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言畢竟是二境后期的修士,哪怕不用靈力撐起護盾,左躲右閃,人們也碰不到他的衣袍。
街上的人堵住了去路,他便跳到房屋上,繼續奔跑,飛來的器物也一一被閃開。
雖然傷不到他,但還是被拖延了速度,這恰恰是致命的。
“嗡~”
僅僅是那么一個呼吸間,王老爺便追上了他,抓住這個絕佳的時機,運轉全身的靈力,化為一輪房間大小的巨拳,朝希言的后背轟去。
避無可避!
希言只能回頭,同樣調轉所剩不多的靈力,加持到劍身上,橫抵在胸前,欲擋住這一拳。
但顯然,這一拳他擋不住,若身上還有丹藥符箓或許可以,偏偏已經用盡了。
轟隆!
只見那可怕的一拳狠狠砸到紫色光劍上,光劍瞬間破碎,好像打碎的琉璃,飛濺開來,其內的紫靈劍也立刻被崩飛,插入遠處的青石地板。
而后,那輪拳光勢頭不減,力沉千鈞,轟擊在希言胸口上。
“咔嚓~”
希言的肋骨瞬間全部斷裂,五臟受到巨力,開始碎裂成塊狀,并朝喉管涌動鮮血。
僅僅須臾間,希言便砸入地底,形成一個凹陷的洞,數寸厚度的青石板裂開縫隙,向外蔓延近半丈。
希言沒死,但也只剩下半條命。
現在的他七竅溢血,除了頭部,其他地方的骨頭全部碎裂,骨碎插出血肉,分外猙獰。
他躺在坑中,看著圍成一圈的村民,每個人眼中都充滿了憤恨,如果不是王老爺有意制止,他們一定會一擁而上,將他碎尸萬段。
“嘿嘿!”
看著這幫愚蠢的凡人,他搖了搖頭,竟然有些想笑。
“難怪師父說世間愚者千千萬,成道緣法勿輕傳。”
王老爺此刻也靈力耗盡,但并無大礙,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下去,大手捏住希言的脖子,將他從坑里提出來。
“你的身份我也懶得理會了,現在,讓村民來審判你吧,生死有命!”
說罷,王老爺環顧四周,等待周圍人們的反應。
僅僅片刻間,就有人叫道“殺了他”“殺了他”之類的咆哮。
很快,所有人都舉起手中的武器,異口同聲地要殺他報仇。
“好!哪怕你真是止水天的弟子,這個擔子我也抗了!”王聚財橫下心來,將希言高高提起,捏住脖子的勁力加重了幾分,繼續高聲道,“你殺了陸時娘,現在就讓他親自報仇!”
“陸時,來!”
這時,人群讓開一條道路,遠遠看見那個熟悉的小瞎子從遠處走來。
面無表情,順手拔出插在地上的紫靈劍,拖著劍身,一步,又一步,朝希言走來。
十幾丈的距離,他走了許久。
終于,到希言身前了。
陸時停下腳步,抬頭望向他,感受著他的氣機和呼吸。
他笑了,似乎在嘲諷著希言。
陸時抬起紫靈劍,對準希言的頭顱,只需要輕輕往前一送,英嬸的仇就報了。
毫不猶豫,陸時大吼,吐出一個嘶啞的字。
“殺!”
他將劍往回收束半尺,雙手握住劍柄,猛地遞送出去,卻直插進了捏住希言脖子的王老爺顱內。
一劍貫穿!
與此同時,半死不活的希言兀地爆發出一股絕強的靈力,掙脫大手。
立馬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張火紅色符箓貼上劍身,靈力激蕩下,瞬間化為無數的細小劍影,射入王聚財腦中,抓住紫靈劍劍柄,用力一攪。
“嘭”
轉瞬間,王聚財的腦袋如西瓜般炸成了碎片,飛賤得周圍村民到處都是,只剩下身子直挺挺地立在那里。
這時,希言才松了一口氣,癱軟倒下,摸出一瓶丹藥朝嘴里灌,邊咧著嘴笑道:“還好小爺足夠聰明,在你拿石頭砸我的時候醒悟過來了。”
“原來你早就猜到是他了,我說怎么你一見面就敢裝13,還時不時惹我生氣!”
這個詞陸時只講過一遍,他倒是學來了。
“不過。”他又不確定地問道,“要是我沒反應過來,你會怎么辦?”
陸時沒有回應他,手上亦沒有停下來。
他搶過希言的劍,對著王聚財仍然站立的身軀,一劍又一劍的劈砍、直刺,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
眼淚如雨水般落下,滴在青石地板上,竭力的從喉嚨深處發出嘶吼聲。
他在愧疚,在懊悔,在痛恨自己當時為何那么笨!
