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染看著時鐘里她的影子，發現她自己也褪色了，身體僵硬的不能轉動。夏恒已經停止他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剛剛還在數落戚悅薇的手指停在半空，還翹起了蘭花指。

窗外維持著一個閃電打下來的時刻，照在戚染的臉上，黑與白的層次感的詭異之幕，空氣的凝滯，無法呼吸卻不會窒息。如同即將渴死的魚，只能繼續忍受干旱的煎熬。

她看見戚悅薇面前出現了一塊藍色屏幕，有一段話：

《豪門千金崛起路》

她被姐姐欺負，被未婚夫欺騙，慘些被害死。

一朝得運，看她翻云覆雨。

戚悅薇手指點了一下上面的按鈕，屏幕上便投了藍色的亂碼圍繞成一個圈，光圈逝去，有一個女子立在戚悅薇的面前。

虛影可以看出是一個身穿一套工作服的女人，她向戚悅薇點頭微笑：

“尊貴的用戶，你好！我是客服人員趙xx。這里是安達公司管理下的虛擬人生體驗游戲，請問您對我們的游戲有什么意見嗎？”

【虛擬人生？我在游戲里嗎？我的時空里并沒有可以這么玩的游戲，是未來人還是外星人。】

“你們這游戲怎么回事啊！我剛剛才來玩，就給我卡bug。我同學玩都不卡，就我卡。你看看那個'數據'，現在她是該坐下來的時候嗎？”戚悅薇用手指著戚染，面部扭曲，“我辛辛苦苦在這邊走劇情，它倒好！跟一個沒事人一樣，東看西看，完全不是一個配角該有的樣子，這樣下去我還怎么玩？”

高科技的出現，配角的稱呼，無論是語氣還是對，都讓戚染不敢想象。

“尊敬的顧客，您剛剛說的———完全不可能，因為游戲里每個重要配角的設定都是固定的。”客服微笑的回答著。

“你是說我無理取鬧嗎？”

“不是的，尊敬的客人。是不是發生了什么異常情況，比如您自己改變了一些行為呢！”

“我當然沒有亂動，我都是按照劇本走的。”戚悅薇眼睛虛晃了一下，“好吧！我沒有讓她打我。可是我同學玩，也跳過了挨打，她們怎么就不bug。”

“好的，尊敬的客戶！您的問題已經知道了，要解決這個麻煩也是有辦法的。只要您沖了我們的會員，就可以調節您的感官大小，那么您現在要不要沖一下呢？而且我們的會員現在正在做活動，沖一送三，您以后可以跟朋友或家人一起使用。”

戚悅薇糾結著停頓了良久，她的手指扣著她的右手，嘴唇抿了一下。

“算了，我還是就這樣按規矩走吧！”

“真是非常遺憾呢，尊敬的顧客！既然問題已經解決了，那么馬上為您退回三分鐘。請您繼續游戲，祝您玩的愉快！我是客服人員趙xx，如果您對我的回答滿意…”

客服人員沒說完，戚悅薇就關掉了對話，藍色亂碼再次包圍客服人員的身體，戚染能看見她露出尷尬的表情，消失在了空氣中。

這時戚染看見自己的身體被迫起身，身體空洞倒退著迅速走到大門外，空氣刮著她的肌膚生疼。仿佛被無數的藤鞭抽打，藤蔓的倒刺揪碎了她的皮膚，連接著肉被生生扯開。

夏恒站立倒退行走著相同的路徑，回到戚染的身邊，門后的傘回到他的手上。

大門被司機重重的關住，隔絕了里面虛妄的時空，三人又一同倒退于來時的車子上。

空中的雨滴映出戚染的面龐，將她帶離了人間，回歸陰暗的天空。閃電劈開的天空被時間恢復了原狀，仿佛那般惡事它從未做過。

【是在下車的時候下的雨嗎？】

三分鐘的開端，黑暗凝聚的時刻。戚染回到悶重的黑色轎車，裙擺上的雨水消失不見，在空調下如飄逸的絢麗彩帶。

當灰色褪盡，一股眩暈席卷而來，腹中涌現一股惡心感。但她卻無法做出彎曲狀，身體因疼痛需要做的發抖狀也沒有出現。

【無法控制的身體，戚悅薇口中的配角，還有客服人員的游戲，是說我是一個npc嗎？我現在皮膚好痛。可是明明這么痛的感覺，皮膚竟還如同常色一般包裹住我的血液，好難受。】

她坐在行駛的轎車里，旁邊是兩個npc按照他們的劇本演繹著該有的表情，窗外是黑色的森林不停的并排奔跑，壯觀的氣勢壓垮人的感官。

而她此時正依偎在夏恒的懷中微笑著。

【是因為剛剛的客服介入嗎？我會一直看著無法控制的軀體嗎？】

“你說，戚悅薇現在會不會在哪里發抖？哈哈哈…”

戚染控制不住自己嘴巴說的話，粗魯的語言讓她感到不適。她看見她的手正把玩夏恒的襯衫紐扣。光滑的皮膚并不像她原來的身體，人工智能下的產物嗎？

“不必關心那女人！”看著戚染不老實的手，他想握住纖細的溫柔。

戚染看著他手的趨勢，她用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看著距離一點點靠近。正是這個時候戚染猛烈的坐直身體，她終于能再次控制自己的身子了。

牽扯人偶的絲線終將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腐壞，她抬頭看著夏恒的動作。發現他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握著原本戚染的手所在地方的空氣，仍舊微笑著看著戚染。

雖然表情依舊，卻目光呆滯，毫無人類該有的自然。

前面駕駛位上的司機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幾乎聽不見聲音，十分專注的駕駛著車輛穿行在這黑暗里的無盡時空。

戚染扭頭看去，后車的車尾燈的光明距離有限，無法再看見隱藏于黑暗的未知生物。

很快車子停了下來，前面黑色的大鐵門被緩緩打開，車燈照出的影子像圍困巨獸的囚籠，車輛再次駛進別墅。

【誰才是被束縛者】

即便是夏恒看見戚染不一樣的舉動也沒有任何問話，仍舊說著有關戚悅薇的話，語言中透漏出蔑視。

“如今戚老爺子已經垮臺，溫老爺子也早已不知所蹤。我們又有江家做后盾，再也不用在意那個廢物了。”他的眉毛高高挑起，“不過如果那個廢物能夠給你逗樂子的話，或許可以考慮留下她一條小命。”

【希望留下小命的真是她…】

行駛的車輪不再滾動，一聲聲劃破地面的摩擦聲鉆進耳蝸，像是咽下了一根頭發，粘附在腸胃的深處。

【要不要在進入別墅里逃掉，按照一般劇情，這個別墅應該是最初的起點。可是一旦戚悅薇再次后退進度條，我仍舊會回來，現在只能選擇進去。】

“走吧！咱們一起去看看那個廢物。”夏恒一臉微笑的拉開了轎車，抬腳邁步出去。

然后轉身來接戚染，戚染看著他禮貌的行為，以及人偶的眼神中映照出的無盡哀傷，無法抑制的孤獨慢慢滲進她的心臟。

雨水接踵而至，將原本灰色的地面打成黑色。她又搖了搖頭，驅散自己的灰暗想法。

【現在無法不去別墅，必須走劇情，可是對話我并不知道。難道還是要如同剛才的情形，在要說話的時候，腦海會出現文字嗎？這樣一旦我演繹的不像，肯定又會被按暫停。】