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衛家是雅西大陸最有聲望的存在,衛家家主更是能左右雅西大陸領主的候選人選,可短短數百年便落魄得是連街邊小叫花子都鄙夷的存在。
每一片大陸都有其統治者,是為領主。
“衛家?可是城西那個廢物得連祖宅都護不住的衛家?”小叫花子搖搖晃晃淌水過河,到了河對岸轉頭說道,“早沒人啦!死光了都!”
連墮魔都會被人阻撓,不是廢物是什么?
衛望良甩了甩褲腿上的水,搖搖晃晃地往山里去了。
兩位特地趕來雅西的修道者看著小叫花子的背影,面面相覷。
“師兄,這可如何是好?”
“我們若是就此打道回府,師叔定不能輕饒我們……不如我們去城西看看?說不定有什么意外收獲呢?”
城西有一大片荒地,黑霧繚繞,尋常人家都不敢靠近,若是修士靠近便能清晰地看見荒地上的斷垣殘壁和那一絲絲、一縷縷雷電之意。
“兩位道長蒞臨此處可有何要緊之事?”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身后響起,嚇得那個年紀小的修士一哆嗦。
“老人家。”師兄執劍行禮,暗地里用劍鞘捅了捅師弟,仿佛在敲打他,“我們奉命前來調查衛家之事,還請老人家行個方便。”
“奉何人之命啊?”老人家雖是一介普通人,卻是擁有移山填海的氣場,讓人不得不矮上三分。
師兄靠近老人家的耳邊念了一個名字,卻見老人家連忙跪下來行了個大禮。
師弟得了吩咐,趕忙上前扶起老人家。
“唉,怹已經許多年未涉足過雅西大陸了,不曉得也正常……這衛家凋零于今已有百年之久,百年前的那場雷劫幾乎斷送了所有衛家人的性命……他們都死光啦!”
“一個也沒剩?”
“若您要這么問,那算剩了一個。”
師兄師弟二人對視一眼,皆面露喜色。
“怕是你們二人方至此處,便與他碰過面了。”
那個小叫花子!
“那人姓甚名誰,還望老人家賜教。”
“他叫衛望良,一身反骨,成天不學好,凈研究些歪魔邪道,我勸你們還是少招惹他為好!”老人家的子女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他扶著老人家便要往回走。
師弟伸手去攔,卻被師兄用劍鞘狠狠打落了手。
“師兄!”
“你小子,先瞧瞧人往哪去了,再去伸手!”
小師弟抬頭一打眼,才發現這一對父子的歸處竟是亂墳堆!
四周濃霧乍起,烏鴉展翅而過。
哲海大陸,滄巖宗。
“師尊。”
為首的少年低著頭,不合身的道袍拖在地上。
“罷了,你突破在即,至晴他們幾個又慣會偷懶,”坐在高位上的那人只露出素白的衣擺,他聲音雖然年輕,但是說話的語速、語調都仿若中年一般,“待你出關后,再替為師去一趟雅西。”
“是,師尊。”
為首的少年郎便是哲海鼎鼎有名的天賦奇才,不過十余歲便即將步入筑基之境,甚至俗世身份也非同一般,乃哲海大陸東城主之子——東方景。
每個大陸分為東西南北四座城池,城池的統治者則為領主之下的城主。
哲海大陸東城又名菡萏城,城中一年四季皆有繁花似錦,以夏季水芙蓉最為出名,享譽六合九州,故稱其為菡萏城。
東方一族盤踞此處已有千年歷史,連現任領主在位時間都沒有東方城主久遠,想來這也是東方家能夠長久存在的原因之一——守城比彰顯野心更難也更容易取悅上位者。
現任菡萏城的城主,名為東方明章,膝下一兒一女,共享天倫之樂。
“爹爹!哥哥什么時候回來呀?”東方菡趴在父親的膝蓋上,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讓人看了心生歡喜。
“乖女兒,你哥哥去往滄巖宗求學,一時半刻不得歸呢,待你長大了,自己去找他可好?”
“不要!我要離爹爹和娘親近近的!哥哥不回家,哥哥壞!”
鏡頭一轉,東方菡已然成了二八少女,將袖子挽上胳膊,在荷塘里驅舟采蓮。
夏日炎炎,風動芙蕖,少女身影于于翠葉間隱約可見。
忽而荷塘盡頭出現一著素衣道袍之人,蜻蜓點水,不過瞬息便從小舟中擼起了東方菡。
“救命啊!救命啊!來人啊!”
