爸媽回來啊咱們一家人到外面去下一頓館子，好好為你們接風(fēng)。”裴沁拍拍秦述肩膀站起來朝廚房走。“我去準(zhǔn)備飯，你們聊。”

“小秦啊，你父母怎么搬到美國去了，而且還那么突然？”葉有輝坐下來說。

“嗯……我媽公司突然臨時派遣。”秦述盯著面前那個蘋果，隨手拿起水果刀切了起來。

“我還想和你爸爸喝喝小酒，下上兩盤象棋。哎呀，那個時候別提多愜意了。”葉有輝吹著杯子里的茶葉，以前他總是和秦鐘海山南海北的談天說地，兩個人可謂是相逢恨晚。

秦述迅速切完蘋果放在空盤里，“……嗯。叔叔我去給小語送蘋果。”

秦述起身端起盤子，敲響葉裴語的房門。門開了一條縫，她從里面只露出個扎著丸子頭的腦袋來。

看她這樣，秦述就笑了。“還以為你穿越了，在換古代人穿的衣服嗎這么半天？”他抬起盤子在她面前晃晃。

“下意識穿了家居服……又想起來……又換回去。”裴沁經(jīng)常說自己女兒沒腦子，這話確實不假。

“傻子。”等她穿好，秦述走進(jìn)屋里。

葉裴語的房間以前復(fù)習(xí)的時候他來過幾次，雖然不是很亂，但隨處可見各種毛絨玩具。沒想到兩年不見還是這樣，不減反增，堆得哪里都是。

“謝謝。”接過盤子，她隨手拿起吃了一塊。

秦述見她要去擺弄玩具，及時喊住，“臟不臟？”

葉裴語意識過來，“我擦，我擦。”

“……”秦述抽出紙巾給她。葉裴語這些“個性”的生活方式，秦述見怪不怪。一開始接受不了，時間長了就和沒看見沒太大區(qū)別。但有時候他還是想板板她這些壞毛病。“小語。”

“怎么，怎么突然這種語氣？”對秦述嚴(yán)肅的語氣，葉裴語一時別扭以為自己隨手拿個吃的也能氣到對方。但不對啊，他叫的是“小語”而不是“葉裴語”。

秦述想了一會兒，鄭重其事道：“……我媽她……我媽她回來以后不要和她提起我比賽的事情。”

葉裴語邊用手拿著吃邊擦手，“為什么啊？”

秦述伸出一只手指，“以后再告訴你，總之你記住一定不要說漏。”

她嘴里喃喃著：“好了好了，我一定不會說一個字，不，半個字都不會說。”

“乖。”

秦述感覺自己很久沒有吃過家里做的飯了。葉裴語總說他媽媽做的飯好吃，但其實在他看來，葉媽媽做的飯菜才是家常菜。有家的味道。

放假一連十幾天，秦述除了和教授、師兄師姐研究課題，就是外面打工。葉裴語早上起得晚，要等到深夜才能見到他。但一直在客廳里等著睡著了，又被秦述說教。每天腦子里想的都是“秦述明明住在自己家里，卻搞得兩個人像在平行世界一樣”這樣的想法。

直到羅慧珍打來電話。

“小語怎么不去幫忙呀，別這么懶快去。”裴沁看秦述在收拾行李，而葉裴語站在旁邊看著他，深深感覺自己女兒沒眼力見兒。俗話說得好，看別人的都好，看別人家優(yōu)秀的孩子更好。

秦述也看著葉裴語，心知她就是真懶，委婉道：“不用了阿姨，我沒什么東西可收拾的。”

“那怎么行。去，幫人家秦述打掃打掃屋子。”裴沁從廁所拿出塊抹布放到葉裴語手里。

她真不知道自己這老媽該說她是嫌棄自己還是個助攻。秦述要走，而她又想跟去他家里看看，父母都在身邊也不好意思張嘴。結(jié)果老媽就神助攻，此時她是面上不愿意心早飛了。

羅慧珍電話里說回國的日子又往后推遲了幾天，怕秦述一個人住在別人家里不習(xí)慣，其實她很早就拜托朋友幫忙看房了，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自從和葉裴語通過話后就改了需求，這幾天終于看中了一套。精裝房，羅慧珍家具都讓朋友買好搬進(jìn)去了。只差秦述拎包入住。

“哇，阿姨真是大手筆。你們租房不就好了，而且你一個人也要三室一廳啊？”秦述的房子在距離濱河?xùn)|路小區(qū)不太遠(yuǎn)的地方，大概三站公交的車程。樓下是小吃店，對面街是超市，最重要的是出門就是公交站，一路車直達(dá)立通大學(xué)。總之一個字，棒！

葉裴語感嘆人生的不同。同樣都是學(xué)區(qū)房，這邊竟然要比她家那邊貴上將近六七千元。

秦述沒接話，轉(zhuǎn)問：“餓嗎？”

她搖頭，掏出裴沁給的那塊抹布在屋里視察了一圈之后，說：“我看也不臟，我就給你擦一遍吧。”

“嗯。”

“對了，我媽讓我把這個給你。”葉裴語從書包里拿出裴沁特意給秦述買的床上用品。

“……你確定這是給我的？”因為裴沁已經(jīng)洗過了，就用黑塑料袋打包好直接給了葉裴語，她從來沒看過就放進(jìn)了包里。當(dāng)打開袋子的一瞬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是吧？”看著袋子里的東西，二話沒說，她掏出手機(jī)就給母親大人打了電話。

對面人很不耐煩，“干嘛呀？”

葉裴語弱弱問道：“媽，你讓我拿給秦述的床品是不是拿錯了？”

裴沁想都沒想就回答：“沒有啊，我特意看了一遍才拿給你的。怎么了嗎？”

“……你讓他一個男生用粉色的小兔子？！”

“害，我不是故意的。買的時候沒有多少種顏色，秦述搬得匆忙我怕他沒有，就買了這個。”裴沁邊笑邊解釋，一個大男孩子用這種顏色是有點不太對。

葉裴語抿著嘴，不敢抬杠，“得，我明白了。”

一聲嘆息。以前她老媽生氣的時候總問自己“葉裴語你到底像誰？”現(xiàn)在她可以非常肯定的回答“像您！”

葉裴語擦著窗臺正好看到對面的超市牌子，“我看樓下有超市，我們?nèi)ベI吧。這套……我拿走用。”

秦述本來想說先湊活用著再去買，但在葉裴語強(qiáng)烈抗議了幾次后放棄了。其實她就是想去超市，只是沒好意思揭她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