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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花緣桃傘

“一、二、三、四、五……十四”,唐秋梨細數自己房中的衣裳,整整十四件。

半月了,李小白每日清晨,都命丫鬟送來一件新衣。這些新衣,堆疊房中,半月來,未曾穿過重樣。

細看衣裳樣式,顏色各異。紋飾不同,幾分華貴,針法細密,只怕沒少費銀兩。這李小白,可真是用心。唐秋梨一嘆,看向窗外。這桃苑半月,該是最舒心的半月。不用練功習武,不用打打殺殺,日子過得閑散,也是愜意。

真希望此刻即是此生,不用再拼殺斗狠,不用再勞心勞力,一世安安穩穩,也就好了。唐秋梨又是一聲長嘆,靜靜看著窗外的桃樹。桃樹花瓣盡落,已是過了花期。

原來,美好也只是一瞬,唐秋梨收眼,心上幾分感慨。她收了眼神,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細細給自己上了胭脂。

一個身影在房頂迅疾而過。屋頂發出“噠噠噠”的響聲,人影在瓦礫上飄過。

唐秋梨警覺,抬眼看了看屋頂。有賊?她嘴角一笑,這小賊可真是會挑地方,真欺這桃苑無人么?看我如何拿你。唐秋梨冷冷一哼,自床榻取了冬劍,靜觀其變。聽得聲音戛然而止,她身影及近窗臺,欲飛身躍窗拿人。

一個身影,一身黑衣,自窗臺而入,闖了進來。

“你是何人?竟是膽大包天,闖入桃苑?”唐秋梨拔出冬劍,長劍直指,欲拼殺而來。

黑影立時將臉上蒙布一取,看向唐秋梨,應聲說道:“我,楚南風。”

唐秋梨定睛一看,確是楚南風無疑,不覺冷冷一哼。這人,好好的大門不走,非得飛檐走壁,真是腦子糊涂。

楚南風見得唐秋梨,身影近前,急切說道:“你可真是好找。花緣桃傘,有下落了。就在桃源鎮桃林之中。”

唐秋梨聽言,眉頭一皺,“你方才說,桃傘在哪?”

“在桃林。我幾番打探,桃源鎮與花緣桃傘息息相關。鎮中老人言及,桃緣鎮本不叫桃緣鎮,是百年前一老僧,背桃傘而來,尋了寶地。在桃緣鎮種下一片桃林。這才有了今日桃緣鎮。”

楚南風繼續說道,“自有了桃林,老僧消失。他手中的桃傘,也不知去向。此事,我又問詢鎮中,其他數名老者。有人說,家中長輩曾在桃林中,見得老僧尸身。老僧神態安詳,坐化于桃林古桃之下。”

“如此說來,那這桃傘還是無處可尋?”唐秋梨一嘆,松了一口氣。她倒是不希望,真能找著桃傘。

“非也,老僧坐化樹下,既無桃傘下落。桃傘想來,就被老僧藏林中。老僧坐化時神態安詳,定是將桃傘,藏在妥貼處。”楚南風頭腦冷靜。這一番話,他在客棧之中,思忖良久,這才理清了思緒。

“這桃林如此大。若是藏了傘,只怕也不好吧?”唐秋梨細細一思,下了論斷。

“未必。桃緣鎮中,還有傳聞。說林中有一桃樹最老,長得奇形怪狀。月隱之夜,隱約有光……”楚南風正要往下說。

唐秋梨明悟,急急說道:“內中藏有桃傘……”

楚南風點了點頭,“或是,你我所想。”

唐秋梨同是點頭。這好端端的桃樹,怎有異像?定是內中古怪,非同尋常。

“不過,有些難。桃林中樹成千年者,多矣。找起來,費力。”楚南風詳陳內情,而后低聲問詢,“不若此時,你我同去,取傘即走?”

唐秋梨聽言,猶猶豫豫,幾分遲疑。取了桃傘就走?那桃苑中的他,該怎辦?總不好不辭而別罷?唐秋梨嘴唇輕咬,一時犯難。

“另前幾日,司姑娘傳訊,追問你我二人,可尋得桃傘?山門中,亦有書信。陸堂主命你我,從速尋傘。若無消息,掌門該是下令二十四堂,合力尋傘。只是……”楚南風略有遲疑,又是補充,“只是,半月未見你,未能商議……”

“你可是將我失蹤半月之事,回稟了我師傅?”唐秋梨聞聲氣急,生怕楚南風不明事理,如實回報。

楚南風搖了搖頭,“未曾。那日你一夜未歸,我便尋跡此處。見你住下,我打道回府,獨自打探桃傘下落……”

“如此就好……”,唐秋梨點了點頭。師傅、姐姐不知道就好,唐秋梨安心,長松了一口氣。

“你可要與我,同去?”楚南風又是發問。

“我……”,唐秋梨遲疑,心頭些許不愿。

她心頭細細一想,此行出山,本就是為了找尋五傘。五傘若尋得,也就該回山了。木王墓一事,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若不能及早尋得五傘,只怕各門各派,也有諸多紛亂……

可那李小白,又該拿他如何?唐秋梨皺眉,心中反復盤算。

罷了,待取得桃傘,再與他和盤托出罷。到時是走是留,再作區處。唐秋梨看了一眼四周,拿了主意。

她應聲回話,“如此,那我與你,走一遭罷。”話音落下,唐秋梨低頭,看了看身上著裝。只見她一襲長裙及地,行走多有不便。

唐秋梨抬眼,看了看楚南風,低聲囑咐,“你先在桃苑外等候。我換身衣服就來。”