周圍護衛聞聲而動,卻于二人九尺處急急停下了腳步。
“參見少爺。”
來人正是奉師命下山的東方景。
“起來吧。”東方景將妹妹放回地上,“你今日功課可做完了?偏被我捉到在嬉戲?”
“哼!”東方菡原是想踢東方景一腳卻被對方用劍鞘攔下,“你還知道回來啊!整整七年未歸家,我的十歲宴你都缺席!”
東方景當晚和家人共享晚宴,更是送了東方菡一枚貼身玉佩才堪堪哄住小丫頭,轉頭第二天他便早起與父母拜別,前往雅西大陸。
哲海至雅西,大片山巒疊嶂中一條如銀河般的江河穿梭其中,形成了天然界線,并且據勘探,這條大江的寬度還在日益增長。
山中綠樹成蔭,動物成群。
衛望良在山中尋了半晌,未尋到那只眼神最為純良的兔子,便隨手抓了一只咬傷同類的瘋兔烤了吃了,用路邊綠枝刮了刮手上的油,用綠葉兒擦了擦嘴,搖搖晃晃地出了山。
衛望良剛下山,就遇到一個小道士問路,他心下暗道:星眉劍目、素衣白裳、佩劍精良,正道后起之秀的標配啊!難不成,我墮魔的機緣來了?
“西城?我從未在雅西聽過這種說法,若是你想找衛家,那便去城西!”衛望良坐在河邊石頭上濯足,滿臉都是吃飽喝足后的懶散。
“兄臺如何斷定我便是來尋衛家的?”東方景覺得對方有趣,他雖放浪形骸、不拘小節,那手卻是白嫩異常。
“從我記事起,便總有你這樣打扮的人來這兒問路,問來問去問的都是去城西的路……沒意思、可太沒意思了,”衛望良從石頭上站了起來,趟著水跑到了溪流的這邊,離東方景更近了些,“你們那么多人都去過了,仍然什么也沒發現?不過也是……要有什么好東西也都在雷劈之后燒了個精光,哪還輪得到后來人!”
“在下并非來探寶。”
“那你是來作甚?”
東方景沒有立刻回復他的問題,反而退了一步。
“在下東方景,哲海人士,還未曾請教兄臺大名。”東方景持劍行禮,為人君子、彬彬有禮。
衛望良一步跳上一旁的高臺,蹲在那里,看向東方景的眼睛:“我叫衛望良,魑魅魍魎的魍魎!”
衛望良還沖著東方景做了個鬼臉,臉黑、眼白、唇紅,看著確實有些駭人。
東方景卻暗自打量著這位臉上臟兮兮的少年,聽完他的自我介紹突然笑了起來。
“我聽過你的名字,衛望良。”東方景收起自己的佩劍,“望是希望的望,良是善良的良。”
“我師尊讓我來接你回家。”
東方景一開口,衛望良震驚得瞳孔猛然縮小,聽完他的話,他倒恢復了平靜。
“家?我個小流浪漢可沒有家!”他轉身,從高臺上跳了下來,背對著東方景,“你回去吧!從哪來回哪去,告訴你那勞什子師尊,我衛望良地為床天為被,天下之大處處是家。”
衛望良又順著他來時的路回山里去了。東方景望了望東方的天空,趁著橙橘色的夕陽,御劍跟了上去。
——
“嘶——第一集就沒了?”婁楓又把進度條往前挪了挪,“有一說一,這個小衛望良的演員和你還蠻像的呢!”
“帥哥總是相似的,這話不是你說的嘛!”孟羽端著果盤從廚房出來,看著沙發上膩歪的兩個人表示沒眼看,“周涵,我勸你最好在婁驍回來前收斂一點,當心被揍,這次是真的哈!”
領略過大舅哥一把捏碎了一個玻璃杯的周涵確實有點慫,他稍微放開了一點抱著婁楓腰的手,卻又被婁楓摟了回來。
“我哥要是醋,也該抱你去!找我們家小傻子的茬干嘛?”婁楓把頭倒在周涵的肩膀上,終于放過了進度條——它在重復播放成年衛望良的片段之后,終于跳過片尾進入第二集。
“不過,有一說一,楓,你自從昨天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起來之后確實更黏人了……”
孟羽聳了聳肩,“我家酒太烈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