英嬸真的不會活過來了,他算漏了那一環。
是的,這一切,他心中都有計劃,但那些計劃都是在送走英嬸后才開始的,可沒想到……
昨天,差一點,只差一點,陸時就控制不住對王聚財的滔天恨意了,他用僅剩的一絲理智沖過去打希言,然后被一掌打飛,昏死過去,才沒有露餡。
一劍劍的揮砍下,王聚財的軀體已經爛成一攤碎肉了,陸時也終于累了。
他頹然坐下,不知道該干什么,茫然失措,呆呆的睜著無神的眼睛。
然而四下的村民這才反應過來,望著王老爺留下的碎肉,不敢置信的問陸時道:“陸……時,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王老爺在替你報仇啊!”
“希言才是你的殺母仇人啊!你到底怎么了!”
聽到這些話,希言一笑,切了一聲,手臂搭到陸時肩膀,法術施展,把聲音借過去,并塞了一顆丹藥進他嘴里。
這枚丹藥可比上次那枚好多了,不過幾個呼吸間,陸時身上的傷便好的七七八八。
沉寂良久,陸時才回過神來,感受到那枚丹藥的力量,像一顆希望的種子,深深埋入心底。
他在想,這個世界既然有修仙,就可能有真正的仙,那么就極有可能將英嬸復活過來。
有了這個想法,陸時心中有了希望,念頭通達不少,站起身子,對周圍的村民輕聲解釋道:
“王聚財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他應該需要每四十九天殺一人,殺夠一定人數后便會達到目的,雖然我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一定很可怕!”
話音剛落,便有人反對大叫:
“你胡說!王老爺對鎮上所有人都愛護有加,還給窮人發伙食,噢!你家還每月來領呢!你怎么好意思冤枉他!”
“就是!而且他為什么要隔四十九天再殺另一個?直接一下子全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好嗎?你的話沒有一點道理。”
“就是就是……”
人們開始講出其中的不合理之處,礙于希言,都還不敢做出過激的行為。
“住口!”希言一聲爆喝,壓下了所有人的聲音,勾唇嘻笑,指著一處巷子,道:“他有沒有干過,你們問她不就都清楚了嘛!”
唰唰…
所有人轉過頭,看了過去,小巷子中走出一女一男,正是王聚財的妻子和兒子。
兩人臉上始終沒有表情,并不像死去丈夫父親那樣的正常形態,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對此,希言如臨大敵,將陸時護在身后,接過紫靈劍蓄勢待發。
但村民卻毫不防備,兩個好心的大嬸走到母子二人身前,柔聲詢問道:
“王夫人,陸時這個白眼崽子,說王老爺是幕后黑手,要殺了鎮子上好多個人呢!他這個斗米養仇的東西,真是豬狗不如!”
王夫人聞言,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輕輕細語道:“怎么會!我們老爺向來宅心仁厚,不時濟施四鄰,怎么會忍心殺那么多個人呢?”
“就是嘛,那個死瞎子……”
她自說自話,儼然沒有發現王夫人的語氣已經變得森然冷酷:
“區區不到百人怎么夠!那只是第一步罷了,我們要屠光這周遭的四個小鎮,整整一萬人呢!不然,老爺他怎么邁進第五境去啊!”
說完,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母子二人同時出手,直直將手插入兩位大嬸的咽喉,一瞬間吸走了兩人的血液和精魄,變成兩具干尸。
完事后,不顧四散而逃的眾人,王夫人舔了舔手指上的血跡,看向希言兩人,撒嬌般地對著陸時的身后說道:“老爺,還差兩人呢!得快點兒了,這四人沒法全部屏蔽,只有趕緊開啟大陣,才不會被那些老怪物找來。”
這時,一陣陰沉的笑聲從陸時身后傳來。
“哈哈哈,不急,不急,這遮乾鏡能在一刻鐘內短暫屏蔽死亡信息,我現在倒是更加好奇這兩個小家伙是如何發現我的計劃的呢?”
霎那間,希言兩人渾身汗毛倒豎,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怎么會!那一擊明明已經……陸時的心撲通撲通狂跳,大腦卻在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樣慌亂下去對自己沒有半分好處。
希言轉身看去,果然,王聚財完好無損地站在那里,笑瞇瞇的打量著他們。
“來,陸時小兄弟,給我好好說說,你是怎么發現我的計劃的?老夫自認為這些年來是沒有露出過馬腳的,連那些不少強大的修士都沒有發現,你又如何勘破?”
見陸時不答,他也不惱,隨手一招,攝過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才又道:“別這么緊張嘛!你們破壞了我的計劃我都沒生氣,而且你們看,我這個遮乾鏡有一刻鐘時間,你們要是多拖延一會兒,說不定一刻鐘到了,那些正道強者就立馬殺來了呢?”
此刻,希言悄悄從袖口中摸出一張符箓,準備趁機偷襲,但被陸時阻止了。
小聲對他說道:
“沒用的,剛剛你也聽到了,他有資格邁入五境,也就是說他現在至少是四境強者,我們沒有絲毫機會傷到他。”
“去將所有人集合起來,如果一刻鐘內沒人被攝去精魄,他同樣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