楚南風聽言,點了點頭,一個飛身,又是從窗臺飛出。

片刻后,一個身影,亦是從窗臺飛出。唐秋梨足尖輕點,落在桃苑外。

她上下打量了自己的衣裳,還是這身粉衣穿得合身。不過就是腳底下的這雙馬靴,許久不穿,有些別扭。

“走吧”,楚南風說道。

唐秋梨點頭,緊隨楚南風身影,往桃林而去。

二人及至桃林之中,四下找尋。只見林中古桃若干,形態皆是怪異。唐秋梨與楚南風找了一陣,未有所獲。

“有何線索?可有收獲?”二人碰頭,楚南風問詢。

“未有,這桃傘,許是不在這桃林。”唐秋梨猜測,心上幾分歡喜,萬幸沒找到桃傘。

楚南風想了想,未有應聲。他四目環顧,遠遠見得一株桃樹,被眾人環繞。樹上掛滿了祈緣牌。一株桃樹,滿是華彩。楚南風一看,認得這株桃樹,正是眾人祈緣的那株。樹下十余對人影,誠心祈緣,與那日所見,別無二致。

莫非,在這株身上?楚南風尋思,一個縱身,飛掠而過,輕輕幾點,躍上了樹梢。唐秋梨身影跟隨,亦是躍上樹梢。

樹上的祈緣牌,經不起二人搖晃,頓時如雨點一般,墜落了一地。

桃樹下眾人見得,頓時憤然,開口叫罵:“你們是何人?緣何爬上這祈緣樹?你們不知這是圣樹,不容褻瀆么?快給我滾下來。如若不然,我等與你們沒完。”

“對,快給我下來。這樹,你們碰不得的。我等好不易求得神明庇佑,成就姻緣,豈能容你們褻瀆破壞?快給我下來,下來。”

“快下來,下來……”眾人齊聲,叫囂楚南風及唐秋梨。

“你們……”唐秋梨氣急,正要爭辯。

楚南風伸手,急忙拉扯了唐秋梨衣袖,搖了搖頭。

“快走”,楚南風吱聲,帶著唐秋梨飛身,迅速撤離。幾顆落石自空中落下,差些砸到唐秋梨二人。圣樹下眾人憤怒,拾了石子,就是驅趕。

“這些個百姓,好生不講道理。你為何拉我下來?我……”唐秋梨身影落遠,張口欲辨,并不服氣。

“此時,不利你我……”楚南風解釋,“樹為圣樹。你我在上邊,不妥。夜深人靜,你我再來。”

“可是……我隱約看見樹上,好像有傘影。”唐秋梨神色慌張,見得傘影,正欲求證,以求心安。

話還沒說完,楚南風伸手,又是拽著她往前走。

桃樹下一眾百姓,追趕而來,仍是不依不饒,“別以為背著把寶劍,就能橫行霸道。想毀我桃緣鎮神樹,我等絕不答應。”

“對,不答應,不答應……”

十余枚石子自空中落下,向唐秋梨二人襲來。

唐秋梨身影避閃,見眾怒難犯,心上一慌,“走,一群刁民,不可理喻。”唐秋梨一個飛身,借力騰空,身影飛掠,沒入林中。楚南風飛身,亦是跟隨。

夜半,桃林之中,祈緣人影漸散。桃河溪畔,幾個人影,撲通一聲,跳入溪中。

唐秋梨、楚南風身影飛掠,再進了桃林,躲在圣樹一里外的一株桃樹上。

“人走了沒有?”唐秋梨貓著身子,低聲問詢。

楚南風扒拉開樹梢,遠遠看了看,只顧觀察人影,點了點頭,“走了。”

“都走了?”唐秋梨又是發問。

“嗯嗯”,楚南風點頭,身影自樹上落下。他腳步輕緩,漸然靠近圣樹。楚南風身影,越來越近,及近圣樹跟前,頓時驚叫,“不好,樹砍了。”

唐秋梨聞聲,抬眼一看,也是吃驚不小。只見跟前桃樹,九人不能合圍。卻不知何時,被人橫砍成了兩半。樹冠墜落,橫躺于地。無數祈緣牌,散落得到處都是。桃樹樹干中空,上有一道裂痕。

“就是這裂縫。方才我從裂縫中見得,樹干中有一道紅影。”唐秋梨出聲,湊前細看。

楚南風皺眉,身影近前,細細一查,搖了搖頭,“樹干中空,劈痕尚新。內中之物,該是有人取走。”

唐秋梨聞聲,頓時氣惱,“何人如此大膽,竟敢與我游云門爭搶?”

氣惱后,唐秋梨又是一瞬心喜,桃傘不見,這桃緣鎮,又可以繼續待幾天了。

“不知道,許是內鬼。”楚南風臉色一變,脫口而出,幾分猜度。

“你胡說八道什么?知道此事的,只你我二人。你莫不是說,我是內鬼?楚南風,別蹬鼻子上臉,憑空栽贓陷害。本姑娘行的正,坐的端,斷不會出賣山門。”唐秋梨氣急敗壞,急急申辯。

“自己無能,就怪旁人。我懶得理你,哼……”話音一落,唐秋梨身影急匆匆,就是從桃林離開。

楚南風一愣,氣不打一處來。這人,怎如此不講道理?只是懷疑猜測罷了?發什么脾氣。這也沒說是她啊。大小姐脾氣,可真難伺候。楚南風長嘆一聲,懶得理會,一個飛身,離了桃林,自去找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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